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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乐园—一门诊东侧街道、大桥

 新用户2939kDsc 2022-06-01 发布于四川


消失的乐园

一门诊东侧街道

书店出来街道再往东,紧邻的是住院部一门诊,一门诊设立于八十年代后期,当初只有临街的两层楼开设为诊室和治疗室,后来往后院翻修扩建科室逐渐增加。这里的坐诊医生都来自区卫生院,最先是各科室医生轮流排班到门诊坐诊,九十年代随着卫生院人员编制扩大,这里的坐诊医生才逐渐固定下来。区卫生院和镇医院都地处西街尽头,并且相隔不远,在街道其他地段上设立门诊,合理分流医院的诊断治疗储备力量这一民生举措,为中街、东街街坊以及周边乡村村民们生病时能够就近及时选择就诊治疗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一门诊老楼东侧外墙与附近的邓家老木屋之间最先是一截宽敞的丘陵土坡,土坡上草木茂盛蜿蜒到中学操场篮球场南侧围墙。这里的房屋因为地势的缘故,从街面低处往北顺势抬高成梯状交错分布,一栋房子的临街前面与后屋最高点落差有好几米。因为有树林草丛和黄泥巴,小时候西街的小孩子们时常到这片小树林里玩,还记得土坡中间平坝上有一株大大的柚子树,正对着老屋中部侧开的大门。八十年代,这块临街空地上修建起了王家的楼栋,通往小树林只能沿着邓家西侧屋檐的狭窄小路往上。

王家砖楼正对面是周家的老木屋,因为这片地理位置的缘故,这栋房屋坐落倾斜向下的坡道地基上,前门虽然与街道平齐,但是门内陆面明显比街面低几十公分,踏脚进门就是几级低落下去的黑色条石。房屋后门外是一大片开阔的树林,整体倾斜的杂草丛通往沟底的后溪河,河岸对面是食品站大楼,河两边巨石林立,顺着木屋西墙角有条小路通往小树林和后溪河,几丛竹林分散在坡道房屋周围。在印象中周家很早就在临街的屋门一侧窗户内,用一块大木板搭建成一个零食小百货对外销售,站在街檐窗口,窗框的位置仅仅在小孩的大腿部位,这就吸引着小孩子们经常观望。那时候的伙伴们经常蜷腿把腰搁置在窗框上,探身进去寻找最感兴趣的糖果饼干,多数时候只能望望看看却很少购买,好脾气胖胖的女主人秦阿姨在货板前总是笑眯眯的玩笑我们。

最早的私人副食百货销售点在西街不多,第一家算是西街梁上斜坡处的周伯伯家,从年纪很小的时候开始,外公外婆就经常让我提着一只敞口的空酒瓶去那里打粑油(老一辈人的称呼,也就是酱油),买洋火(火柴),大一些了爸爸也会时不时委派我前往购买白酒、酱油、醋等生活调料品,这些调料品逐渐从散装计量勺舀和盘秤称斤两变成了固定容量美观包装的瓶装袋装。周伯伯一家人做生意很实诚,在西街街坊们心目中有相当好的口碑,因而他们家的生意能够持续几十年。然后紧接着是卫生院巷口的申家,铁匠铺斜对面天井房的谭家等也都曾经先后在自家临街的房屋里开过副食百货类的铺面。

周家的隔壁,很早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合作社的食店,这是西街唯一出现过的一家集体所有制性质的餐饮店面,但是没有持续几年就往中街还是东街迁移了。食店斜对面民居楼房之间有小巷,巷内一条石梯顺着地势逐级向上,穿过临街拥挤的房屋群后进入开阔的石门村附近农田间,石梯成了泥泞小道,小道与东侧另外一条从大桥上来石板路交汇,经过一间泥墙草棚屋顶的小屋后延伸到中学操场东围墙根下,顺延墙根一大段距离后,在食堂仓库外的农田间东向连接到忠石公路。

从食店门前顺街道小斜坡继续东行,右侧街面曾有过一个宽敞的农机站粮食加工作坊,里面摆放着盛放稻谷玉米等各种型号大小不一的竹编筐箩器具、木制升斗和扬谷风车,还有一台拖着长长黑色塑胶传输带的电动谷粒机,在当时特别吸引人,常常有许多镇上的居民和小镇周边的农民,背着或是挑着稻谷玉米来这里加工。这里面很多手工的机械的工具在幼童们眼中始终是神密而又奇异的,眼见着黄色的谷粒从风机和谷粒机顶部木斗口或铁方口倾泻而入,随着大人们快速不停手摇把手或是电动马达启动后传送带的不停移动,谷粒外壳和杂物像是被无数双神手剥离快速分拣开后又被强劲的旋风从风车或机器一侧吹卷着飞扬出来,只需将口袋接住一个出口处,白花花的米粒就带着特有的清新香味和一丝丝略高于常人手心的温度喷射出来。

这些器具有很长一段时间吸引着我,在放学后的空余时间和跟随大人前往加工大米的机会里,曾经在器具们空闲和工作两种时候反复仔细观察、触摸过它们的外部和能够看到有限的内部构造,还试着询问过工作人员,希望着能够明白了解某些神秘莫测的东西。但是年幼时候的探索问询总会被忙碌生计的大人们忽略,喧嚣的机械电动马达轰鸣声里,人们高声对话忙着各种加工,谁会在意一个沉迷房间内粮食加工气味和疑惑无比的小屁孩呢。

后来,八十年代初左右吧,这个加工坊搬离,原址房屋空置一段时间后拆除改建成敬老院,当年在修建楼房的过程中,还出现过施工工人从楼上摔下来致伤致死的意外事故,乡民们各种传言无形中给整栋楼房增加过一些诡异的恐惧色彩。好在楼房修建好后各种言论消失,陆续的有一些孤寡老人住进这栋楼,有着太阳的冬天里,经常有一些还能自如行走的老人们,排排坐在一楼门外的长条木凳上,安静眯缝着眼背靠着墙打盹晒太阳。



桥头铁匠铺

敬老院大楼临大桥转角方向墙面一隅,也曾经有过一间小小黑漆颜色的铁铺。这间铁铺由几块木板简易支撑搭建着,平常铺里临街的木板门长期敞开着,一般只有两个铁匠在围绕风箱火炉忙碌。铺子地面铁屑满地,在阴雨天常常被出入乡民们沾有湿粘泥土的鞋底或是脚底板粘带出来,小铺周围的泥土表层中也经常混合有黑色的铁屑,经常还会绵延到大桥上。

在小镇尚未通电的某些夜晚,经常困意浓浓睡意惺忪中紧跟着加班或开会晚归的大人们疾走回家,完全是凭着记忆摸索着经过漆黑寂静的街道,一旦转弯进入大桥西侧,就总会远远隐约见着铁铺内红晕的火光和光晕里铁匠两人或是一人晃动的身影,一股即将到家的踏实安全感就会漫上心间。大人们会主动朝着铺子里面大声问候,敲打忙碌着的铁匠总会手不停歇的同样大声热情简短应和一声。冬天寒冷的夜晚,路过的人们还会进入铁铺里面,跟铁匠聊聊天,顺便就着炉火烤烤火暖和一下,然后再继续自己的归程。

这间铁铺在时代的变迁进步中,同样没能幸免逐渐被冷落淘汰甚至废弃的命运,店铺里渐渐冷清,炉火也终于不再燃烧,曾经在黑夜角落里带给路人的光亮和温暖也消失不再重现。


石宝大桥

铁铺往东二十多米距离的街道两旁,当年是农机站的机械加工修理车间,车间都是统一标致蓝漆木门铁栏窗户的平房,里面曾经配置有车床、刨床、钻床等设备,几位叔伯长期戴着沾满油污的白线织手套握着形状各异的扳手套筒工具穿梭在设备机具之间,他们还经常在街檐地上进行电焊作业,他们左手举着的铁面罩可以过滤遮挡电焊时发出的间歇强光,但是周围路过的人们往往会下意识的被吸引注视,几秒刺激后醒悟过来转移视线,视野中已经开始多了一块黑色的障影,这黑色幻影需要几分钟的调节才会消失。偏偏小孩子们却喜欢这光,他们无知无畏的等待追寻着光源,每每这个时候,身边的大人都会保护着伸手强行挡住他们的眼睛。      

    从农机站车间往前右转就来到了小镇的大桥,这座古朴的石拱桥源自清代道光初年,由当时的小镇乡绅们捐资修建而成,当年桥西头曾经立有一块石刻功德碑,上面镌刻记载着年岁久远的前辈捐资者姓名。

大桥是连接东西两片街区的唯一正式通道,桥型整体为半圆石拱桥,桥身横跨后溪河之上高度约二十来米,跨幅长度十五米左右,桥面平直宽五米,宽条石板铺就,两边有近一米高度四方镂空石柱栏杆,栏杆侧面雕刻有花纹,平台上也被故意打磨成凹凸不平的粗糙防滑石刻纹路。幼年时候曾壮着胆子跟随同伴脚踏空心柱台双手攀附栏杆外沿,从大桥边沿胆颤探头往下打望,总见着冒着白花哗哗作响的溪水向长江方向奔腾翻滚着,一阵阵幽凉的河风窜上来,不多久就会沁凉麻木抓攀的双手。往往这个时候,身后也会传来路过行人的好心呵斥制止,一溜的小孩们赶紧缩回身体逃离桥面。也许是为了防止我们这些小屁孩再去攀爬桥栏,有段时间,我们从大人们有意无意的聊天中得知文革期间有人不甘冤屈从大桥跳下河自杀的传说,而那人站立的大概位置就是我们双手攀附的桥栏平台位置。小孩们有关鬼魂传说的臆想总是活灵活现添油加醋的,回想起来我们的双手为啥那么快麻木冰凉,大家不约而同的做了相关联想,从此,我们这一波知道这个传说的小孩真的就不敢随意去攀爬大桥栏杆了。

而大桥和桥头周围依然是那些年小镇集市时候最热闹拥挤的地段,这里靠桥栏两侧的路面上摆满各种各样的农家蔬菜特产。因为桥栏高度宽度合适,乡人们背负满背篼的农作物一般先是小心借助石栏平台歇息放置稳当,后背和双臂从背篼束带里脱离解放出来后小心转身,再从桥栏上把背篼抱到地面上,将里面的农作物全部腾空出来,然后反扣背篼地上当板凳坐在上面就开始大半天的销售。夏天里偶尔也有胆大的男子面向桥心直接悬脚坐在大桥石栏上,大咧咧的享受着凉爽河风的吹拂。河风也有带来小麻烦的时候,乘人不备一下子会将粗心人放在石栏上的草帽吹落桥下。这个时候,草帽的主人一般会大叫着扑向桥栏查看草帽落向,惊炸的叫声和慌乱的举止快速吸引来一些看热闹的人群也会随即涌向桥边探头观看。如果草帽刚好飘落在溪河岸边或河中石头上,它的主人一定会奔跑着从大桥西端沿小路石梯而下,在桥上众人的玩笑逗趣声里捡回草帽,运气差点的,草帽直接飘入溪水中间顺水流走,主人只有眼睁睁见着自己的物品消失,讪讪失落的坐回继续守护着自己的待售产品。

古石拱桥在八十年代初因为修建“忠石”公路被炸毁,在略靠北溪涧另外修建起一座圆拱平桥,新石桥依然带给人们东西互通的便利,不知是长大了还是真的如此,总觉得后来的大桥桥栏似乎比古桥做工简陋并且低矮许多,而记忆中的大桥似乎一直留存的是幼童时代古桥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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