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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我降生在组合的八口之家

 方格小轩 2022-05-30 发布于广东

1973年3月29日凌晨六点,天空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一场大雨。整个天空像一个锅盖一样,把江西一偏僻农村的一个村庄笼罩得严严实实。乌云一直在聚拢,在低沉,好像故意要把这本就没有一点生气的村庄围个水泄不通乃至窒息。春雷一直响个不停,可春雨一直没下,好像在等待什么。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霎时又变得黑暗而沉闷。一会儿,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夹杂着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迎面扑来,那死气沉沉的小村庄在雷雨中挣扎着。这时,随着雷声,一女婴呱呱坠地了,她呱呱拼命哭叫,仿佛与生俱来就要与逆境抗争一样。这个女婴就是我。

母亲那疲倦的脸上挂着温馨的微笑,她已有了四个男孩,如今得到这个小公主,是母亲最大的心愿,她满足了。我的问世,给这个大家庭带来了欢笑,也带来了好运。可不是吗,父母在同年双双从被下放的农村调回原单位,也在同年补发了工资。大家都说这是我给这个家带来的福运。刚满月,我就出落得天资丽质,美丽动人,那天堂饱满的瓜子脸,那睫毛长而粗的大眼睛,那小巧玲珑的鼻梁,那手细腿长的个子,大家都无不喜欢,把我当做掌上明珠。我的到来,父母有了一个可以撒娇的公主,四个哥哥有了一个疼爱的妹妹。令大家感动的是,我竟出生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凌晨,又是在贫困落后的农村,这多少让父母有点内疚,所以大家对我关怀备至,爱护有加。

在父母及几个哥哥的呵护下,我迅速健康成长,从小就是个美丽聪慧的好孩子。

母亲非常喜欢我,但她不是宠爱,母亲对我管教很严,一岁起就教我背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就是母亲给我的启蒙教育。四岁就练写毛笔字,五岁就读小学一年级,7岁就学针线活——纳袜底,织毛线,缝订补扣,完全是按照老一套来教育我,也许母亲因下放农村感染了农民一些纯朴的本质吧,硬是把我培养成忠厚善良的农民品格。因为有母亲特别的爱和特殊的教育,所以我从小就很守规矩,成绩很优秀,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委员。

无论是小学、初中或是高中,一路上我的成绩都很优秀。时光过的真快,眨眼间,在刚满16岁的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本地名牌大学。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大家为我这位争气的公主高兴。在祝贺那天,母亲跟我约法三章:要认真读书,诚实做人,不交男朋友。母亲还当着大家的面问我:“能做到吗?”我毫不犹豫地说:“好,能做到!”我说到做到,在大学期间,除了好好读书,跟同学好好相处,真没有跟男生交朋友。

至今回想起来,母亲当时对我的要求的确太苛刻了。她知不知道,女儿为了做到这三点,在大学四年中,封杀了女儿多少感情?要知道,90年代已经是很开放的年代,特别是90后的大学生更是激情一族,敢作敢为,但我不能。我答应过妈妈的约法三章就要做到。在大学里,面对一个个优秀莘莘学子含情脉脉的眼光,我只能视而不见,只能为之一笑;眼看男女同学花前月下并肩牵手,我只能无奈地站在旁边羡慕,更别说搂搂抱抱了。为了这个诺言,我不得不把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装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尼姑,把自己禁锢在密不透风的套子里。问世人谁知女儿心?谁知女儿苦?谁知女儿痛?然而,为了做妈妈的好女儿,为了做哥哥的好妹妹,就是再大的牺牲我也愿意——虽然错过花季少女的花期,但我还是要感谢妈妈对我的谆谆教导,我没有后悔。

大学四年很快就过去了。就在我发毕业证书的这天,我的老师找到我,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找一份工作,他问我是否愿意去证券公司上班,我当然高兴啊。他说想去我的家看看我的父母。我当时很单纯,没有思考就满口答应,便跟他一起到我的家。他长得很帅气,是个模样很标准的男人,很内秀外酷正气凛然。他来到我家,先是汇报了我在校四年的表现,总之就是说我好,说一直喜欢我,但因为我是学生,他不便表白要娶我,现在向父母亲正式提出,希望二老能答应。我当时听了都蒙了,我跑出去了。但我的爸爸妈妈说他好,晚上问我,我能说不好吗?一是他人好,文化高,大学老师很不错;二还给我安排好了工作。我的青春年华,在没有恋爱,没有情感,没有浪漫的花前月下,就这样在我参加工作半年后,在我刚满20岁那年就结束了,从此把我同一位杰出的大学老师的命运连在了一起,过上相夫教子的家庭生活。

结婚当月我便怀了孕,生小孩后才更正规工作。小孩一直是我的妈妈来帮着带。结婚后我总是以做老公的小女人为己任,总是把家中收拾得很好,认为这是女人应该的,他也沉浸在无比幸福之中,天天陪我散步,对我格外温存和体贴。有妈妈帮带小孩,我坐月子都是妈妈晚上带小孩,我只要喂奶给小孩就可以了。

我做了母亲,才越来越感觉妈妈真是伟大。我的妈妈是知识女性,很贤淑,很善良,很爱每一个小孩。特别是对我的爸爸那种爱,更使我感动。每天清早,妈妈总是起得很早,做好早餐,给大家吃,还要给我的爸爸放好衣服,拿好包,送爸爸出门上班,然后又送我们一个个去上学,她总是最后才吃,吃完又得收拾好家才赶去上班。从小我把这些看在眼里,知道妈妈的辛苦,我那时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我想过,我长大了一定要让妈妈享福。

妈妈真的很伟大,我很爱她。记得在我读中学那年,有一天,妈妈拉着我的手上公园,在那里,她对我说起了她辛酸的往事。

妈妈、妈妈的前夫和我爸爸都是大学同学,那时这两个男同学都爱着我的妈妈,最后妈妈选择的是前夫不是爸爸。不久妈妈跟前夫结婚了,她过得很幸福。妈妈在给我说这事情的那表情,我至今记忆犹新,她好陶醉的样子,好幸福的表情。可是,在1964年的一场自然灾害中,我妈妈永远失去了她最爱的人。妈妈的前夫是利局总工程师,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光荣牺牲了。当时妈妈也不想活了,可她跟前夫已生了2个男孩,为了孩子,妈妈硬是熬过来了。因为是为因公牺牲,孩子国家有补助,但我的妈妈精神上很痛苦,思念着自己的爱人,为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我妈妈坚强地咬紧牙W挺了过来。我的爸爸也曾结婚,已有两个男孩,妻子因病而去。也许是天做地合,也许是妈妈一生要还两个男人的情债,经过我爸爸很多次的求婚,爸爸妈妈终于结合了,总算是苦尽甜来,妈妈不再孤单不再受情感煎熬,爸爸妈妈结婚后,就有了我和弟弟。这样一个复杂的家庭,爸爸妈妈很难,是妈妈的宽容,爸爸的海量,才使这个家庭和谐共处。因为男孩在小时候是不懂事的,给妈妈不少气受,妈妈没计较,没放在心里,所以可以平安无事。虽然我们家是一个组合,但直到今天,我们一家却能和睦相处,这不能不说是我妈和我爸的功劳,他们两支肩膀,挑起的是一个八口之家的重担,这一路多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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