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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起阅读」跟随辛波斯卡展开“非必要阅读”,深度体验人类最光荣的消遣

 置身于宁静 2022-05-30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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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个读者并且希望做一个读者,一个业余爱好者,一个拥戴者,不受无休止的评估的重压。”这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波兰诗人维斯瓦娃·辛波斯卡写在她的专栏文章集《非必要阅读》前言中的一段话。

辛波斯卡擅长以幽默、睿智、机敏的语言描写严肃的主题,从日常生活中捡拾诗意,汲取喜悦,她同时也是睿智深隽的散文家、风趣幽默的评论家,以及友善温和的阅读导师。她曾说:“我是个落伍者,觉得阅读是人类迄今发明的最光荣的消遣。”她写了几十年的专栏文章,并以谦逊的标题“非必要阅读”来评论各种各样的书籍,结集成一本真诚的阅读札记,她并不希望人们称其为“书评”,而更希望被认为是“速写”。

在96篇短文中,辛波斯卡以睿智俏皮的语言谈论时装、烹饪、家居、歌剧、文学、历史、音乐等,充满了生活趣味和真知灼见。她教会读者如何热爱生活,如何善待阅读,如何将阅读与生活紧密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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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必要阅读》

作者:[波兰]维斯瓦娃·辛波斯卡

译者:黄灿然

译林出版社

作者寄语

dialogue

我写《非必要阅读》的想法,来自你在很多文学刊物里见到的《新出版书目》栏。不难看出,书目中只有极小的百分比后来被摆到书评家的桌面上。纯文学和近的政治评论总是获得优先对待。回忆录和重印的经典也有若干机会受青睐。不过,专著、选集和词典的概率低得多,科普和入门书则几乎肯定会湮没无闻。但在书店,情况却大不一样。大多数(如果不是全部)被热烈评论的书都在书架上积了几个月灰尘,然后被送去捣成纸浆,而其他很多不被欣赏、不被讨论、不被推荐的书,则全数当场售罄。我感到需要给它们一点注意。最初我以为我会写真正的书评,也即每次我都会描述手头的书的性质,把它置于一个较大的脉络,然后使读者知道它比某些书好,比另一些书差。但我很快就发现,我写不了书评,甚至也不想写;发现我基本上只是一个读者并且希望做一个读者,一个业余爱好者,一个拥戴者,不受无休止的评估的重压。有时候书本身是我的主题,有时候只是一块踏板,供我作各种不着边际的联想。任何人如果把这些小文章称为速写,那将是正确的。任何人如果坚持把它们称为“书评”,那会引起我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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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点心里话:我是个老派的人,觉得读书是人类迄今发明的最光荣的消遣。游戏人跳舞、唱歌、产生有意义的动作、摆姿势、打扮、狂欢、举行精致的仪式。我不想贬低这些消遣的意义——没有它们,人类生命将会在难以想象的单调中度过,甚至有可能在散乱和失败中度过。但这些都是群体活动,上空多多少少飘浮着一股集体体操的气味。一书在手的游戏人是自由的。至少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是自由的。他自己制定游戏规则,这些游戏规则只服从他自己的好奇心。他可以读聪明书,并从中得益,也可以读愚蠢书,并学到点什么。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读一半就放下,拿起另一本书,从结尾逐渐读到开头。他可以在并不可笑的地方大笑,或突然在将使他终生难忘的文句面前停下。最后,他可以自由地——没有其他业余爱好能提供这个保证——偷听蒙田的争辩或匆匆涉猎中生代地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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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

非必要阅读

Nonrequired Reading

-心不在焉的教授们-

有关伟人的逸闻读起来总是令人精神一振。可不是吗,读者想,虽然我没有发现氯仿,但我还不至于像李比希那样,成了全班差的学生。我当然不是个发现砷凡纳明的人,但至少我不像埃尔利希那样没头没脑,给自己写信。在元素周期分类法上,门捷列夫无疑领先我几个光年,但是在梳理头方面,我要比他克制得多,也要整洁得多。还有,我哪会像巴斯德那样,忘记在自己的婚礼上露面?或像拉普拉斯那样,把糖缸锁起来,不让妻子随便拿。与这些科学家相比,我们确实感到自己略微理性些,教养好些,在日常生活方面甚至可能还高尚些。此外,从我们的有利位置看,我们知道哪个科学家是对的,哪个是可耻地错的。例如,像佩滕科弗这样的人,在我们今天看来是多么无关宏旨啊!佩滕科弗是一位医生,他猛烈地攻击有关细菌具有致病力量的发现。当科赫发现霍乱弧菌的时候,佩滕科弗公开吞下一整个试管的这类令人厌恶的微生物,想证明以科赫为代表的细菌学家们是危险的夸大狂。这个逸闻因为佩滕科弗竟然安然无恙而获得一种特殊光泽。他保持身体健康,并且直到生命终结时,都还在不屑地炫耀他的胜利。他为什么未受感染,在医学上至今依然是一个谜。但在心理学上则不是什么秘密。时不时总会出现这样一些人,他们对明显的事实总有特别强大的抵抗力。啊,你我都不是佩滕科弗,这是多么惬意和荣幸呀!(《科学家轶事》,瓦茨瓦夫·戈勒博维奇著,华沙:大众科学出版社,196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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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的人》梵·高/绘

-被惊吓的重要-

一位想象力颇为丰富的作家被要求为儿童写点什么。“太好了,”他大呼,“我正好有个主意,想写一个女巫。”出版社的女士们赶忙摆手:“什么都行,就是别写女巫;你千万别惊吓孩子们。”“那么,写商店里的玩具行吗,”作家问道,“那些眼睛圆鼓鼓、浑身红毛的泰迪熊?”我自己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问题。儿童都喜欢被童话故事惊吓。他们天生就需要体验强有力的情绪。安徒生吓坏儿童,但我敢肯定,没有任何儿童记恨他,哪怕在他们长大之后也不。他那些奇妙的故事充满无疑是超自然的生命,更别说那些会讲话的动物和健谈的木桶。在这个兄弟会中,并非每个人都是无害和好心肠的。常出现的人物是死神,它是一个毫不留情者,出其不意地潜入幸福的中心,夺走出色的人,被喜爱的人。安徒生对儿童是非常认真的。他不仅跟他们讲人生的快乐冒险,而且讲人生的痛苦,人生的悲惨,人生经常不该有的失败。他那些充满稀奇古怪的生物的童话,要比今天成吨成吨的儿童故事更现实,后者苦苦追求真实性,躲避奇迹,视奇迹如瘟疫。安徒生有勇气,敢于写不快乐结局的故事。他相信你必须努力向善,不是因为善有善报(如同今天的道德故事不懈地宣传的,尽管真实生活中未必如此),而是因为恶源自智力和情感的发育不良,它是贫困的一种形式,我们必须避开它。还有,他的故事很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如果没有那些不同层次的幽默,从温厚的笑到公开的嘲弄,他就不会是一个伟大的作家。但我觉得,如果他只是善良的化身,他也就不会成为这么一个伟大的道德家。他不是。他有他的奇想,也有他的弱点,在日常生活中他是个讨厌鬼。据说,安徒生探访狄更斯时,狄更斯首先感激那一天,然后欢欢喜喜进入一个摆满欢迎花束的小房间。但第二天他感激的,是那一天把他的客人带回其哥本哈根的浓雾里去。似乎这两位有着如此多共同点的作家,原应相视莫逆,至死不渝才对。唉,事情就是这样。(《童话》第五版(想想吧!),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著,波兰语译本,斯特凡妮娅·贝林、雅罗斯瓦夫·伊瓦什凯维奇 译,华沙:国家出版社,1969年)

新媒体编辑:李凌俊

图片来源: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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