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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人到中年，中年到人。 晃晃悠悠，紧绷绷节奏，走过阳关道，也踏过独木桥，“逝者如斯夫”。 如梦人生，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年。 中年正午，生命的历程一方面当阳迎风，积攒在岁月里的经验和教训，凝炼成了进退有度的谋略和以静制动的城府。另一方面随着寒暑有季，盛衰有期不可逃避的人生法则，中年开始下意识地点击“万事休”的箴诫。 审视中年，不禁自问中年是什么？ 一番感慨：中年是人生的战场，炉正红火正旺，锋正而钢纯；是人生的舞台，妆正浓曲正高，腔圆而桩稳；是人生的驿站，路正长道正广，鞭响而蹄轻；是人生的篇章，墨正足笔正熟，气沉而意足。静下心来，中年的感慨不足以准确地代表中年。 那中年是什么？是适意！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凝在中年，都是适意之果。 没有比中年更适意的了。生命的攀爬，中年经常是人生的峰岭。 上，可适意地紧越慢登；下，亦能适意地领略回味。刚从无情的社会大秩序中回家，即可在温馨的小家庭自由里，清淡一壶品书香。 翻开中年书目：信心满怀干事业，执著追求显人生；中年得志蹄方疾，壮志未酬梦正补；阔枝恰逢及时雨，退叶又来顺间风；正经八百摆谱，哂哂哈哈作戏；亦庄亦谐教人，装模作样责己；豪言壮语示人，苟偷营生藏己……尽是得心应手的章节。 中年适意，适意中年。
二 人生是选择，中年的选择，便是听从适意的选择。 先看看向前走的畅快。如果说青年是社会的闯将，那么中年必定是社会的中坚。 正因为中年占据中坚，他们便逍遥游刃在霸气和宽仁之间。霸气十足的中年人，是因为他们有霸气的资格自为在“霸”上。而宽仁为怀的中年人，亦是因为他们有宽仁的底蕴，自由在“仁”上。 不论是霸是仁，都显示着中年不可等闲的力量。 再看中年后退的洒脱。报载：白领阶层一些优秀的三十五到四十岁左右的人，在中年退休，追求适意，享受适意。让透支了的精力、体力、健康、青春，也让曾经作为代价的家庭里的温馨，在中年得到补偿。睡个久违的懒觉，看一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并没什么太大用处的书，烧个创意的菜，与老婆孩子慢慢抠回逝去的天伦之乐。 在竞争日趋激烈的今天，这帮天之骄子，开创新价值观先河，在中年吹一股适意新风，不失为中年的先觉者。 最后再来品品中年的进和退中的得意。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生命历程里，放马中年，逐鹿中原，抢占人生制高点，不失为中年之潇洒。 为了生机，或是排队到了门口，面对即将得到的果实，争着适意中年耗着熬着，亦是中年的本意。 享受成果，放马南山，退步抽身，“郡亭枕上看潮头”，印证着中年的心智。 中年的追求不辍和事业执著，以及处事不争和为人退让，也和谐地统一在适意里。 中年为了幸福的理念滋生着快乐，让拼搏与生命同在，亦让闲情与逸志同存，难道不是中年的适意？
三 少年是天堂，青年是战场，中年是牧场。 走进中年的牧场，占有了人生的许多自主空间；绿的生意和四射的生机，当然也有孤旷和失蹄。 在中年的牧场，放牧理性和野性，放飞激情又收回闲适，荡起雄心又按下贪欲。性情来时，甩个中年的响鞭，箭一般抢天夺地的情怀便镶嵌在白云蓝天里。休憩时，倏忽云间一哨，中年戛然而止在青山绿水牧歌短笛里。 轻柔的午间阳光，照在亮晶晶的茶几上。往日的龙井和毛尖绿茶，已经换上了温和的乌龙和铁观音。茶性和着人性，日日所求的平静和宽容，到了中年才真正体会到平静和宽容像中性的茶一样，平和耐久，不失本性。一阵冬日的暖风，翻飞了旧日的淡忆。 神回中年，只有现在坐的沙发，是较好品质和舒适的。不同的是粉红的沙发颜色，不再虚掩年轻的往事。对过去，细细的咀嚼，代替粗粗的陶醉。直盯盯地望着鱼缸里的热带鱼在寒冷的冬天，依然自由自在地游弋；要是它没有恒温的加热棒，四季分明的南方居家，必然少了道生命的风景。 禁烟人家，空空的烟灰缸在茶几的二层，抱怨价值的空泛。每每有客临门，烟火加身，方才借着余烟在主人的不经意间，伸展着良我惬意的袅袅依人之态。
四 中年的积蓄，有了自在的取舍。 生命的厚度，取出一些作为生活质量的基金，另外的一些权当作宽厚和仁爱的活期存折，不再作无意义或是有意义但却不甚值健康和生命的透支。 在生活工作里，生命的准星，在个性中日异遵循秩序；在潮流里，依然不失自我底蕴。爱的张扬从浓重的个人色彩，渐渐地变成根植和汲吮人类共同价值观营养的画面。 自我的欣赏，变成冷静和客观的自察。自我的嘲讽，由白天的惊恐变成偶尔的夜半梦呓。掩盖不起中年不期而至的焦虑，随着生命积蓄的厚度增加和荣辱得失的调整，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再来又再走……无味的参照和对比，不再是成熟中年的迷宫；而下意识的自大，是浅薄中年的麻痹。 在自由自在的中年里，封存的潜意识悄悄地开启，不意偷爬理性的篱笆，在原生的野性丛林中尝试本性的禁果。 生命是不承其重，还是难受其轻；是应该分蘖，还是本性还原。冷静地思考进化中的异化，平和地应对退化中的愚化，只有中年，才能体验不惑之年的生命真谛。 2001年7月2日《广州铁道》4版 怀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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