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 聚 —印在心里的敬酒词 四十三年前的今天—1968年10月6日，我甚至不如一颗细微的沙粒被“上山下乡”的洪流裹挟到了广阔的天地。 1969年12月5日，我告别朝夕相处十四个月的众兄姐妹走进军营，踏上了新的人生旅途。 今春，翔兄联络我，邀知青点的同学聚会。因为我正在服药，定于两周之后；后来，因为我罹患重症，推后了一个夏季。最终，敲定在9月15日。 四十二年再相聚，不激动是不正常的。9月14日，我零点后上床，两点半醒来，再无睡意。设想着重逢时的种种场面，斟酌着妥帖的敬酒词，打理着最能贴近当年的装束。 在约定的时间，我与翔兄一道，取早已商定的较为原始的出行方式，奔目的地而去。 当年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白发皓首地重逢了。十一人中，永远不能再见的二人，永远不能参与活动的一人，因故未能践约的一人，下一次能否再见不得而知的三人（身染重疾）—我们知青点人丁不旺啊！ 席间，众人基本没有话语权，一位可爱的并非“大姐大”的大姐举办了一场“独说朗诵会”：从自幼的绝顶聪明，到上学的拔尖学生；从 下乡的一流厨女，到从教的优秀教师；从经商的屡试不爽，到患病的久病成医；从已知的从容应对，到未知的感应预测……会场秩序井然，受众默然赞许。 我以倒数老二的身份，规矩地期待着以年龄为序的“自由发言”，无奈“独说”直到曲终人散，众兄妹和俺这敬酒词均未上得台面。 我不忍它胎死腹中，当日夜里追记如下，权当是补交的一份“书面发言”，对一众兄姐妹略表心声： “三位大哥，二位大姐，一位妹妹： 早些年常在边外（泛指黑、吉两省）喝酒，学会了先敬三杯。今天只能是象征性的敬三杯，想必大家都能理解。 第一杯，敬先我们而去的峻峰大哥和慧嫔妹妹，表达我对两位的追思与怀念。 大歹（峻峰绰号。貌似不敬，实为亲切。“歹”—辽南方言，“吃”的意思。）虽贵为领导（知青点长），却绝无时下领导的官架官气，是纯粹意义上的公仆。他毫无怨言地为我们鞍前马后，跑上跑下地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今人们常说的维权。峻峰兄走得太急。聊以自慰的是我看他了，送他了。来生若还有'上山下乡’，我还拥戴他当点长。 慧嫔妹妹明事理，懂情义，敢直言，不张狂，我尊重她，敬重她。我也包括各位在她生病期间没能探视，走了没能送行，终生为憾。她走的并不急。我们相距并不远。对他的家人我心有想法至今不能释怀。 今天和以后这样的场合，永远有两位的位置。 第二杯，敬给在座和不在座的（家兴、英娟）大哥、大姐、妹妹，表达我对你们的感激和歉意。 那时你们对我的关心关照和关爱，我终生不忘。物欲熏陶下长大的一代肯定大惑不解：自顾不暇还有相互关爱？他们不懂怪社会。生活上、劳动中对我的帮扶就不说了，我能得以第一个逃离”，是大家成全了我。用不着捏造，随便扯出我的'罪行’和'劣迹’，就足以改变我的人生轨迹，第一次当兵未果就是明证。'告密’可以改变自己的境遇，可大家谁都没有这样做。我感谢大家！ 我的性格对不起我的姓氏—姓马却有着驴一样的性格。这种秉性加之年轻无知，那时候对各位多有冒犯、冲撞甚至可能有不经意的伤害，在这里我真诚地向各位道一声：对不起，请原谅！ 第三杯，还敬各位大哥、大姐和妹妹，表达我对你们的祝愿和我的心愿。 我们老了，晚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身体健康，家庭和睦。这就是我的祝愿。 我们老了，不必忌讳见一面少一面这丧气话。我想，我们每年至少要以这种方式见上一面。 三位大哥、二位大姐和一位妹妹，如果来生还有'上山下乡’，我还愿意和大家同在一个'知青点’，相信大家都能接纳我。 谢谢各位大哥、大姐和小妹！” 把那时的情感沉淀在心里，把现在的心愿刻印在心里，比存放在哪里都牢靠—这是我今天感悟的。 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聚。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