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走进高庄听故事

走进高庄听故事

 原创作者：沙彤

中太行浅山与丘陵接壤地带，坐落着沙河市柴关乡高庄村。

高低错落，连缀成片的青砖瓦舍、石板铺设的街道、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高大气派的石楼、镌刻在影壁墙的寿星捧桃图、房檐瓦当造型奇妙的貔貅、别具一格的石雕天地神龛、蹲放宅前的“四不像”石兽、彩绘古装戏剧人物或花鸟虫鱼门楣……高庄村的一切都在尽情展示着香醇醉人的传统文化魅力，透露着一辈辈高庄人坚守优秀传统文化的永恒信念。

欢欢喜喜过大年

刚进腊月，高庄村大街小巷已拉起五颜六色的吊挂，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着灯笼，过年气氛像刚揭酝的陈年老酒，浓浓地笼罩着整座村庄。鼻翼中随时可嗅到蒸豆包、摊煎饼、做豆腐、炸“饹扭”（音，沙河市西部一种黍面油炸食品）的香气；随处可见剪吊挂、叠纸折，为过年欢欢喜喜忙碌准备的人群。

高庄村的剪纸技艺始于明代。相传是祖先从山西洪洞县移民时带进村子的，代代传承，沿袭至今。由于参与剪纸创作的人群多为女性，从古至今，剪纸艺术在高庄村即被称为“女红”。高庄村妇女们的剪纸题材，多选取与中太行东麓有关的动植物和故事，有莲（连）年有鱼（裕）、五谷丰登、荷花牡丹、十二属相、诸（猪）事顺利、甜甜蜜蜜（俗称田字格或米字格）等。颜色有粉、红、黄、绿、蓝等，作品构图精妙，色彩靓丽，美轮美奂。不仅剪纸，高庄村还传承有传统针绣、荆编工艺、四匹缯布织造等多种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善驯兽类的祖先

明代以前，高庄村由前马峪和小王庄两个自然山村组成。不知何年，前马峪人驯养了一匹奔跑如飞的马驹。这天，驯马人想吃小米捞饭和炒萝卜菜。老婆把米下进锅后，才想起还没有炒菜佐料食盐呢，遂让丈夫骑马十几里路到册井村糟碾街去买盐。平时，人们骑马往返一趟册井村，少说也得一个时辰。但驯马人骑马到册井村槽碾街买回食盐时，老婆下进锅的小米还没有煮熟呢。某天，驯马人骑马到沙河城（也说顺德府）办事儿，城郊遇见官兵驯马。前马峪人骑的马看见官马，突然仰起头“咴咴”嘶鸣不止。结果引得城郊外上百匹战马纷纷嘶叫。指挥训马的将官跑到前马峪村人跟前，执意留下这匹不同寻常的宝马。前马峪人不答允，骑马跑走了。将官未得到宝马，便派人四处打听驯马人下落。不久，得知逃走的人住前马峪。夜间，官兵包围了前马峪驯马人住宅。驯马人叫声“不好！”，把老婆抱上马背，揪紧马缰，一声吆喝：“驾！”小马驹腾空跃出院墙，冲出包围，向西北山沟逃去。将官一怒之下把前马峪村夷为平地。从此，前马峪村成了废墟。

据说，前马峪村人善于驯马，小王庄人却能驯服驴和狗。这年，有朋友到小王庄驯驴和狗的人家做客。谈话间，善驯驴和狗的人吹嘘自己本领，说：“我驯养的驴不用人赶，自己能到封峦寺龙池驮水；狗不用人牵，自己跑到册井村槽碾街菜市场买菜。”朋友不信，打赌说：“我与你在家中下棋，你让驴到封峦寺驮水，让狗到册井村槽碾街买菜。我亲眼看见是真的了，送你一座庄园。”小王庄善驯人说：“你肯定输了。但你不必送我庄园，只输一桌好酒好菜就中。我如果输了，听你随便处置。”做客朋友说：“好嘞，咱俩一言为定！”

于是，善驯人将两只水桶放到驴背上，荆条篮子挎到狗颈上，再把零钱和写有菜单的字条放到荆条篮子里。把驴和狗赶出家门。

且说，那只驴驮着两只桶来到大安山下的封峦寺。常住小和尚认得小王庄的驴，取下水桶，从龙池汲了两桶水，放上驴背，让驴驮走了。那只狗呢，挎着荆条篮子“踮、踮、踮”跑到册井村槽碾街。卖菜人认得是小王庄人养的狗，从篮子里取出钱和菜单，按照菜单上写的菜名，把菜装进篮子，让狗挎着篮子跑回小王庄。

再说那位朋友与善驯人在家里一盘棋还未下完，听见院子里传来驴叫狗吠声。抬头一瞅，嘿，驴驮着水、狗挎着菜篮子果然跑了回来。朋友对小王庄人的驯兽技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奇侠牛金荣

高庄村流传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其中，流传最广的是奇侠牛金荣的传说。

牛金荣，乳名小麦（方言音mie）的。清朝末年生人。少时练过梅花拳（当地人称“花拳”），为人行侠仗义，疾恶如仇，专爱打抱不平，被乡亲们尊为“光棍”（方言，指有权有势者不敢招惹的人）。民国初年，天门会、白莲教、红枪会等各路会匪云集沙河县中部丘陵区，争夺地盘，抢人、抢钱、抢粮，妄图各自壮大队伍。这天，白莲教匪纠集三四十人窜到高庄村抢粮。牛金荣得知消息，马上召集十几位学练梅花拳的伙计，直奔白莲教匪抢粮的那条街。赶到时，白莲教匪有的扛粮食布袋、有的挟铺盖包裹、有的牵耕牛骡驴羊等刚走到巷道口。牛金荣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老杂（方言，指歹徒或匪人）？还不快把东西放下！”

三十几个白莲教匪仗着势众，挥舞大刀、长矛“呼啦啦”围将过来。牛金荣对练梅花拳的人说：“伙计们，抄家伙，打老杂呀！”带头抡起春秋大刀杀向白莲教匪。其他练梅花拳的人有的拿长矛、有的舞砍刀，有的举棍棒，一齐吼喊着冲上去与白莲教匪展开搏斗。双方打得难分难解，血肉横飞，哭爹喊娘。白莲教匪的首领看见高庄村人越聚越多，心里发了怵，高喊一声：“快撤退呀——”。白莲教匪纷纷抛下抢劫的东西，抱头鼠窜。牛金荣等人穷追不舍，一直追到红土坡（位于高庄村南）下，看着追不上了，方才罢休。经过与白莲教匪一场血战，从此再没有土匪胆敢窜进高庄村滋扰。

1941年前后，抗日的烽火已经在高庄村一带熊熊燃烧。为了保家卫国，牛金荣毅然参加了国民党抗日队伍。由于少年时练过梅花拳，艺高胆大，聪明机智，到国民党部队不久便得到长官赏识，专门对牛金荣进行了枪弹训练。牛金荣在已经掌握梅花拳武术套路的甚础上，又学会双手打枪百发百中。这年秋天的一天，长官带着牛金荣登上一座山包，说：“金荣，都说你练成了百发百中的枪法，能打给我看看不？”牛金荣说：“打枪百发百中算不得能耐，我可以一枪击中天上飞鸟。”长官不相信，说：“你要是真有这个能耐，我报请司令提携你。”说话间，一排大雁从远方飞来，牛金龙拔下盒子枪，朝上一举，“叭”一声枪响，一只大雁“扑愣愣”从天空跌落下来。长官亲眼见到牛金荣的神枪绝技，突然心生忌妒，返回军营后，不但没有向司令举荐牛金荣，反而不再重用他了。牛金荣一气之下，离开国民党部队，回到高庄村老家隐居起来。

1942年前后，侵华日军为剿灭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有生力量，在沙河县中部丘陵区的全呼、石岗、御路、功德汪等村构筑起几座炮楼，拉起日伪第三道封锁钱。这段日子，高庄村成了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最前沿的堡垒村。就在日伪第三道封锁线建成不久，一位名叫老苍的人叛变革命，逃进功德汪日伪炮楼当了小头目。老苍在抗日机关时曾接触过大量抗日文件、机密情报等，他的叛变给沙河县抗日工作带来重大损失。于是，沙河独立营、县游击大队和二区（注册井、高庄等地）抗日区政府多次指示抗日除奸队抓捕老苍。但狡猾的老苍每次进出功德汪炮楼，都带着伪军作保镖，从来不单独行动。这给除奸工作带来一定难度。这天，一位地下工作者到高庄村找见已从国民党部队逃回家乡隐居的牛金荣，说：“小麦的（牛金荣乳名），俺想让你干桩事儿，敢干不？”牛金荣说：“啥事？说出来先让我听听。”地下工作者就把抗日政府除奸的计划向牛金荣讲述了一遍。牛金荣听罢，一拍大腿说：“只要是支持抗日的事儿，我就敢干。三天后听我消息吧。”

这天晚上，旷野一片漆黑。牛金荣只身摸近功德汪炮楼。

“谁？”在炮楼顶上站岗的伪军发现了牛金荣。

牛金荣压低嗓门说：“我，高庄村小麦的。”

高庄村小麦的带领梅花拳人痛打白莲教匪的故事儿，早已在沙河县丘陵区传得妇孺皆知，并且人人知道他参加了国民党军队，不是共产党八路军，也不是抗日游击队。于是，在炮楼上站岗的伪军说：“小麦的，大半夜你跑到炮楼来，想干啥事？”牛金荣说：“你进炮楼对老苍说，高庄村小麦的有重要情报送给他。”

站岗的伪军把牛金荣的话传给了正在打牌的汉奸老苍。狡猾的老苍害怕有诈，先登上炮楼向下瞅了瞅，见只有牛金荣一人，这才从炮楼走出来，站得远远的问：“小麦的，你送的是啥情报？扔过来给俺瞅瞅。”

牛金荣说：“我的情报装在肚子里，不可以让别人听见。你过来，我对着你耳朵说。”

汉奸老苍不知是计，走近牛金荣。牛金荣趁机反剪住老苍胳膊，用盒子枪戳住他的后背说：“不许喊，跟我走！”

老苍知道拗不过牛金荣，也不敢喊叫，乖乖的跟着牛金荣远离开炮楼，走进一条山沟。牛金荣说：“老苍，你这个卖国求荣、认贼作父的叛徒，我奉抗日政府指示，今天就地处决你！”说完，开枪打死了叛徒老苍。

2019年1月25日写于邢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