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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好疼!

 老玄收藏 2022-06-04 发布于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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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年,第一轮疫情后,湖北省监利县反家暴公益组织「蓝天下妇女儿童维权协会」统计发现,仅当年 2 月,协会服务的家暴事件就多达 175 起,是 2019 年同期的三倍多。而自 2020 年 1 月底武汉封城到 4 月初,北京东城区源众家庭与社区发展服务中心(以下简称「源众」)的「受暴妇女儿童帮助热线」一共接到来自全国 15 个省市的 40 多起咨询,其中 86% 涉家暴类,比往年同期增长了 21%。

事实上,新冠疫情的肆虐使得各国的家暴行为数量都迎来了急剧增涨。根据联合国人口基金(UNFPA)的数据,封锁三个月,全球范围内的家暴案件将比正常情况下多出 1500 万起。

2022 年上半年,在奥密克戎的影响下,中国多地陷入长时间封控状态。有居家的网友发帖称多次听到邻居家暴的动静,或是在团购群看见同小区家暴受害者诉苦。时值本轮疫情封控暂告一个段落,《T》中文版采访了反家暴志愿者 Zudy(化名),以及源众的创始人、常年处理家暴案件的李莹律师。两位受访者提及了疫情期间家暴求助者增多、家暴严重程度趋烈、救助难度提高的事实,以及家暴案件本身的复杂性 —— 解决之道远非「出逃」二字可以概括。

于家暴受害者而言,因疫情寸步难行的客观处境成了一种隐喻。她们不仅被困在家中,长久以来,她们被困在暴力中,被困在社会系统中,被困在性别观念中,被困在所谓的「爱」中,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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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Zudy 和几位朋友一起帮助家暴受害者联络救助资源,以解燃眉之急。今年 4 月以来,Zudy 明显感到周遭朋友介绍来的家暴受害者增多了。

对新冠的恐惧、疫情反复带来的焦虑、封控政策对个人行动的限制,令每个人活在高压之下。被困家中,过度的密切接触本就容易激发矛盾。在封控下的小区,门上贴着封条,受害者是字面意义上的无路可逃。

更令人忧心的是,在家暴行为增多的同时,受害者寻求帮助、得到保护的机会却减少了,获得有效救助的可能性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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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封控期间,Zudy 帮助过一位女性。她的前夫长期家暴,两人虽然已经离婚,她原本也打算带着女儿搬出去,却因疫情被迫滞留。她通过朋友的关系找到了 Zudy。Zudy 告诉她应该如何与居委会协商,鼓励她和警察沟通,建立自己的能动性。最后,在多方协调下,这位女性带着女儿自费住进了隔离酒店。5 月 30 日,上海解封前夕,Zudy 最后一次联系这对母女得知,两人已从酒店退房,住进了亲戚家。

这算是疫情期间为数不多的成功救助的案例。更多情况下,求助居委会,居委会以防疫目标为最优先考量,不允许受害者出楼道、出小区;打 110 报警,警方因顾全防疫大局的需要,无法进入小区,不一定会立刻出警,或者只能通过视频远程了解情况;基层公务员几乎都在抗疫一线,妇联的热线电话只有少量远程接线员值班,拨通的几率不高。

就算联系上妇联、居委会配合、警察尽职执法,受害者能去哪儿?交通停摆,酒店关门,受害者要到哪里寻求庇护(疫情期间庇护所通常用来收容一些街友等)?即便像 Zudy 这样的志愿者接到了求助信息,能做的也着实有限,因为志愿者本人同样被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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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udy 一方面觉得自己的志愿工作比平时「更加被需要」,同时也更焦虑,「如果当事人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自己也会特别担心,有的当事人会有一些负面情绪,我要去托住这些情绪,会有些自我耗竭的感觉。」

疫情期间,家暴行为增多的同时,家暴的严重程度也在趋烈。源众的李莹律师近期经手了好几起家暴案件,一起是丈夫把妻子砍死了,一起是丈夫把妻子推下楼了。

另外,疫情期间的家暴形式更为多样化。以前来找李莹的基本是被殴打的妻子,疫情期间,未成年人、老人、施暴者的兄弟姐妹,都曾向源众求助。

萧条的经济使得维持生计成了难题,不少人丢了工作,更多人收入锐减。经济压力、生活压力成为家暴的一大诱发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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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说是诱发,我绝对不说是原因。」李莹说,「因为它不是原因,家暴的原因就是一种对女性的剥削、歧视,以及它背后的性别文化的,这才是深层次的原因。」

调和还是调离,李莹会在尊重当事人真实意愿的前提下,根据案件的具体情况酌情处理。如果家暴是疫情下的偶发事件,施暴者是第一次动手,她会侧重改善双方的沟通方式,从而降低双方的压力感,不让日常冲突升级为暴力行为。

如果是非偶发的、长期的、反复的家暴行为,改变沟通方式并不能解决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家暴其实是一种权力控制。此时,指望施暴者改正并不现实,一定要通过外力来强迫施暴者做出改变。

虽然「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一口号式的论断已经成为流行语,但更准确地说法应该是,如果没有有效应对,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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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中文版特别邀请艺术家刘东塬为本文创作了插画《女痣图》。作品为三联张,第一部分为女性的脸部。

李莹发现,在长期家暴的受害者中,没有人有效地解决了第一次家暴。所谓有效的应对,一是要明确表明「零容忍」的态度,不是哭哭啼啼地诉苦,而是要严肃地告诉对方,这种行为不可以;二是要采取措施,该报警报警,让对方意识到再有类似的行为,必将承担相应的责任 —— 即便警察习惯于「轻处理」家暴行为。

在知乎和豆瓣上,能搜到大量受害者对警察的控诉:以家务事为由推脱,以压力大为由给施暴者开脱,劝女方息事宁人,要求女方多体谅男方。Zudy 说,有些民警对家暴议题认识不深,疫情期间又因为要优先执行防疫任务,会有部分警察以此为由不出警。然而,如果肢体暴力发生在陌生人之间,警察从不会无缘无故就让受害者体谅对方。为什么暴力发生在家中,就需要特殊对待?为什么家反而成了犯罪的保护壳?

2009 年,北京曾发生一起震惊世人的家暴案。26 岁的北京女孩董珊珊因家庭暴力死亡。她在遭受暴力的 4 个多月时间里,曾经 8 次报警。警方只是劝导,却并未干预丈夫的殴打。

关于报警以及如何与警察沟通, Zudy 和李莹都给出了具体的执行方法。固定证据,用录像、录音或拍照等方法记录下伤情或损坏的物品;要求警察做笔录;要求警察出告诫书,若遭拒绝,可援引《反家暴法》的明确规定:「家庭暴力情节较轻,依法不给予治安管理处罚的,由公安机关对加害人给予批评教育或者出具告诫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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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伤势较为严重,还应要求警察出具伤情鉴定,轻微伤以上就可以对施暴方进行治安管理处罚。警察可能会以「你自己要考虑清楚,治安管理处罚是会记录在案的,会影响孩子的前途」为借口。「这都是扯。没有任何一个法律说行政处罚会影响孩子高考、参军、公务员的,没有。」李莹说,「除非像贪污、强奸、故事伤害之类严重的犯罪会影响孩子的前途,一般性的犯罪都不会有影响。何况治安管理处罚只是一种行政处罚。」

李莹有过一位当事人,她的伤重到了故意伤害的程度,丈夫要负刑事责任。她坚持走法律程序,不谅解。(如果取得谅解,可以酌定从轻减轻。)家里人不理解,孩子不理解,都要求她谅解丈夫,她坚持不谅解。

为什么要谅解?因为是夫妻,是亲人?他伤害我的时候,他要我的命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他的亲人?如果他真的念及亲情,他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他不顾及亲情,而我作为一个受害者,要我把他当亲人,要我去谅解他,凭什么?

有人拿孩子来劝,说追究刑事责任会影响孩子的前途。受害人说,即使影响孩子的前途也要追究到底。又有人说,作为母亲,你得为孩子考虑,为孩子做出牺牲,不能这么自私。

难道不是对方自私吗?他对我痛下杀手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他的行为会影响孩子?我追究他,我依法行事,怎么就变成我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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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强调女性要为家庭牺牲,这对女性是不公平的。」李莹说,「作为女性,我们首先要做自己,而不是做母亲,做妻子。我欣赏她的勇敢,我支持她的不谅解。」

然而,如此决绝的求助者只是少数。隔离期间,想不了解邻居的作息都难。听到隔壁传来女性惨烈的呼喊声,有仗义的邻居会选择报警。而他们得到的,不一定是感谢。有的受害者会告诉警察没有发生过家暴,有的受害者甚至会嫌邻居多事。许多求助者找到李莹,为的是「不离婚,让他以后别打我就行了」。

为什么不离开?这算是和家暴有关的最令人困惑的问题。不但外人很难理解她们的选择,连受害者的家人都无法理解。当孩子长大成人、有力量解救受困的母亲,他们发现,母亲似乎并不领情。母亲要么不愿离婚,要么答应离婚又反悔,自愿留在充满暴力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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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痣图》第二部分,女性的上半身。在中国传统观念里,身体不同部位的痣代表了不同的涵义,艺术家选择以此表现传统观念对女性身体的束缚。

在李莹接触到的受害者中,最长的被打了 40 年。受害者的女儿找到李莹,请她劝母亲离婚。受害者的丈夫吃喝嫖赌,有多个外遇对象,但不肯离婚,因为他需要一个免费保姆,一个由他打骂的出气筒。受害者也不肯离婚。李莹给身在老家的受害者致电,受害者回绝了沟通,理由是她听不懂普通话。

受害者的女儿当年 38 岁,她告诉李莹,自己一辈子不会结婚,后半生要和弟弟相依为命 —— 她的弟弟被父亲打得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后来,受害者逃到北京来找女儿,女儿想把母亲带来和李莹碰面,母亲再次拒绝。

「受暴妇女综合征」(Battered Woman Syndrome)是美国临床心理学家 Lenore Walker 基于对 400 名受暴妇女的跟踪研究提出的概念, 用来定义长期遭受家暴的女性表现出的特殊行为模式。它的核心概念是「暴力循环」和「习得性无助」。暴力循环指暴力会周期性发生, 按照「紧张关系形成阶段 - 恶性暴力阶段 - 温馨甜蜜阶段」循环,并逐步升级。

习得性无助则是一个现有的心理学概念。为了研究抑郁症,心理学家把狗关在笼子里。只要蜂音器一响,来自地板的电流就会对狗施加电击。被关在笼子里的狗无法逃脱,只能在笼子里痛苦地挣扎。反复几次后,实验员把笼子打开。蜂音器再次响起,狗却并未冲出笼子,甚至没有尝试,只是缩在笼子中痛苦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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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导致习得性无助,令受试者厌恶的刺激须是反复的、不可控的。而这正是家暴的特点。施暴者为了荒谬的理由,对受害者进行反复殴打。为了避免冲突,受害者主动躲避,但施暴者依然会以「态度不好」或其他借口 —— 为什么没把家里打扫干净,为什不好好辅导孩子做作业 —— 为由施暴。他们总能找到理由。

在经历过多个暴力周期后,受害者会逐渐接受暴力事实, 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再寻求帮助,放弃改变生活的企图。

2016 年,张晓燕的母亲找到李莹。张晓燕因不堪忍受长期家暴,服用乌头碱自杀。根据媒体的报道,死前,张晓燕曾 5 次离家出逃,每一次都以自行回家告终。丈夫黄学通总会拿孩子威胁她,说她要是再不回来,就把孩子投江。后来,张晓燕不逃了,她听任丈夫摆布和殴打。再后来,她选择服毒。黄学通认为这是在以死威胁自己,打了张晓燕鼻梁一拳。当他发现张晓燕确实生命垂危,要将她送院治疗,张晓燕不配合,黄学通用皮带抽打张晓燕的背部,强行将张晓燕送到医院。此时,张晓燕还有意识,但她拒绝回答医生的任何问题,即使院方找来了她曾经的同事(张晓燕是一名医生)。在医院里,张晓燕的嘴始终紧闭着,直到死亡给她带来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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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痣图》的第三部分,女性的下半身,以及投射在地面的嶙峋阴影。

家人在太平间见到了伤痕累累的张晓燕,决定报警。经警方鉴定,尸体单纯性颅骨骨折,鼻骨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皮肤挫擦伤。当地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黄学通有期徒刑 6 个月。

在长期家暴的影响下,受害者会在不断矮化自己能力的同时,不断强化对方的能力,认定自己无法逃脱,认定对方无所不能,对施暴者的威胁深信不疑。李莹说:「男的一抓一个准,我发现都是这样。他能完全掌握受害者的命脉,他知道她的软肋在哪儿,拿捏得很准。」

一位受害人找到李莹。她在某高校任副教授,被家暴了近 16 年。丈夫同样是高级知识分子,享受特殊津贴。不但有肢体暴力,她的丈夫还经常使用语言暴力,说这位副教授「蠢得要死」「比猪还蠢」。

李莹问她为何不离开,她回答,因为丈夫威胁要把她的眼睛刺瞎,把她的头割下来,放到她最爱的母亲面前。

李莹问她,你觉得他会这么做吗?

会。

李莹又问她,你为什么觉得他会这么做?

因为他说到一定会做到。

李莹再问,如果他这么做,他不就成了杀人犯吗?

女副教授说,她的丈夫非常聪明,警察不可能抓到他。

李莹说,就算警察抓不到他,他还是会被通缉,他就成了逃犯。他现在有名有利,他为了一个「比猪还蠢」的人去做通缉犯,你觉得可能吗?他为了在他眼里一钱不值的人放弃他的名和利,从此走上逃亡的道路,你觉得他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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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这才被点醒。就算受过高等教育,就算接受过思维训练,长期处在暴力威胁下,人的思维方式和状态也会因环境发生变化。Walker 认为,「受暴妇女综合征」不是一种心理疾病,而是每天生活在暴力阴影下的结果。虽然男性也会成为家暴的受害者,但 Walker 不建议把 Battered Woman Syndrome 中的 Women 改成 Person。她认为,由于男性和女性社会权利与地位的差异,受暴男性和受暴女性经历的心理过程并不相同,男性不会有那么强的无助感。

那位女教授最终没有离婚。

肢体暴力容易识别,另一种精神暴力却较难识别,特别是这种家庭暴力被冠以爱的名义。「我爱你,不能接受你跟其他异性做任何交流。」「我爱你,不愿你离开,所以你不要加班,不要出差。」「我爱你,不愿看你那么辛苦,你干嘛还要出去工作?我养你。」直到发展成「我爱你,我打你骂你,都是为了你好,因为我那么爱你。」

受害者慢慢失去了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失去了工作能力,失去了对生活的规划,失去了自由,最后失去自我。等到想逃离时,却发现早已失去了逃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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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痣图》全幅。在刘东塬看来,暴力不光是发生在肢体接触中 —— 观念会产生暴力,沉默会产生暴力,甚至文明本身也与暴力紧密相连。

施暴者在控制受害者生活的方方面面的同时,可能连受害者的一根手指都不会碰。这种行为被称为「强制性控制」(Coercive Control)。提出这一概念的社会学家 Evan Stark 认为,受害者会把施暴者的强制性控制错认为爱 —— 特别是在关系初期,特别是当年轻的女孩被年长的男性引诱,特别是当年轻的妈妈无法支撑自己和孩子的生活。受害者生活在由施暴者创造的非真实的世界里,就像在绑匪控制下的人质一样。

在 Stark 和诸多女性权益保障组织的推动下,2015 年,英国认定强制性控制是一种犯罪行为,实施强制性控制的犯罪嫌疑人最高会面临 5 年的牢狱之灾。

肢体暴力和满怀「爱意」的控制可能并存。副教授的丈夫就曾告诉她,不要跟你那些所谓的朋友闺蜜交往,她们都不怀好意,她们都羡慕咱俩,不要让她们破坏咱俩的感情。副教授遂不再和闺蜜来往。她失去了社交生活,失去了向外求助的渠道,得到了丈夫的表扬。

作为旁观者,人们常想当然地认为,受害者「不离开」的行为不可理喻。然而,研究家暴行为的专家认为,受害者的选择是合理的,是出于理性做出的抉择。这里的「合理」,指的是受害者以现有的经验和可获得的信息为基础,对将来的行为做出了自己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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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带来的无力感,长期畸形关系形成的心理依恋,脱离正常生活后的孤立无援,都令受害者迷信于施暴者的权威。根据以往的经验,施暴者言出必行,说到做到。受害者因而相信施暴者的威胁,认定自己无法逃脱。她们相信丈夫有能力置她们于死地,选择留下,是因为她们想活着。在她们心中,天平的两端不是离开还是留下,而是活着还是死去。所以,很多人选择了留下。

再加上最现实的经济因素。受「男主外,女主内」观念的影响,女性习惯于为了家庭放弃晋升机会,习惯于为了家务活牺牲学习的时间。离开了家,不少女性无法维持基本生活。特别是在疫情的冲击下,以女性劳动者为主的服务业、餐饮业、零售业、旅游业等行业难以开展线上工作。各国的统计数据均显示,新冠疫情下,女性的失业率高于男性。联合国的一份文件警告说,疫情将对女性造成「灾难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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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家暴的女性受害者,疫情带来的围困,就是一种其人生状态的比喻:她们还被困在暴力中,因无力感而画地为牢;被困在施暴者的言语中,无论是甜言蜜语还是谩骂侮辱;被困在暴力催生的行为模式中,不敢相信自己值得更好的生活;被困在社会系统中,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却被外力一把推回深渊;被困在性别观念中,女性要为家庭倾尽所有,凭什么敢把自己的需求放在第一位?

她们被困在爱中 —— 不是施暴者所谓的爱,而是自己对爱的向往。在《没有可见的伤痕》(No Visible Bruises,2019)一书中,记者 Rachel Louise Snyder 详述了发生在美国的一起家庭暴力事件。17 岁的 Rocky Mosure 对小他 3 岁的 Michelle Monson Mosure 一见钟情。Michelle 18 岁那年,两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在抚育孩子的同时,Michelle 完成了高中课程并立志成为一名护士。而 Rocky 依然没有长大,过着吸毒酗酒的迷醉生活。

Michelle 23 岁那年,在忍受了 9 年的家暴后,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 Rocky。后者杀死了 Michelle,杀死了他们的一双孩子,随后饮弹自尽。

不知 Michelle 在死之前,会不会回忆起那个红着脸对她表白的男孩?她会不会责怪年轻的自己?虽然她死时依然年轻。她会不会想起曾经看过的电视剧、读过的爱情小说?流行文化总告诉女孩,被爱才是人生的意义所在,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她会不会怨恨,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爱情不是万能的?Snyder 在书中写道:「我不相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东西比爱情更有力量。责任。愤怒。恐惧。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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