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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对话||杨键对话刀刀

 置身于宁静 2022-05-31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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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

原名王飞,字以之,现居洛阳。主编主持:诗歌刊物《出路》、中国首部《80后诗丛》、《年度著名诗人书画家作品选》(台历版)等。出版印行:诗集《玫瑰被枯萎我被老》《十一日谈》《最后的抒情》《第三人称》《五书四经》《末世造.洛书》;长篇小说《器官》等,诗画集《龙门引》(合著)。担任中原青年诗人联合会会长、然也当代艺术馆馆长、河南省诗歌学会副秘书长。

刀刀诗歌十五首

怅游麦积

千里荒野,唯有麦积
承担着七千泥菩萨
转过山脚,仍有残雪,空空地白
在枯坐的群峦之中,少量的白
像少年遇到了自己的中年
发髻越退越高,可供挥霍的日子
即将融尽,而那并不预示着
尾随而至的节气,与你有何关系
石中的佛,代表着谁的权利和义务
在此端坐,等待合十,拍手,举手
一致通过众生幸福的祈求
与他们对谈,需要神来之笔
峭壁可成平地,此山可是把件
盘了千年,需要携带一卷梵文与刀
过江,过山,戈壁千里,不再见你

一夜兰州

五百里外,风雪密布
前程与我有五百年的距离
我无法前去看看自己
内心的首都,这城市被解剖
交通凌乱,像兰州抛弃着
兰州,像陇上的百壑千丘
沉默是多数的时候,荒凉也是
蒙纱的女子走街过巷,面容安静
似乎凡尘从未落在她们
她们无需直视此生,上神才需要
拉面才需要,清真寺的钟声
才需要被聆听,被记住经文的时辰
我也将被迫交出玉玺,退回旧城
与年老色衰的刀刀抱火取暖
论谈方针,规划勃起的路线

夜雨阆中

出门时,有雨从黄昏上下来
灯火逐渐点亮,古城在自己的
轮廓中,被水汽洗着
行人比预料的少,还不是群氓
出洞的旺季,他们尚在室内通过
手机爱着与他们关系不大的国
蓄谋再一次的盛大的拒绝
在陌生的阆中,嘉陵江畔
河流不止,人们生养不息
敦实的石板路,被磨得光亮如镜
可仍旧无法倒映全部悲哀的尘世
可至少无人相认,无废话说起
无命中注定的冤家狭路相逢
这无所谓好,这雨终究变得肥硕
顺着高上的夜空,爬进头顶

空   寺

雨落空寺,又黑又慢
风吹屋檐,像割着袈裟
想把钟声送得更远

人走之后,留下间隙
拥挤的寂静,是一把明亮的针
塞满内心的庙

枝叶在眼前翻卷
新成的命运又要回到土里
去腐,去烂,去死去生

下院念经的人,突然停止
他还要再跪一会儿
才会起身,为莲灯添油

黑暗全部升起之前
你是很小的光,保守着自己
仿佛稍有不慎,会被世界吹灭

三月的内容

三月的内容:风舔着
含着植物的性器
在山谷与山峦之间起伏
只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射出
白的梅花,粉的桃花,黄的迎春
和油菜。雨配合着风
湿得刚好,刚够一个人去兰州
碰到雨夹杂着雪的呻吟
阆中是细雨纷飞,重庆是一大波
含恨的溪流,在支流的分配上出现
纠纷。三月已过半,她的内容
有老生常谈的金融:分散投资
风的危险始终难敌雨的切齿之恨
而保险的红颜,像远方的雾
起起降降,将前程遮住。
三月还有新的内容:比如王阴暗
见到了王阳明,悟到了:经世致知
知而致用,万物齐平,唯我独尊。
其他的用意,三月:放弃荒蛮
的左心房,向右,向着大海开始之地
风会携浪而来,咬掉漫长的海岸
雨中的怒吼,排兵布阵,旌旗猎猎
杀着脚痛的人,心痛的人
死伤无计,超过过去的所有战役

春天是一种病

这是病:土地从干枯中
喊醒荠菜,白蒿,黄花苗
黄蒿,它们一旦离开冬日的
床沿,四季的走廊会像对镜照梦
梦越深,生活的顽疾越坚强
这是另一种病:雨水过后
植物中的光棍浑身发痒
肿胀,肉身开裂,缝隙里爬出
一串粉红,亮黄,粉白,大红
的癣,那久未出鞘的性器
一旦拔出,就得血溅江湖杀人无数
这是癌:眼中的江山无法用自己的努力
实现和平的统一,它要付诸武力
承诺不在必要时刻不首先使用核武器
在南北对峙中,北方的苍狗
与南部的白云,共同舔着水上的恩德
仿佛旧疴可隐,新病初来乍到
国基尚浅,没有依赖的势力

在酒上喊人

风起时,脸颊被凉摸了一下
又一下,一下与又一下
的区别是:一下带着辰光
又一下有鹳河谷底的水声
一下又一下则是月光如琴
撩着天地嶺高高的梢头
在和弦的段落,灯火加入进来
背后的家庭,发出游丝不定
的人声,我在酒上喊人
喊醒山人,远人喊到身旁
听我指挥天籁,秋虫合鸣

秋天盛大而残忍

秋色降临,在颓败之中
雨水越连绵,远山越离经
叛道,模糊着海拔和经纬
仿佛一座山,就是孤独的那座
回到了群山,山峦连着山峦
连着山峦,短暂的事物在风里
延长,像一段苦恋没有尽头
把持着性别,从硬生生塞来的爱里
试探着,拒绝,而又忍受着
一而再,再而三,修内心的宪
善灵上的法,而我并无不同之处
而秋天盛大而残忍,收割妄想
长寿,喜悦,像取走四柱
你有其他选择,你生无年月
岁在虚空,宛若命中无相
无理,无相刑,无相克,无相生

我所知甚少的事物

对于美好,我所知甚少。

对我不能讲出的事物,我所知甚少。

对爱,对内心的安宁和慰贴

我所知甚少,对珍贵的人之常情

我在自己的河道泛滥,成灾,成祸

成千夫所指的咒词,而我所知甚少

无视着你们的护佑,你们的护法

你们难以揭下的遮羞布我所知甚少

我选择着告别,一而再而三

仿佛今日离开着今夜,今夜模仿着

李白的月夜,几盏青梅酒

对影成三人,越说越凌乱

越乱越徘徊,而我对于酒里的道德

所知甚少,独饮时一定左有魔鬼

右有上帝,酒醉时魔鬼的归凯撒

上帝的归上帝,我的归我

都在一杯酒里三国鼎立

在我所知甚少的本纪,我被春秋笔法阉割

像涉世不深的少年,对待南子像

对待孔子,对待风月无边像对待操行

一边经世,致知,灭人欲

一边辱世,渎神,破釜沉舟

我所知甚少的事物,正像一万匹草泥马

奔腾而来,将我洗劫一空

留下一具肉胎,让我所知少之又少

是夜扪心问道而不得以记

万物凋敝之中,还有谁在

谁在土里僵硬,埋毒

任梭子往返于天上棉纺

将头顶三尺之上织得昏暗

谁又在水里炼精取液

活埋自己,责备着五书四经

投入火里,以此为柴

以此火为大,为孤灯,为道殉身

然万物生发于颓败之时

鸟鸣是一朵云,采集曙光

像她也曾食天饮地

吐露着黑暗,而任何站立之所

仿佛孤岛,不过从光的尾音

抟虚成实,纳水为冰

这水的权利,抒发这一日的

意志,这三尺之寒,这非一日之工

这淤积的人世是火中之煤

从亚细亚烧至欧罗巴

宛若天堂尽毁,你流离失所

无所皈依,无有机睥睨着无机

无器官开口,稗疏,拿起阿拉法

无主义放下俄米噶,闭嘴,广传

所有日子都像苟活的日子

在农历五月,能够做到

不悲伤,已实数难得

到了嘴边的字词

不支离破碎,不强行咽回

不必拆解了意思

再违心地重新组成谄媚的话

不必害怕风雨突至

盛放的被零落,被夭折

所有日子都像苟活的日子

不疼痛,不必拟声

不热爱,不必吉利

在五月不悲伤,不必爱

对以己为敌的人,不必客气

秋天的意思

秋天降在嶺上,他的意思

是天地要开始收藏

楸树,桦栎,泡桐,这些落叶

乔木首先接受了一些秋意

去看时,他们甚至卷起袖子

“还能大干一场吗?”“初心何在?”

树木的宗教不过是像树木一样

从春秋里读到四时有别,生死已定

所谓穷理尽性,以至於命

而女贞,月桂,笔竹,红豆杉

仍旧保持着傲慢,拒绝风

若像读经的人,翻看一页

那厚厚的风里,也满是拒绝的

风言风语,风情风物

“我的伤还在”,是的,秋天前夜

的暴戾之气也该散尽

仿佛恶尽而善生,至阴而阳

若一物而观万物,植物被日光

压得更矮,正在通过我的悲伤

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功

身代天事,揭露着隐藏的萧瑟

风吹两岸

洛河北岸,放荡的女皇点燃一盏佛灯。

从摇曳的火烛之中

升起上阳宫,乌瓦翘檐,庭院几许。

水上奔波的唐风,像群野鬼

有男性的霸蛮,凌厉,也有难以启齿的

哀怨。这风吹过宋元,明清,民国

在此与谁可以共和?一切风起云涌都

仿佛笑谈,被商贩,暗娼,手工业者,大妈

化为一曲广场的,扭捏作态的,群众的寡欢。

若风来得足够晚,疾,急切,穿过王城大桥

像火箭?恬不知耻的皇帝的淫风啊

来到洛水南岸,这新兴的,必将破败的城

这逐渐远离帝都的乡村,有腐朽的高楼

衙门,法官大人,和新闻从业者,刀笔吏

他们写下,那陈旧的一切,都将悄然低下头去

像四时前行,现在来到秋季

万物作为演员的生计,岌岌可危,或许晚餐何处

晚宿何处,明日几何,都是改朝换代的震荡

这风吹着洛水两岸,割着夜的头颅

这风或许有罪,这罪不过是揭竿而起

在萧煞来临之前,歃血,敬你好汉

一个词的救兵

黑夜降在洛水上,像我的庸俗

来到你们的,相互遮蔽,彼此构陷

谁也无法讲清哪一滴水更懦弱

哪一滴更无耻。我已对你们的口辞

产生恐惧症,看到嘴唇未动,而刀子

火药,手枪,大炮,核弹,就在脑海里

四处烧杀抢掠,屠城灭族,我的姓氏

是我最后的一人,那一刻我是贫困的说书人

守着传奇里的吹角连营,八千里风马牛不相及

却未能搬动一个词的救兵。在十年来的庸俗里

我循规蹈矩着必败的章程,讲了太多爱

放下了太多恨,却仍不能很好地原谅自己一次

这次仍不能,仍不能趁着夜色盈河

舀几瓢洛水,把心里的棺材再漆黑一点

好让我孤独时,比较容易盖棺定论

关闭自己,像一面墙关上一扇门,比较容易

叶子掉下时

叶子掉下时,风会带她再走

一程,走到很远处

比如从序言走到跋文

其中繁复的章节被一扫而过

走到最后的人可能

从未在博物馆里遇到一件纯真

的物件,他摸着灰尘

像另一片叶子有去无回的旅行

告别从大地上高高升起

枯草抖动,萧瑟连天

在她之前不曾有她

在她之后不会有她

瘦瘦的音节被拆得七零八落

有的在草上摇着它们的黄金

有的让良人听见,却没有回声

杨键对话刀刀

杨键:你对童年怎么看?
 
刀刀:小时候是在西峡天地岭度过的,那是伏牛山深处的一个自然村落,只有几十户人家,散布在沟沟岭岭之上。由于地势很高,用水就比较麻烦,房后有几口渗水的水坑,每天的水量不够用,还得翻山去沟底的水井去挑。站在门前,放眼望去,山峦连着山峦连着山峦,没有尽头。
儿时很顽皮,个头又小,经常和同龄的堂姐妹俩打架,又打不过,被搞得满脸是伤,双方母亲因此经常吵架,我就被送到外婆家去。那儿叫宝玉河村,有河穿村而过,经常到河里捉鱼摸虾,直接在河边就烤了吃。到七岁的时候,全家搬至县城居住,每年寒暑假还会回去,要帮着亲戚拔草施肥之类的农活,或者上山采蘑菇晾干卖钱,总之也算没有白吃饭。
农村生活的经历,让我和很多同龄人对生活有着不一样的理解,较早地知道生活的艰辛和不易,对于底层人有更多的恻隐之心,这些成为我日后写作上的潜在的滋养和特质。我出生的村子叫十亩地村,前些年改成农家乐了,我们在那搞过几次诗会,有机会你可以去住一段,对于绘画写作还是有益的。

杨键:你对故乡怎么看?
 
刀刀:我一直认为故乡有肉身的和灵魂的两种概念,肉身的故乡就是我出生度过童年的老家,那是最南的北方和最北的南方,古代属于秦楚交界的地方,风物有南北融合的特色。精神上或者灵魂的故乡,我觉得好像在奥地利阿尔卑斯山脉,这是我前几年第一次到那时感受到的,而我的文学启蒙就是从欧洲文学开始的,俄罗斯英国德国法国的作家是较早阅读的,所以感觉一切都很熟悉亲切,我就觉得可能前世在那里,被吹拂过莎士比亚歌德但丁的风同样吹过。
 
杨键:你对自己的诗怎么看?
 
刀刀:在别人的口中,我的诗应该挺牛逼的,我对这个事情不是特别确定,对自己作品的自评是牛逼和傻逼会反复交替出现。我写诗比较早,12岁的时候写了第一首诗,参加比赛获得了金奖,是个副市长给颁的奖,满足了一个少年模棱两可的虚荣心,然后中学时基本就是校园诗人了,日记啥的都是写诗,但那时候几乎没有读过中国的现当代诗,仅限于徐志摩李金发戴望舒等。大学时开始上网,建立过诗歌论坛,办有《出路诗刊》,我的很多诗都不太好发,会涉及一些敏感的或者色情的东西,我也不愿意迎合刊物,所以就随缘随意了,会过几年印本册子作为朋友们的交流。
 
杨键:你对传统怎么看?   

刀刀:大概在十年前左右,我开始系统重读十三经,和朋友一起出版了一些当代人写的十三经注疏类的书,我觉得传统的东西是根脉,需要有区别地去继承,然后化之,再去别开新章。
 
杨键:你有信仰么?
 
刀刀:对于几大宗教类的典籍,我大学的时候都读了一些,主要是看文学方面的。那种大众对宗教的相信,我没有,我觉得任何宗教都是一种理论学说而已,开宗立派的也都是和我们一样的凡夫俗子,对我没有什么神秘可言。但我相信有更高的存在,可以称之为神,名神,他们设计出我们这个世界宇宙,他们在到处。
 
杨键:你的诗与时代的关系?
 
刀刀:更多时候,我是持批判的态度回应这个时代。好的诗歌超于时代,时代这个词对于我们当下的语境而言似乎是十年几十年,而在宇宙时间里就是一瞬间,这也能解释两千年前里我们的观念改变得并不多,轴心时代先哲的话仍然左右着我们的思维。

杨键:你每天都写作么?
 
刀刀:不一定每天都写,工作生活的原因,一般都是手机写,随后再整理。写作只是生活里的其中一件事,比写作更重要的是生活本身,我过得很开心的就不写,心中块垒淤积,才会到诗里去寻找出路和慰藉。

杨键:你最爱读哪些书?
 
刀刀:社科类的。
 
杨键:今天的诗人对外国诗人的熟悉程度远超对中国古典诗人的熟悉程度,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刀刀:可能因为汉语新诗一开始就是从国外传进来的,所以很多人会去看洋师傅的东西,这没什么不好。中国人的思维确实是几千年来变化不大,传统典籍也大多都是后学阐释前人,真正创见的新思维不多。而西方文明的东西,确实是翻天覆地的,颠覆的东西很多,这个值得我们去学习。
 
杨键:你如何看文脉在各地的中断?有什么好的解决之道?
 
刀刀:中断是好事啊,这应该是自然法则,留不下去留不住,硬要留,都挺辛苦的,这有点像爱情。
 
杨键:你读《论语》吗?你读《道德经》吗?你读过佛经吗?
 
刀刀:读。读。读过。儒生还是很厉害的,写得好,翻译得好。

杨键:你对人这个字怎么看?
 
刀刀:挺好看的。一撇一捺就是个人了,太棒了,写人很容易啊。

杨键:你对仁和爱这两个字怎么看?
 
刀刀:仁爱是儒学的核心内容之一,中华文化传统的正见也是围绕这两个字在讲,是儒生追求的理想,后来在王权的宣导下成为人们的日常道德范式,成为哲学理论落地的优秀案例,值得想要开宗立派的诗人学习。
 
杨键:道和德是汉语的源头吗?
 
刀刀:按照道学的理论理解,道和德应该是一切的动机和实际,汉语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物件,和其他的万事万物一样,出现发展进化衰败消亡,有始有终有生有死。
 
杨键:阴柔与阳刚,孰重孰轻?
 
刀刀:都一样吧,形容事物的两面,正反,至阴则阳,至柔则刚,反之亦然。
 
杨键:现实的真相与生命的真相,孰轻孰重?
 
刀刀:都会通向虚无。
 
杨键:儒释道精神在当代汉语的写作里几乎不起作用,如何重建?
 
刀刀:潜移默化的东西肯定有,只是儒释道精神在被选择的过程中,被淡化了,我觉得这种改变并非是坏事。不禁锢于旧,亦不执着于新,可能会是更好的状态。
 
杨键:人性是本善还是本恶?
 
刀刀:东西文明争论几千年都没有完全定论,说明这问题要么太大,要么太无聊,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事物的两面而已,善恶一体,立场不同出现的不同判断,而立场是过于执着的东西。

杨键:你的世界观是什么?
 
刀刀:万物齐平,道成肉身,这是器官主义的主要理念,万物既是局部的也是自成一体的,是体系里的一个器官,也有其独立的属性,可以协调也可以矛盾,都不重要,世界只是展示出一种或许多种样子,显示就是意义。
 
杨键:大部分汉语诗人没有来世的观念,你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刀刀:如果真的没有就好了,又没什么值得的。我只担心那种反反复复无穷无尽的轮回,太可怕,没有终点,太烦。如果一切没有结束,就不会有开始,但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开始,就一定会有结束的那天,我很期待那一天。
 
杨键:古典诗歌里有自然之乐与人伦之乐,现代汉语诗歌的欢乐在哪里?
 
刀刀:现代或者当代都是悲伤的事实。你的问题让我想得太多,马上要陷入虚无。我觉得诗歌没有责任去传达欢乐,都是蛮自我的东西。我不排斥诗歌中的调侃诙谐嬉笑怒骂,但庸众的浅薄的开心可能也不是什么欢乐。

杨键:你如何看待诗歌的声音问题?
 
刀刀:一种是诗歌本身的乐感语感,另一种是诗歌文本作为独立的完整的作品,其内部会存在不同的声部,在作者完成之后,可能会发出诘问互悖矛盾的各异的声音,我觉得这是普遍的现象,也因此诗歌会有不同的理解。
 
杨键:你认为诗人的精神核心是什么?
 
刀刀:自由,真诚,正直。

杨键:你诗歌的最高理想是怎样的?
 
刀刀:能有几首诗可以流传,成为一条河,一座山,一个城的代名词。

杨键:你为什么要写诗?
 
刀刀:可能是内心需要有个倾诉倾听的人,最好的就是自己,所以就讲给自己,所以就听听自己。

杨键:你对死亡怎么看,谈谈你经历的印象最深的一次死亡经验?
 
刀刀:死亡是生命的延续,不同的形式。年少轻狂的时候,有过一次危险的酒驾,和女朋友吵架,疯狂飙车,拐弯漂移,突然爆胎,差点翻车,可能是自己距离死亡最近的,回想后怕,感觉不值得。
 
杨键:如果有来生,你还做诗人吗?
 
刀刀:不想有来生,想此世过完,一切都不再来。如果一定有,还要是人,那就做个来去无踪的武林高手,专杀大坏蛋。
 
杨键:你最美好的记忆是什么?
 
刀刀:和心爱的人第一次xxoo,感觉旷世的乐音降临了一整个世界,棒极了。

杨键:你的写作是为诗?还是为人生的?
 
刀刀:两者都有吧,更重要的是生活。

杨键:你去菜市场吗?
 
刀刀:经常去,我做有餐饮公司,防止供应商以次充好瞎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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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键简介

1967生于安徽马鞍山。诗人,艺术家。为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中国最重要的诗人之一。曾出版诗集《暮晚》《古桥头》《惭愧》《哭庙》《杨键诗选》。先后获得首届刘丽安诗歌奖、柔刚诗歌奖、宇龙诗歌奖、全国十大新锐诗人奖、第六届华语传媒诗人奖、骆一禾诗歌奖、袁可嘉诗歌奖,小众诗歌奖。多次举办过水墨个展及各类群展。

杨键个人画展:2011年 《杨键的水墨》 (南京艺事后素美术馆),2013年 《道之容颜》(北京今日美术馆),2014年《冷山水》(深圳关山月美术馆),2015年《寒山》(常熟虞山当代美术馆)。近年来杨键参与的重要画展:上海新水墨艺术大展、虚薄之境——对画:山水与风景、峨眉当代艺术论坛“黑白进化论”展、第二届南京国际美展水墨主题展、大运河国际诗歌节暨当代诗人书画展、蔑视与叹息、新人文画五人展、仰而思之——岛子申伟光杨键三人展、灵性的回归——中国当代诗人绘画巡回展、自由的尺度——中国当代水墨走向欧洲、深圳 、尘尽光生、生生——洪凌杨键艺术联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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