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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热力无限、对太多事物充满好奇的女孩子，瘦瘦高高，有玫瑰色的脸颊。把自己坐成雕塑，任由脑海里天马行空，下笔编织锦绣文章的是她；和同伴追跑打闹，笑得眼镜跌落地下的也是她。 他更瘦更高，远不及她个性张扬。因为高，习惯微微弓着背，太瘦，有点恹恹的。他在集体里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隐形者。只有读过他随笔的人才知道这男孩内心有多敏感细腻，又有多少锋矛锐刺。 两个孩子不在同一个班，都是写作好手。她喜欢抒情，他擅长讽刺。她是烈日，他是冷雨。
少年之间的相识相知总是有机会的。 初三那年校运会的时候，我在走廊上遇到两个孩子走在一起。 “屠屠！”“老师好。”非常正常的姿态和语调，我却在一瞬间知道：俩孩子在一起了。 是因为他们的笑容。 她笑得像一株开满碎花的小树，晨露点点，正被初阳照耀；而他的笑，在一贯的腼腆之外，还带着一点点畏缩。
她和他考上了不同的高中。 她回来看我的时候，我问他们俩怎么样了。她非常吃惊，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是因为校运会时的遇见。她说真是神了——他们那时刚刚开始。 现在怎么样了呢？ 现在很不愉快地分开了。 她是对太多事物抱有好奇的女孩子，强烈向外辐射。他是心里做文章而不形于色的男生，极度向内收紧。 在选择多多、挑战多多的高中，她加入学生会、参与社团活动、组织辩论赛、做义工……忙得不亦乐乎。他读鲁迅、画素描，在孤独的寂静里继续向内心深处钻探。 两所学校相距很远，即使到了周末，手机使用也颇多限制。她有那么多激动人心的新发现、热闹快活的新朋友，他有那么多无人共享的心得，以及由想念孳生出的猜测…… 被一再索要的陪伴渐渐成了束缚，被一再拖延的承诺和谎言没太大差别。怨怼的眼神和指责的话语成了这段年少恋慕的尾音。
令人感喟，却无须评判。初三的时候不议论，高一的时候不评说。是孩子自己的人生体验，她和他都已有所领悟，有所获得。 成年人不可以拿自己比别人多出的二三十年阅历去指指点点，就像是赛跑时不可以“偷步”一样。
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不知不觉间有了一双很“毒”的眼睛。 有的孩子读大学时带了男朋友来给我见，一餐饭吃过，就知道他们有多合拍。现在这对小夫妻已经要迎接他们第三个宝宝的到来了。 也有的孩子，一搭眼就知道不会长久，就如这篇文章里的两个孩子。 没有是非对错，也不是谁好谁不好，只是不合适，或者说无法长久保持合适的状态。 在某个特定的时段，烈日感觉冷雨的孤清格外迷人，冷雨也情不自禁恋慕烈日的活力四射。若是在千帆过尽的时候，这样的相遇未必不能相伴。可是，人在少年时，还没有足够的韧度来持续包容强烈反差。
那又如何呢？ 你是过来人，就可以说出这秘密吗？说了以后，孩子就会相信就会听吗？——看电影时剧透的人最讨厌了，剧透人生的人则不止讨厌，而且自大、迂腐。 恋慕本身已经够好了，不需要一定指向“结婚”才叫做成功。 它是根本不接受一个标准来衡量的呀。
今日香港新增确诊病例489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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