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号的上海时装周,有一场讨论New Money(暴发户)的秀。 服装上印有当红奢侈品的错版logo,同时将它划掉,与原LOGO既不完全一样,但又能让人一眼认出。 比如,被划掉的错版CELINE。 像被闪电劈了的Nike大勾。 给闪电“Nike”加一句“Do It Now!”,还要拼接上疑似Louis Vuitton的老花纹。 别急,虚假跨界合作还有CELINE、PRADA和Burberry的三合一,扯归扯,但让人想叫个好怎么回事。 另有一堆耳熟能详的大牌名被印在衣服上,再被粗暴的“贴住”。 别当真,模特脸上大大方方写着:“IT’S FAKE!”。 拿大牌来调侃的设计之前也有过,更多以单一标语化设计为主,但这场秀的FAKE,在设计手法上很丰富,不是简单粗暴的印口号。 除了FAKE大牌,还有FAKE牛仔面料。 在薄顺的面料上打印出牛仔服装的效果,既保留牛仔的帅气,又柔软舒适,适宜在夏季穿着。 FAKE不是这场秀唯一的设计看点。 被破坏的LOGO延伸到被破坏的纹样。一些常见的格纹被突如其来的空白穿插,像解构,又像添加了一些白色笔触。 整场秀满足了女性不同场合、不同廓型的着装需求,既有强调结构、省道、腰线的款式。 更多的是宽松、让人穿着不拘束的设计。 还有将运动服与睡衣结合的款式,带来一种懒洋洋的活力感。 这个主题名为New Money的秀,来自成立4年的设计师品牌“有尾”。 New Money是个极具争议的词,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贬意,但是,“有尾”的创始人兼艺术总监Momo却并不打算给这个词定性。 她说: “今年先生送了我一块手表,人生第一次正儿八经带一块表,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份有点不一样,体会到了New Money的心态。其实我挺理解有的人攒钱买包、买手机、买车......这是伴随欲望而来的真实社会现象。 上世纪70年代约翰·列侬“要爱不要战争”,但到了80年代他们不也穿阿玛尼,开豪车去炒股,希望赚更多钱,那个时候也是欧美的New Money时代,我们就是在经历这个时代。 我承认自己就是个New Money,但未来我不一定是New Money,这是个必经之路,我不评判这个事情,我只是记录当下,记录内心。如果这个事情让你有幸福感那就去做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别的。 所以,这场秀还隐藏了一个小系列,但它传递的是你真正要的也许是陪家人吃早餐。我不想这么直白的去表述这种情感,'有尾’的客人可以去感知,这种从New Money到下一步的变化,也许不是今天是明天,但他们会慢慢感知到。” 这场秀的设计其实对比许多独立设计师的T台更实用,更注重在现实生活场景中的融入性,没有太夸张的设计手法,也没有很炸裂的搭配,但是,也并不平淡。这也许与Momo的创业经历有很大关系。 秀后,我们聊了聊她的设计,她的过往,这位从2006年就进入设计师品牌领域工作的从业者,几乎见证了中国设计师品牌从崛起到高峰。 Q&A: 文刀米:新秀应该是疫情后创作的系列,疫情有没有影响您对设计的看法,或者说有没有将一些与此相关的思考融入设计中? Momo:伴随疫情,中国度过很艰难、坚毅的时期,大家都很焦虑,我也是。我们团队70多号人,我需要让他们活下来,需要让公司好好的。最困难的时期过去后我就问自己留下了什么? 在一种莫名的焦躁驱动下,我和大多数人都保持着奔跑的状态,为了生存和欲望去奔跑。但同时,我们真正要的是什么? 有一天,我朋友跟我说,你家门口那颗桂花树特别香,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家门口有颗桂花树。这种状态在我生活中比比皆是,基本上95%的精力用在工作中,你给我假期我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玩。我已经缺失了在日常微小事物中体会幸福的能力。像我这种状态的人很多,我就开始反思生活的平衡点,我想记录真实的当下生活,就想到了New Money这个社会现象。 文刀米:您于2006年开设了第一家买手店Momo,这应该是国内较早的一批买手店,当时为何会要开买手店?有什么契机吗? Momo: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捡垃圾”,去捡宝贝,在别人不要的东西里找到自己喜欢的,我眼睛很尖,闻着那个味就能找到。我是青岛人,在青岛上大学,那有很多外贸店。那时候我们学校很多女孩会穿一些品牌的衣服,只有我们宿舍的孩子被我带着去淘5块钱的牛仔裤、2块钱的T恤,可以穿得很时髦。我们不知道国内的流行是什么,也不认识什么品牌,纯粹是喜欢设计,比如Sacai那时候全是中国造,设计非常有意思,后期才知道设计师是谁。我总是像找宝藏一样在淘货,算是早期的剁手党。开店并不是一个深思熟虑的计划,纯粹因为喜欢衣服。 文刀米:开店的经历对您后来做品牌影响大吗? Momo:大。早年我们采购的国外设计师品牌比较多,一年一般去4次,主要是在意大利和法国时装周同期的一些展会,也接触过国内的one by one和其它一些小众设计师,感觉中国自己的品牌也做得不错。 但说实话,客人适应性不是很好,即便到了今天也是如此。社会主力依旧被成熟客人掌握,他们多数时候不会因为设计的思想埋单,而是因为'我’需要,是需者方。国际品牌的销售过程中更多讲品牌背后的故事,但是中国客户更多可能是找一些让自己变美的东西。为了收一件喜欢的设计师作品而埋单,这类客人在中国占比很少,我觉得未来肯定有。我对做品牌的很多认知来自之前开店时直面顾客时累积的感受。 文刀米:能否介绍一下“有尾”的销售状况?未来有何计划? Momo:我每个城市只放一个销售点,而且要求我在这个店铺一定要是主力品牌,所以客户比较稳定。现在大概有150个店在卖我的产品。 去年开始做久光等商场店,我不觉得做设计师品牌不能商业。进入商业品牌的渠道就发现很多问题,中国的商业品牌比我还幸运,但还账的时间来了。 如果“有尾”没有做到它应该呈现的样子,我不会急着往前走,它应该是个品牌,是个有自己性格的品牌,应该稳稳找到自己是谁,把客人找出来,把应该呈现的真实状态呈现出来,既是品牌,又是在市场里可以作为服务行业的一个生意,生意永远是双方的。 文刀米:您认为当下是设计师品牌的春天,还是洗牌阶段? Momo:都是。 春天有没有到要看需者方有没有到,如果它需要你就有春天。我们的主力人群变成90后,他们受过很好的教育,接触了西方文化,基本家中只有一个孩子,喜欢独一无二的商品去宣扬内心世界,他寻找小众的东西,那市场就来了。这并不代表设计师品牌的市场就来了,只是这部分需求导致一些品牌可以走出来,但不是所有品牌。它的潜台词是,这个市场的环境已经来了,但是它不是以你为核心,是以需求者为核心,不是你讲话就有人听,你懂这个时代的语言吗?伴随而来的是淘汰,更多成熟的品牌会浮出来。 文刀米:您认为表达自我重要还是迎合市场重要? Momo:在我看来二者完全可以合二为一,我既可以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状态,但是不需要为了表达而表达,我做这个衣服本来就是为人服务,何来迁就客人、迎合市场?两者本身不违和,为什么两者要选一,这是我不太明白的地方。这是我现在的认知,但是我不保证未来还是这么认为。 “有尾”为新秀拍摄的短视频也很有趣,一些现代社会的必经场景以一种调侃、轻松的状态呈现出来,但又很现实,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Momo对设计的看法或许与一些独立设计师不太一样,不过她的话对我触动挺大的,很多时候没有标准答案,真诚可能比硬凹更重要。 用她对设计看法的最核心部分作为结尾吧: “我不停观察社会发生了什么,如实表达他们的需求,而不是硬要倡导什么。教育他要喝咖啡?可他就是吃油条豆浆长大的孩子啊。 这是属于讨好吗?我不是讨好,是用内心去感受。我不认为自己到了可以告诉中国人什么是服装,应该穿什么,我不是厉害的大师,我就是这样一个段位和水平,一直在做的就是从需求方去洞察”。 阅读延伸: 时尚史 《从换人史看LVMH敛金术!》作者最后的倔强,不向碎片化阅读低头 《一张名画隐藏着早年Valentino仙女裙的秘密》纹样分析 《Givenchy聘用Galliano、McQueen的往事》 分析 等等 文刀米线上集合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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