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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青春日记19810530:从粮往事(十二)

 草根六零后 2022-05-29 发布于浙江

1981年5月30日 星期六 阴

粮站里的职工勾心斗角非常严重,仅是心照不宣罢了,背后却搞你一手。胡松林在收购菜籽时,将702.5斤的霉菜籽以扣价扣斤的方式收了进来,朱建法如发现新大陆,见胡吃饭去了,马上用一张报纸包了点样品去化验,还逢人就说胡松林如何、如何,又叫许明华看,又叫密关松看,后来许明华问吃饭回来的胡:“这批水分高,如果不是马上打包的话要出问题的。”胡松林说:“我晓得,因为他们不多,水分是偏高一点,并讲清楚是要扣价扣斤后勉强给称进的,否则我也不会收的。”胡嘴上是这样说,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可不知他心里如何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1981年6月4日 星期四 晴

农民讲话很蛮、很横,姚剑强发现他们调皮,把没有处理干净的油菜籽往仓库里挑,就跑出来讲了一句:“要自觉一点。”他们直起喉咙:“乡下人就这个样子,不自觉,你看怎样?”

你一句,我一句就越吵越激烈,宋副站长来调解:“小姚别再争了,能讲道理就说,他们不讲道理,就别跟他们说了。”

这句打圆场的话一说出口,一个约四十五岁左右的社员说:“乡下人从来不讲道理的。”

我马上接上起:“乡下人也是人,你不要看轻自己,是人总得讲道理。”

农民还有几句口头惮:“没有我们乡下人,你们街上人只有吃毛灰、烂泥,你们石板上种得出米吗?”“农民养活工人”。

这些真是小人者也,井底青蛙。岂有此理,一个农民的产出能养活自己都勉强,还说是他们养活我们。他们以为只有种粮的人好生活,干其它的就不能活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1981年6月5日 星期五 晴

收菜籽至21点40分。今天才知道张云萍为啥病假半月,原来是刮囡囡,这个人真是的,无孔不入,趁计划生育政策,逃避收购忙季,真是道德之小人也。

朱书记倒很好,今天跑来口口声声要代谁的班,先问我们饭吃了吗?如果没吃他代我们班,后问老周眼睛有点毛病需休息一下他要代班,因生意不多没代成,但我们听了很舒服,感觉很体贴职工。宋副站长也很好,看看时间不早了,要等结束还很久,就关照我们结账室可以早点下班。如是李站长是不会同我们搭暄的,只管自己走人。

1981年6月8日 星期一 晴

今天忙了一天差一点连工资都忘了拿,收菜籽到22点结束。

老周真是的,早上瞎了眼,错了一千多斤油票,后来轧账错了923点3斤,是一张出纳联与支票存根一并给了交售的生产队,下午只好同小姚一起跑到队里去拿回,他还梦想全错在一个生产队,结果油票没错。到了晚上康伯来帮他轧账才轧出来,原来是早上他轧库存时没轧准,不过在知道结果前还有一段插曲:当别人讲他出了差错没有事一样,他说:“错就错了,有啥办法,急么急出啥来”。当找到原因是一张换油的发票放在统购发票中,他才说:“好了,心也好落地了”,架起二朗腿,拿出香烟吸了起来。

1981年6月9日 星期二 晴

今晚吃了夜饭没去加班,看电影《与魔鬼打交道的人》。影片还比较吸引人,值得一看。

真是笑话,看电影前,在电影院门前遇到范书记,因为怕被他看见,不好意思,人家在收购我却跑来看电影。可是冤家路窄,走进影院他就坐在我后面,相隔两排。总算还好,放前李站长夫妻也来看电影了,还有赵小红母女四人坐在金后排,这样我就不怕了,站长来看得,我为何不可呢?

1981年6月12日 星期五 雨

下午工作清闲,大家无所不聊,特别对农村实行“包产到户”的政策非常不认同,众说纷纭。

“包产到户”对那些长期“吃粮靠返销,生产靠贷款,生活靠救济”的贫穷落后地区是有效,是有好处的,促进他们的生产积极性,解放生产力。首先可以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减轻国家扶持的负担,但最终还是要走上集体化道路,这不过是一个暂时救急的办法。

而对我们这样的鱼米之乡也盲目实行“包产到户”,从长远看是有害无益的。农村从互助组一直到人民公社,有一段改造过程,现在重新倒退过去,虽然土地还是集体所有,这给农村带来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两极分化。富的富上天,穷的穷倒地,这个做法对劳动力多的农户是有益的,对人口多劳力少的农户带来了困难。还有一点,“包产到户”仅是暂时的,不会长久。红阳公社试点,已传出声来,最多五年,五年中头脑灵活的人已经发好了财,而老实、思想单纯、人口多劳力少的农户只会更穷。

“包产到户”是同“农村的根本出路在以机械化”指导思想背道而驰,使农村实现机械化没有希望,还有可能分化社员之间的团结。比如说:一块田中。一家农户劳力多已经收割完毕,准备灌水种田,而另一家因劳力少还没收割完,不需灌水,这样就会产生矛盾。就是两家劳力相当也不可能同收、同种,十个手指还有长短,不一般齐呢。总之长远来看土地还是要规模化经营,才能实现要实现“农村的根本出路在以机械化”。

1981年6月17日 星期三 晴

中午消防训练,好久不跑,从门市部到小学这么一段200米左右的路,跑一次也感觉很吃力。不知为啥,李站长对这点倒很热心,不愿服老,积极参与。

1981年6月18日 星期四 晴

天气炎热,收菜籽到晚6点半。

收粮吵架是经常性的,没办法,今晚就吵了两次。一次是大麦收到4点半结束了,有一个生产队的社员怪验货员没有说清楚,造成今天没入库,为明天还要来而吵。一次是为了一只麻袋,一生产队将一只印有“中粮”的麻袋换成了其它麻袋,要他们赔而吵起来。

1981年6月19日 星期五 晴

气候非常炎热,收菜籽至晚7点。

喉咙感觉阻塞,多痰,因此去看医生,经检查无患。

朱建法为了一只杂袋叫生产队赔,今天被李站长跑来刮了一顿,说杂袋我们外面调进来也是有的,这样叫他们赔是不应该的。这话大减了朱的工作积极性,魏说:“今后不管了,反正有你们领导说了算。”

1981年6月22日 星期一 晴

将近下班的时候,一个年近五十好几的老妇哭哭啼啼、急急匆匆跑到出纳窗口,说话急急慌慌,呼吸急促,口齿不清地说:“刚才……你……少给……我……我五角钱,我回家给我儿媳妇骂,骂得要命,我老远跑来,你还我五角钞票。”

我们都被她说得莫名其妙,见她这付哭相又觉得好笑。仔细一问,原来是这样的,下午她来卖零星油菜籽,发票上是一元六角六分,而她只收到了一元一角六分,菜籽是她儿子的,回去交钱给她儿子,她儿子打开发票一对照,少了五角钞票,就讲她用掉了,被儿媳妇骂了个狗血喷头,她感觉冤屈得很,就特地跑来要回五角钞票。

事情问清后,张云萍马上轧账,我也推迟下班帮助她点库存现金,核算后不仅没多五毛钱,还少了二角一分钱,这样自然不会再给老妇五毛钱了。

她又一边嚎嚎大哭,一边说:“我拿了五角钞票去买药吃的,如我丢了全家死绝”等等,闹了一会带着满脸泪水离开了。

张云萍还喊出声去:“你坐坐再去,跑来跑去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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