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589）长孙无忌的悲剧篇前：长孙无忌把李治当成一个巨婴，处处维护这个外甥，先是智斗李世民，让李世民立李治为太子，后面把怕有可能威胁李治的那些李家人全都给灭了，他不停地拔草，却忘了，李治这种巨婴，不是靠拔草，而是要提升他的综合能力，让他成为一个正常的成年人。 长孙无忌对李治有多好，李治不可能不知道，李治为何最后要干掉长孙家，因为一个人一直对你好，处处顺着你，突然有一天不顺着你了，你会觉得他之前都是假装的，你会说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一个乞丐天天能从一家人那里要到10元，有一天这家人只给了他5元，他就不能接受。长孙无忌就是一件事没有顺着李治，就是李治想废立皇后，长孙无忌知道这个事无法违背，但是他还要要维护李治的角度上，希望李治能长大懂事，可惜了，前面千般好，只要一次不顺心，则反目成仇，就是巨婴的最明显的特征。 诺贝尔经济学家丹尼曼把这种心理学现象叫峰终定律，你对一个人一千好，只要有一次坏，前面的好就全变成坏。而一个人天天和你吵架，突然有一天给你送花，你会感觉这个人原来不错。 峰终定律是人性的弱点，任何一个不理性的人都会被这个定律所影响，所以你去宜家买东西，人多排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很烦，走了非常远的路，很累，然而当你最后结帐出门，会有一个一元冰淇淋，你觉得好便宜啊，这个终点的美好记忆，会让你产生错觉，觉得宜家的东西就是便宜，服务就是不错，你下次还是会来。 卡尼曼教授说，决定人的感受的因素就是这种转变事件，有的转成好的，有的转成坏的。长孙无忌对李治，就是在这个转变事件中转成了坏的，一个巨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谁阻碍谁就是死敌！ 1、李治准备动手清洗朝臣 二年（丁巳、657） 春，正月，癸巳，分哥逻禄部置阴山、太漠二都督府。 闰月，壬寅，皇上行幸洛阳。 庚戌，任命左屯卫将军苏定方为伊丽道行军总管，率领燕然都护渭南人任雅相、副都护萧嗣业征发回纥等族的兵，自北道讨伐西突厥沙鉢罗可汗。萧嗣业是萧钜的儿子。 当初，右卫大将军阿史那弥射及族兄左屯卫大将军步真，皆是西突厥酋长，太宗之世，率众来投降；至这时，下诏任命弥射、步真为流沙安抚大使，自南道招集旧众。 二月，辛酉，车驾至洛阳宫。 庚午，立皇子李显为周王。壬申，徙雍王李素节为郇王。 三月，甲辰，任命潭州都督褚遂良为桂州都督。 癸丑，任命李义府兼中书令。 夏，五月，丙申，皇上幸明德宫避暑。皇上自即位，每日视事；庚子，宰相奏天下无虞，请隔日视事；同意。 秋，七月，丁亥朔，皇上还洛阳宫。 王玄策当时击破天竺，抓得方士那罗迩娑婆寐以归，这人吹牛说有长生之术，太宗颇相信他，深加礼敬，使合长生药。发使者四方求奇药异石，又发使到婆罗门诸国采药。其言率皆迂诞无实，想要用一些话拖延岁月，药竟不就，于是放还。皇上即位，再次征到长安，又遣归。王玄策这时为道王李元庆的朋友，辛亥，上奏言：“此婆罗门实能合长年药，自诡必成，如今遣归，可惜失掉他。” 王玄策退，皇上对侍臣说：“自古安有神仙！秦始皇、汉武帝求这些人，疲弊生民，卒无所成，果有不死之人，如今皆安在！” 李积对答说：“诚如圣言。此婆罗门如今兹再来，容发衰白，已改于前，何能长生！陛下遣送，内外皆喜。”娑婆门竟死于长安。 许敬宗、李义府希皇后旨意，诬奏侍中韩瑗、中书令来济与褚遂良潜谋不轨，说桂州是用武之地，授禇遂良桂州都督，想要用他为外援。 八月，丁卯，韩瑗坐贬振州刺史，来济贬台州刺史，终身不听朝觐。又贬褚遂良为爱州刺史，荣州刺史柳奭为象州刺史。 禇遂良至爱州，上表自陈：“往者濮王、李承乾交争之际，臣不顾死亡，归心陛下。那时岑文本、刘洎奏称'承乾恶状已彰，身在别所，其于东宫，不可少时虚旷，请立即让濮王前往居东宫。’臣又抗言固争，皆陛下所见。卒与长孙无忌等四人共定大策。等先朝大渐，独臣与无忌同受遗诏。陛下在草土之辰，不胜哀恸，臣以社稷宽譬，陛下手抱臣颈。臣与无忌区处众事，全无废阙，数日之间，内外宁谧。力小任重，动罹愆过，蝼蚁余齿，乞陛下哀怜。”表奏，不省。 （禇遂良这种上表就是挖伤疤，李治本来就不想提这些事，他越是提，越是招恨，李斯当年被杀也写过类似的表，总觉得皇帝上位不是因为皇帝自己能力强，而是朝臣的努力，这就是不知好歹。） 己巳，礼官上奏：“四郊迎气，存太微五帝之祀；南郊明堂，废纬书六天之义。其方丘祭地之外，别有神州，亦请合为一祀。”听从。 辛未，任命礼部尚书许敬宗为侍中、兼度支尚书，杜正伦为兼中书令。 冬，十月，戊戌，皇上行幸许州。乙巳，打猎于滍水之南。壬子，至汜水曲。十二月，乙卯朔，车驾还洛阳宫。 （李治准备大动作，但是又下不了决心，就借外出打猎来想清楚这事，在宫中计划一件事，总是不如在外面讨论更安全。宫中是最不保密的地方。） 2、苏定方横扫中亚 苏定方攻击西突厥沙鉢罗可汗，至金山北，先攻击处木昆部，大破其军，其俟斤嬾独禄等帅万余帐来降，苏定方安抚他们，征发其千骑与自己一起征战。 右领军郎将薛仁贵上言：“泥孰部一向不伏贺鲁，为贺鲁所击破，虏其妻子。如今唐兵有破贺鲁诸部得泥孰妻子的，应该归还给创新，并且加以赐赉，使他们明知贺鲁为贼而大唐为之父母，则人人致其死，不遗力了。”皇上听从。这些胡人大喜，请从军共击贺鲁。 苏定方至曳咥河西，沙鉢罗手下的十姓兵这时还有十万，来拒战。苏定方下令步兵据南原，攒擡外向，亲自带着骑兵陈于北原。沙鉢罗先进攻步军，三冲不能动，苏定方引骑兵攻击他，沙鉢罗大败，追奔三十里，斩获数万人；明日，勒兵复进。于是胡禄屋等五弩失毕兴众来投降，沙鉢罗独与处木昆屈律啜数百骑兵西走。 这时阿史那步真出南道，五咄陆部落听闻沙鉢罗兵败，皆到步真处投降。苏定方于是命萧嗣业、回纥婆闰将胡兵趋邪罗斯川，追沙鉢罗，苏定方与任雅相领着新附的军队在后面。 大军遇到大雪，平地二尺，军中全部请等天晴而行，苏定方说：“虏恃雪深，认为我军不能前进，必休息士马，立即追他可及，若缓下来，彼遁逃浸远，不可复追，省日兼功，在此时！”于是蹋雪昼夜兼行。所过收其部众，至双河，与弥射、步真合，去沙鉢罗所居二百里，布陈长驱，径直至其牙帐。沙鉢罗与其军队将打猎，苏定方掩其不备，纵兵攻击他们，斩获数万人，得其鼓纛，沙鉢罗与其子咥运、伲阎啜等人脱走，前往石国。苏定方于是息兵，诸部各归所居，通道路，置邮驿，掩骸骨，问疾苦，画疆埸，恢复生业，凡为沙鉢罗所抢掠的人，全部打出来让他们还家，十姓安堵如故。于是命萧嗣业领兵追沙鉢罗，苏定方引军还。〔 沙鉢罗至石国西北苏咄城，人马饥乏，遣派人带珍宝入城买马，城主伊沮达官诈以酒食出迎，诱他入城，闭门抓了他，送于右国。萧嗣业至石国，石国人把沙鉢罗给他。 乙丑，分酉突厥地置蒙池、崑陵二都护府，任命阿史那弥射为左卫大将军、崑陵都护、兴昔亡可汗，择五咄陆部落；阿史那步真为右卫大将军、蒙池都护、继往绝可汗，押五弩失毕部落。遣光禄卿卢承庆持节册命，仍命弥射、步真与承庆据诸姓降者，准其部落大小，位望高下，授刺史以下官。 （苏定方带着对方的军队和对方主力交战，取得大胜，几乎是横扫整中亚。大唐的战力和军力，都是达到顶峰。） 3、对外征战全胜 丁卯，设置洛阳宫为东都，洛州官吏员品也按雍州一样设置。 这一年，下诏：“自今僧尼不得受父母及尊者礼拜，所司明有法制禁断。” 任命吏部侍郎刘祥道为黄门侍郎，仍知吏部选事。刘祥道认为：“如今选司取士伤滥，每年入流之数，过一千四百，杂色入流，曾不铨简。即日内外文武官一品至九品，一共万三千四百六十五员，约准三十年，则万三千余人就完全够用。若年别入流的五百人，足充所须之数。望有厘革。”既而杜正伦亦言入流人太多。皇上命杜正伦与刘祥道详议，而大臣惮于改革，这种重要的事却停止了。刘祥道是刘林甫的儿子。 三年（戊午、658） 春，正月，戊子，长孙无忌等上所修新礼；诏中外行之。先是，议者谓贞观礼节文未完备，所以命长孙无忌等人修订。这时许敬宗、李义府用事，所损益多希旨，学者非议这事。太常博士萧楚材等人以为豫备凶事，非臣子所宜言；许敬宗、李义府深以为然，于是焚国恤一篇，于是凶礼就欠缺了。 当初，龟兹王布失毕妻阿史那氏与其相那利私通，布失毕不能禁，于是君臣猜阻，各有党与，互来告难。皇上两召他们，既至，囚禁那利，遣派左领军郎将雷文成送布失毕归国。至龟兹东境泥师城，龟兹大将羯猎颠发军队拒战，并且遣使者投降于西突厥沙鉢罗可汗。布失毕据城自守，不敢前进。诏左屯卫大将军李胄发兵讨伐。这时布失毕病卒，李胄与羯猎颠战，大破其军，擒羯猎颠及其党，全部诛杀，于是设置其地为龟兹都督府。戊申，立布失毕的儿子素稽为龟兹王兼都督。 二月，丁巳，皇上出发东都；甲戌，至京师。 夏，五月，癸未，徙迁安西都护府于龟兹，以旧安西复为西州都督府，镇高昌故地。 六月，营州都督兼东夷都护程名振、右领军中郎将薛仁贵将兵攻高丽之赤烽镇，攻拔，斩首四百余级，捕虏百余人。高丽遣其大将豆方娄帅众三万拒战，程名振带着契丹逆击，大破高丽军，斩首二千五百级。 秋，八月，甲寅，播罗哀獠酋长多胡桑等帅众内附。 冬，十月，庚申，吐蕃赞普来请婚。 4、秋后算帐 中书令李义府有宠于皇上，诸儿子还抱着的全都列清贵。而李义府贪冒无厌，母、妻及诸子、女伲、卖官鬻狱，其门如市，多树朋党，倾动朝野。中书令杜正伦每次以先进门下省自处，李义府恃恩，不为他下，于是有矛盾，与李义府讼于皇上面前。皇上以大臣不和，两责他们。十一月，乙酉，贬杜正伦横州刺史，李义府普州刺史。杜正伦不久卒于横州。 阿史那贺鲁既被擒，对萧嗣业说：“我本亡虏，为先帝所存，先帝遇我厚而我负他，今日之败，上天所怒。我听闻中国刑人必于市，愿刑我于昭陵之前以谢先帝。”皇上听闻而可怜他。贺鲁至京师，甲午，献于昭陵。敕免其死，分其种落为六都督府，其所役属诸国皆置州府，西尽波斯，并隶安西都护府。贺鲁不久即死，葬于颉利墓侧。 戊戌，任命许敬宗为中书令，大理卿辛茂将为兼侍中。 开府仪同三司鄂忠武公尉迟敬德薨。尉迟敬德晚年闲居，学延年术，修饰池台，奏清商乐以自奉养，不交通宾客，一共十六年，年七十四，以病终，朝廷恩礼甚厚。 这一年，爱州刺史褚遂良卒。 雍州司士许禕与来济关系亲近，侍御史张伦与李义府有仇怨，吏部尚书唐临奏以许禕为江南道巡察使，张伦为剑南道巡察使。这时李义府虽在外，皇后常保护他，认为唐临为挟私选授。 四年（己未、659） 春，二月，乙丑，免唐临的官。 三月，壬午，西突厥兴昔亡可汗与真珠叶护战于双河，斩真珠叶护。 夏，四月，丙辰，任命于志宁为太子太师、同中书门下三品；乙丑，以黄门侍郎许圉师参知政事。 武皇后认为太尉赵公长孙无忌受重赐而不助自己，深怨他。等议废王皇后，燕公于志宁中立不言，武皇后亦不悦。许敬宗屡次用利害劝说无忌，长孙无忌每次面折他，许敬宗亦怨恨。武皇后既立，长孙无忌内心不自安，皇后令许敬宗伺其空隙而陷害他。 正好洛阳人李奉节告太子洗马韦季方、监察御史李巢朋党事．敕许敬宗与辛茂将鞫查。许敬宗按之急，韦季方自刺，不死，许敬宗借机诬奏韦季方想要与长孙无忌构陷忠臣近戚，使权归长孙无忌，伺机谋反，如今事觉，所以自杀。皇上大惊说：“岂有此理！舅舅为小人所间，小生疑阻则有，何至于造反！” 许敬宗说：“臣开始末推究，反状已露，陛下犹以为疑，恐非社稷之福。” 皇上哭泣说：“我家不幸，亲戚间屡有异志，往年高阳公主与房遗爱谋反，如今元舅复然，使朕凓见天下之人。兹事若实，怎么办﹖” 许敬宗对答说：“房遗爱是乳臭儿，与一女子谋反，势何所成！无忌与先帝谋取天下，天下服其智；为宰相三十年，天下畏其威；若一旦窃发，陛下遣谁当阻拦他，如今赖宗庙之灵，皇天疾恶，因按小事，乃得大奸，实天下之庆。臣窃恐长孙无忌知韦季方自刺，窘急发谋，攘袂一呼，同恶云集，必为宗庙之忧。臣昔见宇文化及父述为炀帝所亲任，结以婚姻，委以朝政；宇文述卒，宇文化及复典禁兵，一夕于江都作乱，先杀不附自己的人，臣家亦豫其祸，于是大臣苏威、裴矩之徒，皆舞蹈马首，唯恐不及，黎明遂倾隋室。前事不远，愿陛下速决这事！” 皇上命许敬宗更加审察。明日，许敬宗再次上奏说：“昨夜韦季方已承与长孙无忌同反，臣又问韦季方：'无忌与国至亲，累朝宠任，何恨而反﹖’韦季方答说：'韩瑗曾对长孙无忌说：柳奭、褚遂良劝公立梁王为太子，如今梁王既废，皇上亦疑公，故出高履行于外。’自此长孙无忌忧恐，渐为自安之计。后见长孙祥又出，韩瑗得罪，日夜与韦季方等人谋反。臣参验辞状，全部相符合，请收捕准法。” 皇上又哭泣说：“舅若果尔，朕决不忍杀之，天下将谓朕何，后世将谓朕何！” 许敬宗对答说：“薄昭，汉文帝的舅舅，文帝从代来，薄昭亦有功，所坐止于杀人，文帝使百官素服哭而哭他，至今天下以文帝为明主。如今无忌忘两朝之大恩，谋移社稷，其罪与薄昭不可同年而语也。幸而奸状自发，逆徒引服，陛下何必怀疑，犹豫而不早做决定！古人有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安危之机，间不容发。长孙无忌是如今的奸雄，王莽、司马懿这种人；陛下少更迁延，臣担心变生肘腋，后悔来不及！”皇上以为然，竟不引问长孙无忌。 戊辰，下诏削长孙无忌太尉及封邑，任命为扬州都督，于黔州安置，准一品供给。长孙祥，长孙无忌的堂兄所生儿子，前面已自工部尚书出为荆州长史，所以许敬宗用这个诬陷他。 许敬宗又上奏：“无忌谋逆，由褚遂良、柳奭、韩瑗构扇而成；柳奭还在潜通宫掖，谋行鸩毒，于志宁亦党附无忌。”于是下诏追削禇遂良官爵，除柳奭、韩瑗名，免于志宁的官。 （有很多人想走中间路线，认为我不站队就能保身，然而在宫庭这种高层的斗争中，只能二择一。） 遣派使者发道次兵援送长孙无忌到黔州。长孙无忌儿子秘书监驸马都尉长孙冲等人皆除名，流放岭表。禇遂良儿子禇彦甫、禇彦冲流放爱州，于道中杀掉，益州长史高履行累贬洪州都督。 五月，丙申，兵部尚书任雅相、度支尚书卢承庆并参知政事。卢承庆是卢思道的孙子。 凉州刺史赵持满，多力善射，喜任侠，其姑母为韩瑗的妻子，其舅驸马都尉长孙铨，长孙无忌的族弟，长孙铨坐长孙无忌，流放巂州。许敬宗担心赵持满作难，诬说长孙无忌同反，驿召至京师，下狱，讯掠备至，终无异辞，说：“身可杀，辞不可更改！”吏没有办法，于是代为狱辞结奏。戊戌，诛杀，尸于城西，亲戚莫敢视。 友人王方翼叹息说：“栾布哭彭越，是义；文王葬枯骨是仁。下不失义，上不失仁，不亦可乎！”于是收而葬他。皇上听闻后，不加罪。 王方翼，废皇后的从祖兄长。 长孙铨至流放的地方，县令承上面的意思杖杀了他。 解读：李治知道不知道长孙无忌是冤枉的？史家不愿意多说，字里行间，很明显李治也想要把这群所谓的顾命大臣给废了，李治的段位太低，假装哭泣却让人更觉得其中必有不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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