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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的童年

 探秘桂北 2022-06-02 发布于广东

作为八〇后,我的童年是在湘桂走廊即桂北与湘南交界的一个小山村度过的。那时的我,有过欢乐,有过苦难,也有过冒险。

一、叫化子进村来啰!快躲屋里头去!

那时村里已分田到户,爸是工人,没分到田。妈、哥和姐,各分了一亩三分田。我是计划外的“超生仔”,开始也没分到田,后来(12岁以后?)才分有。

我是老幺,六七岁时,父母和哥姐都去田里忙“双抢”了,我留在家里,一是看家;二是提早用铁鼎锅装米加水烧柴火煮饭。那时村里没有通电,没有电视看,也不懂识字看书,只会和小伙伴在屋前田边捏泥人、摔泥炮、滚铁环、碰玻璃弹珠、翘电池盖、做些捉迷藏、老鹰抓小鸡之类的游戏,打发童年的时光。

可能玩得起劲时,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叫化子进村来啰!快躲屋里头去!我们四散开来,各自跑回家里,扪上门,躲在门口,不一会,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我平声静气,不理不应。过一会,听到脚步声越去越远,我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见一个右手柱着打狗棒,左手背着小半米袋的老人的背影,蹒跚而去。

那几年,总有北方口音的外地人,单人或老少俩人进村入户讨米。爸妈在家时,会给他们一碗米。我还见过,一位老人,用半口杯大米,泡着井水就开吃,可能饿得难受了。

稍大后,我才知道,那几年,北方多地大旱或大涝,颗粒无收,民不聊生,迫不得已,才跑来外人称之“桂北粮仓”的我们南方山村这里讨生活的。

二、咔嚓!扑通!娟仔一头栽了下来。

我九岁时,跟着娟仔去大青山拾坚果,那坚果戴着绿帽子,长着灰黑色硬壳子,用土话讲叫“白凉柿”,里面的种子是白色的,可生食,炒熟吃更香更脆。这坚果,也是物质贫乏的时代,我们的童年美食之一。

娟仔的父亲,承包了大青山,种植了大片的杉树。他常跟着他父亲去大青山巡山护林,对路况和山里熟悉,胆子也比我大。

那天,娟仔的二哥国仔带着我们一帮小屁孩去青山拾坚果。娟仔像瘦猴子一样攀上一棵近四米高的大树,他在树上手脚并用,使力摇晃树枝,把“白凉柿”狠狠地抖落下来,我们在地上拾坚果进袋子里。面对伸手可得的收获,大伙都干得很起劲。

突然,先是一声“咔嚓!”接着一声“扑通!”娟仔像手叠的纸飞机一样,一头栽了下来。他右手先着地,扑倒在铺满落叶的山土上了。我们赶紧围住他,问:“伤着没?”他先是没应声,缓了几秒,“哎哟!我的手!”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他哥国仔确认娟仔的手腕摔伤后,一把背起他,我们紧跟在后头,急冲冲地回村了。

娟仔爸跑去外村找了会草药的赤脚医生,帮娟仔把手腕的骨头扶正,敷上疗伤生骨的草药糊糊,用几块竹片固定好并包扎起来,再用白纱带吊在脖子上,拉扯着右手腕,固定在前胸。娟仔就这样,吊着伤手和我们上学放学,差不多二个月后,才解掉纱带和竹片,右手腕慢慢愈合。

娟仔很勇敢,他曾经在全村公所的六一儿童节爬竹竿比赛活动中,拿过名次,是爬杆小达人。

三、我们仨站在树顶偷吃李子,主人持煤油灯从树下路过。

在村头小学念三年级时,十岁的我,有一回夜宿同班好同学朋朋家。朋朋、朋朋的邻友康康和我仨人乘夜黑风高,爬上朋朋家路边的一棵大李子树。我们正在树上大口嚼吃甜李子,这时,李子树的主人——老阿婆手持玻璃防风罩的煤油灯从树下路过。我们仨停止一切响动,一手握树枝,一手捂住嘴,大气不敢出。老阿婆走远了,我们赶忙知趣地从树上溜下来。有惊无险,仨人的明目在黑暗中相视尬笑,遂回屋睡觉。

因为偷果子贪吃,小时候也有过被逮住的经历,但乡里乡亲,又是小屁孩,主人都不会太怪罪,一般讲几句,教育一下,就撇清放下。

李子树下——埋死人是一句歇后语,意思是李子吃多容易危害人体,出自《食经》。《滇南本草》有载:"不可多食,损伤脾胃"。我如今脾胃不佳,可能小时贪食过量李子有关。家乡的李子,有乌李、血李、黄李、㮈李等好几种。

四、深水里,左脚僵直抽筋呛水了。

在我们南方山村,山清水秀,小时嬉水玩水乐水,是暑热时期的娱乐活动之一。可水火无情,小时候就有水中历险的亲历。

我们小时候,先是三俩伙伴在村前村后的小水沟里玩水,有一次跟邻友抱着她家公鸡洗澡,差点把公鸡呛死,被各自父母抽了几竹鞭。后来跟着哥哥们去水库洗澡,只敢在水边边胡乱洗一通,眼羡浪里白条的大哥哥们可以游进水深处。会一点狗刨式后,胆子渐大,也敢往深水区游。就有一次,在近1.5米的深水处,左脚突发僵直抽筋,用不上力,往下,踩不着泥,往上,浮不起来。浮沉之间,我呛了几大口水,便慌了神,如农村仙娘附体一般,手乱舞脚乱蹈起来,危难之际,哥哥发现了,冲过来,一把把我救了出去,才脱离险境。

在南方水乡,每一座水库,每一条河流,都有一两个淹死的魂。这种不幸的事,近几年还时有发生,故教会小孩游泳很有必要,而教育小孩远离深水的河流水库,避免溺水事故,也很有必要。

五、癞蛤蟆被牛

水牛是我们小时候主要的犁田耙田畜力,假日看牛放牛是我们的日常生活。大多数时候,牛是庞大而温驯的,但也有红眼发横的可怕一面。

有一次,大约在晚秋,村里一公一母两头牛无视我们这些放牛郎,公然在蓝天白云、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外村的另一头初生公牛犊子,为了争夺同一头发情母牛的交配权,一老一小两头公牛,在水库边的草地昂着大牛头,鼓着红牛眼,斗起牛角来。两头牛你冲我迎,你退我进,你左我右,来来回回折腾数番,不分胜负,僵持不下。我站在一边,看得入迷,一时忘了跑开,被往后撤退的小公牛狠劲踩了我一脚,疼得我吡牙咧嘴、痛不欲生。

回家后,父亲一边帮我涂药酒,一边开玩笑说:“你这是癞蛤蟆被牛踩了!牛打架,关人什么事,你去凑什么热闹?”

倒霉的我,伤脚肿痛了一周,癞蛤蟆被牛踩——浑身是病,这话于我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是多么痛的领悟。

在孩提时代,做一些适当的“冒险”游戏和活动,对孩子的童年成长更有利。不仅能激发我们小时候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还能提高我们抗挫折的能力,让未来的人生之路更加自信开朗,坚持努力。

伍建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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