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作者 | 张小羊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八点整，刘副主任就到了办公室，烧上一杯茶，拿起抽屉里的老花镜看起手机里的新闻来。 刘副主任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两年前县里调整干部时从乡镇来到县城要害部门担任副职，工作岗位变了，还得加强学习才行。正在看新闻电话铃响了，他一看号码是老家刘支书，按辈分他得喊二爷的打来的，刘副主任是农村出身考上大学才改变命运的，老家还有兄弟姐妹，支书是万万不能得罪，他接过电话亲切的喊了一声：二爷，有啥事?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孙娃子，上午有事木？我一会儿去你办公室喝茶。刘副主任也笑着说:你个老货，客气啥，本来是有事的，你这个土皇帝要来，孙娃子别的事都推一边去。 放下电话，刘副主任心里思索着刘支书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什么目的，只是一时也没有头绪，就丢开不想了，继续看新闻。这时，他的下属王科长推门进来，看见茶烧开了，赶紧给刘副主任倒上茶，笑着说:刘主任，你天天来这么早，让我们这帮年轻人情何以堪哪？刘主任哈哈大笑：人老了，瞌睡少，早点起来只当锻炼锻炼，对了，前几天你们下乡检查项目的事情进行到哪里了?王科长赶紧汇报：下去转了转，总共看了十八个项目，其实都差不多，都符合财政补助的条件，就是省里只给了十个指标，僧多粥少的，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不咱们上省里协调下，找找处里那位老乡处长，让他照顾一下老家再给几个指标？刘副主任立即否定了王科长的建议:不行，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去协调，协调费用怎么下账，别自找麻烦。这样吧，你去把这十几个项目打个分排个次序，让我看看。王科长点点头，关上门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又推开了，刘支书领着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到这位中年人，刘副主任马上明白了支书二爷今天是为什么来了。刘支书介绍说：这是赵晓赵老板。刘副主任笑着站起来:认识认识，咱们镇的企业家吗。赵老板赶紧摆着双手:不敢当不敢当，都是领导们抬举混口饭吃。 坐下后，刘支书开门见山了:赵晓是我的老战友，也不是外人，实话实说，他那个项目报到你这里了，你看今年能给点补助不能?刘副主任打着呵呵:我还不太了解情况，我打个电话问下。刘副主任拨通了王科长的电话：喂，小王啊，那个排序好了没有，好了？那个我老家的赵老板排在第几个？ 电话那头王科长看了看表格：刘主任，第十位。听见电话里刘副主任说：明白了，第十二位，对吧。王科长也明白了:是，第十二位，我现在把表格拿去你看看。放下电话，刘副主任叹口气对刘支书说：你看，上头给了十个指标，赵老板排在第十二位，有点麻烦。赵晓看了一眼刘支书，笑着对刘副主任说:刘主任，多关照下。刘副主任很是为难:兄里啊，打招呼的人很多，都抹不开面子，我也很为难，明年还有补助，明年我肯定给你办。 一旁的刘支书接话了:孙娃子，你少给我打官腔，赵晓不是找不来官场上的人，只是想着我这层关系，不想让你太为难，别扯明年的事，万一你明年高升当县长了，我见你还得预约哪。 俩人正在打着嘴官司，王科长拿着刚修改好的表格进来了，刘副主任说:多说无益，小王，这是我老家的刘支书，你让他看下。刘支书一把推开表格：我看这弄球哩。 刘副主任看向王科长笑着说:小王啊，你看，这农村的支书啥素质，仗着辈分高胡厥乱骂的，你说，这赵老板的项目到底怎么样，还能调整不?王科长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要说，赵老板的项目也都符合省里定的条条框框，可就是省里给的指标有点少。 刘副主任思索了一下:这样吧，让赵老板回去改进一下，给他调整到第十位，把我这老祖宗都搬来了，不答应估计老家都回不去了。王科长笑着说：那是那是，我现在都去办。 王科长出去后，刘支书对赵晓说：放心了吧，兄弟，头回生二回熟，刘主任很会事的。赵晓站起来说:谢谢刘主任，也谢谢刘支书。 刘副主任说:不用客气，我得先给你打个预防针，现在不比以前，财政资金检查多，质量要求严，程序也严，前期得招标，后期得审计，你可别给我找乱子。刘支书接过话：你放一百个心吧。 正事谈完，刘支书说：今天周五，要不夜里放松下？刘副主任赶紧摆手：二爷啊，现在营商环境要求多严，纪委天天查吃喝，你是想让我丢官帽子哩。刘支书说:看把你娃子吓得，咱不吃老板，我请客行了吧，这不违纪吧。怎么，官当大了，爷请都不去！刘副主任为难地说:你让我先打个电话。
刘副主任给在纪委纠风办的大学同学打了个电话，毫无营养的寒暄一番后，刘副主任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老同学，这忙了一星期了，也不歇歇。电话那边也是漫不经心的回应：怎么不休息，今天晚饭再不回去，你嫂子都要怀疑我有小三了。 都是官场上的人，刘副主任自然听明白了，他对刘支书说:行，咱们别在县城喝，找个农庄，安全点。赵晓问到：刘主任，咱们去几个人，我好安排车辆。刘副主任说：来个七座商务吧，科室里的人都去。赵晓又问：也不知道刘主任喜欢那个菜系，爱喝什么酒？旁边的刘支书接话了：喝什么酒？县城茅台五粮液假货多，剑南春太冲，喝井台吧，不扎眼还好喝，找个做海鲜的地方，对了，老赵还给你和王科长拿了两盒新茶，你车钥匙给我。刘副主任一边拿钥匙一边笑着说：还是算了吧。 俩个人走后，刘副主任给王科长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见到王科长就表扬起来：你今天反应挺快的，值得表扬。王科长诚恳的说：刘主任，我理解你的难处，老家支书的面子不能不给，别说你这个大领导了，我这小兵几天也是挺烦的，你弟妹的一个亲戚，这次也在补助名单里，整天给我吹枕头风，对了，他是真的排在第十二名。 刘副主任不说话，只是看着王科长笑，王科长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今年算了？刘副主任摇摇头：往前挪一下吧，你整天跟着我跑前跑后的也不容易，不能让你后院起火，我找你来有四件事，第一，我外地的同学回来捎点茶叶放在我车后座，你拿两盒尝尝。第二，夜里刘支书喊吃饭，你通知科室都参加，放心，今天夜里木人查喝酒。第三，咱们一把手说他没有人情，让我做主，下午赶紧上报省里，这种事放的时间越长越麻烦。第四，今年没有报上的企业，你做好安抚，一个一个打电话，就说今年指标有限，明年一定报上去，记住这是重中之重。 王科长听着刘副主任的安排，心里十分佩服，真是滴水不漏，看来自己还是嫩啊，刚才说亲戚排在十二名，有点太刻意了，以后还得跟着领导多学习才能进步。 刘副主任看着王科长沉思的样子说到：小王啊，你坐下来，咱们也交交心，我也是从基层干上来的，说实话，基层都不容易，小县城是个人情社会，你都按上面的规距去作事，官是肯定干不成，要认清形势，把握好分寸。比如我在乡镇抓扶贫工作，附近几个乡镇抓扶贫的领导都出事了，我怎么就没事？因为我知道扶贫是中国最重要的政治任务，所以包工头们喊我吃饭喝酒意思意思，我坚决不去，这就叫做认清形势。把握分寸，这个我不方便说，你工作中好好领悟吧。
王科长听懂了刘副主任的画外音，他出去后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给那个所谓的亲戚打个电话：李哥啊，你那个事办成了，对，对，下午就报省里面，钱你拿回去，不要，钱坚决不能要，好吧好吧，酒我留下…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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