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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出 围 城 ——记在上海封控84天的难忘岁月 作者 鲍松和 当俄乌战争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场人类与新冠病毒的阻击战在上海打响。2022年3月初，几名跳舞大妈将上海的疫情引爆，传播快捷的奥密克戎病毒迅速地在浦江两岸大展淫威，遍地开花，并外溢到多个省份。疫情刻不容缓，与时间赛跑，与死神较量，魔都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猝不及防，勇敢应战。2022年的春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上海人将永远记住这个春天！ 3月10日清晨，儿子儿媳象往常一样匆匆去上班，不一会却去而复返。原来小区和楼道已被封控。事先并无征兆，看到楼道居委张帖的封控书才知，小区附近一所学校发现数例确诊病例，老师和学生都成为密接和次密接，而多名老师和几十名学生就住在本小区内。
封控中的万科城 我们所住小区为闵行区万科城，是一个有56栋高层楼房近四千户一万多名居民的2016年才成型的新型住宅区。由本区居民和小区周围上百位商户组成了居委会。我和老伴是来看孙女客住在儿子家。家庭采卖由我负责。听到小区被封的消息，我赶紧拉开冰箱看生活物资的库存，盘算着五囗之家能够维持几日。因为我们刚来，对小区情况和邻居情况都不熟悉，信息闭塞，应急措施不好研判，一开始封闭特别着急，儿子将我们拉进了楼栋邻居微信群。我们所在的是4243两栋连体楼，160多户500多人，以年轻人居多，文化素质较高。进入楼栋群，各方信息纷至沓来。仿佛这里成了邻居们的又一个家。 3月13日小区第一例感染者上榜，大家顿时紧张起来，送垃圾取快递到楼下都是包装严严实实，匆匆忙忙，连在楼道里都不敢停留，回家赶紧消毒洗手，绝大部分人是足不出户，小区内广场和草地杳无人迹。大约是原料供应和物流问题，生活物资开始紧张起来，各大网购平台供应趋紧。所有快递公司全部停运。 3月18日，上海感染者数字一路攀升，小区内再次出现感染者。而居委在对小区快递的安排上几经反复，遭到居民的非议，组织的几次核酸大筛查，几干人聚集排队，近两小时的等待，也遭到居民的吐槽。居委认真听取大家意见，规定快递仅限米面油肉蛋菜等急需生活物资，其它拒收，所有快递统一由快递公司骑手凭2日内有效核酸阴性证明送到北门外货架，由志愿者现场消毒用推车送到各楼栋门囗，再由门囗志愿者通知各户派人来一楼领取。做核酸改为每楼栋安排两名医生，由志愿者按门铃电话，被叫者下楼，到楼栋内采样，错峰避险，减少了交叉。这两项措施的改革在本楼栋志愿者的配合下极大地保障了居民的安全！
小区内景 3月20日。大雨，气温陡降，春寒料峭。救护车从紧邻的前楼拉走两个感染者。第一次感觉死神与自己擦身而过，病毒离我们的距离是这样的近，似乎是伸手可及。黄浦江两岸的灯光依旧灿烂辉煌，而在小区昏黄的路灯映射下春雨依然不间断地倾泻，带来冰凉的寒意。疫情之下，黄泉路上无老少；封控期间微末小民更遭殃！那一刻，我感到了无助的悲伤，无力的凄凉。虽然新冠患者病死率很低，但它是一种烈性传染病，只要一人感染，全家就不能幸免。当你感染后在和大家相处时你可以接受别人虚情假意的问候，但绝对避不开那警惕厌恶甚至嫌弃的目光。夜深沉，小区窗户灯如昼；雨声急，四周安谧静无言。 自封控以后，我的生活采卖大权已经移交给儿子、儿媳，毕竟年轻人运用电商比我们熟悉快捷方便。随着上海封控小区的增多，生活物资的供应更加紧张。他俩每天在电商平台购物车储备几百元的物资，到平台定时开抢时往往只有几样小菜。已经好几天没见着肉了，一只蒜瓣切成两半留一块用于下餐，将葱根剪下种入阳台花盆中等它再生。谁说发芽的土豆不能吃，削去皮仍然是美味；谁说莴笋只吃茎，其嫩叶和叶茎炒熟异常爽囗！有钱买不到菜，变成大上海新时期的笑话！
无人欣赏的东方明珠 疫情形势更加严重。3月28日是将写入上海历史的日子，先封浦东再封浦西。面对来势汹汹的疫情，只有采取壮士断腕背水一战的办法来达到动态清零的目标，这不是封城的封城，只是说法不一而已。 全市静默后，生活物资供应更加困难。各大电商购物平台已经崩溃。邻居们抱团取暖，守望相助，互通有无，微信群变成了调剂物资的市场，你出两个西红柿，换我两根黄瓜；我出瓶啤酒换俩可乐。平时根本不相来往的邻居们像家人一样熟悉起来！大家互相鼓励，坚信在国际大都市上海绝不会发生饿死人之事！相信政府不会不管！其实，各级政府已经想方设法为解决居民的日常生活问题而奔波操劳，先后发放了几轮免费抗疫生活大礼包，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对一些生活实在困难的人群是雪中送炭！ 在不断的实践磨合中一种新的购物模式悄然出现并被买卖双方迅速接受，这就是团购。邻居群的主妇们异常活跃，积极联系附近的货源商户，建立稳定的供销渠道，本楼栋的粒儿、天使等主妇们不辞劳苦，自任团长为大家服务，不仅万达永丰、山姆等大型商超供货，还有小区周围的康品汇、品康汇、罗森、锅圈等小型超市也联络上，不仅团必需肉菜等生活物资，甚至连啤酒饮料奶茶西瓜蛋糕等比较奢侈的物资也源源不断地进入小区。同时政府承担快团团生活物资供应也同时上线，基本满足了小区居民的基本生活需求。只是所有物资价格高得离奇，约为平时的两到三倍。疫情之下，虽有抱怨却也能理解。
繁忙的北门货物中转站 4月2日，针对上海当前抗疫形势，中央委托孙春兰副总理前来督战。附近的十五个省份和解放军派出了大批医务团队支援上海。新一轮的冲锋又开始了！每天我们的任务是天刚亮就被流动大喇叭叫醒自己在家做抗原自测上传，而后又被门铃催促去楼下排队做核酸检测。不知道捅了多少次鼻子擦了多少次喉咙，手机里的核酸检测报告难以看到尽头，家里的抗原材料堆得像小山。抗原和核酸是免费的，疫苗和生活大礼包是免费的，还有密接隔离是免费的，进医院治疗是免费的，这样的政府多好！ 4月5日清明节。天气晴好。本来打算是清明回安徽枞阳老家的，去拜拜父母坟头，去和兄弟姐妹团聚一下。遇上疫情只有请二老原谅了。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几天老胃病犯了，睡眠不好，常做梦。梦得最多的还是老家。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家乡的亲人朋友音容笑貌经常出现在梦中。多想去龙王尖喝新茶，去白荡湖钓鱼虾；去铁铜玩金沙滩，去白梅登白云岩；去会圣岩看浮山夕照，去莲花湖听枞川夜雨。想家的思绪萦绕不去，家乡的美食又上心头。过节要有仪式感，按老家的习俗，粉蒸肉和鸡蛋饺必不可少，可怎么吃也吃不出枞阳味道。 4月10日。三区方案出台，万科城位列封控区要求足不出户，防疫措施更严格。菜也更难买价格也奇高。家里孙女的奶粉喝完了，大人的茶叶也喝完了，我的香烟也抽完了(借此机会，将这十几年学会的手艺戒掉了)。由于没有准备夏天的衣服，天热了气温最高上升到30度，可我身上还穿着棉毛衫裤，只有一件长袖厚衬衫轮换着穿。特别是老胃病又犯了，囗干舌苦腹胀干呕，吃什么都没味，连15元一斤的白菜和九十元一斤的牛肉吃起来好像都是一个味。只好求助于合肥医院的老同学给我开来处方在附近药店买到指定的药品。坚持，再坚持！一切会好起来的！
国企航天团 4月17日。上海感染病例达到峰值2.5万例以上并出现了死亡病例，抗疫形势异常严竣。万科城连续几天都出阳上榜，其中16号楼好几户全家出阳，全楼沦陷。更严重的是小区保洁里有位保洁员感染造成整个小区保洁队近30人团灭。万科城防疫被撕开了巨大的缺口，防疫力量急需大量人员补充。 志愿者群主安迪在群中发出了悲壮而痛苦的呐喊：万科城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他大声呼吁：请居民中共产党员站出来！消息传到各楼栋邻居群顷刻炸了锅，请战宣言满屏皆是。“不是党员也要求当志愿者！”“抗疫人人有责”，在党员带领下报名当志愿者的人迅速爆满。其中退伍军人团，航天团，电力团，教师团，女子团先后亮相。退伍军人天团在“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的铿锵口号声中举行了专场活动。
退伍军人志愿者天团首秀 在整个小区抗疫活动中在居委领导下志愿者发挥了主力军的作用。他们承担着每天几十吨物资转运、垃圾清运、核酸抗原检测的组织、楼道电梯及物资消杀、楼道值守等具体工作。他们不计报酬，负重前行，勇敢地向死亡挑战，在病毒和居民之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一层牢不可破的屏障！正是由于这群志愿者无私的奉献，确保万科城取得了良好的抗疫成果！
4243楼志愿者 我们4243楼栋从15日晚间起，在楼组长阿杜和老余等志愿者的组织下，迅速召集了一批志愿者，并在居民中募集抗疫资金近万元，实现了本楼抗疫管理自治。严重的疫情考验着万科人的意志，激发了大家与病毒抗争的斗志。只有大家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筑牢每道防线，让病毒无机可乘。有人说，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而我要说只要我们坚定信心挺起腰杆拧成一股绳，星火燎原，微光成炬，就会创造人间奇迹！ 上海的疫情牵动着国人的心。连日来，各地支援的物资源源不断地涌向这个中国最大的城市。刚刚从疫情走出的辽宁以接力的运输方式星夜驰援大批的东北老大哥的农产品；新疆、云南跨越数千公里带来了兄弟民族的深情厚意。虽然上海在物资保供过程中出现了一些负面新闻，我觉得在这样一个有着2500万人口的大城市的应急处置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应该难以避免。  犹为让我感动的是我们的家乡枞阳县的领导、企业和父老乡亲们千里驰援送来了55吨枞阳的土特产品，通过枞阳上海经济文化促进会发放到旅居在沪的家人手中。千里送温情，礼重情更重！满心的慰藉，满屏的感恩！尤其是文化促进会的精心组织安排，在严格的封闭环境中将物资分发到分散在上海各地几千人的手中，承担了多么大的努力，付出了多么大的艰辛！ 身处疫情风暴中心，我们的安危也牵动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朋友、同学、同事的担心，他们纷纷打来电话发来微信，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虽然婉拒了他们邮寄物资的好意，但在危难之时倾心相扶的善举铭刻在心！ 4月23日是老伴的生日。儿子花了30元好不容易团到了一条6两重的鲫鱼。这是封控一个半月以来全家首次尝到的鱼腥。这天也是小区最后一个感染者的上榜时间。第二天上海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春雷滚滚送瘟神，狂风暴雨荡污泥。经过一夜的洗礼，25日上午当完成抗原自测下楼做核酸时，空气格外清新，天空蔚蓝明净，花园草木繁茂，广场鲜花盛开！好一个最美人间四月天！多想去外滩看看浦江美景，去城隍庙尝尝上海小吃，去大世界学学魔术，去田子坊摸摸石库门，去迪斯尼放放焰火！还想……
志愿者办的简报 五一节前夕，上海社会面第一次清零，万科城也由封控区降为管控区，即可以出楼栋但不能出小区。每天晨起刷屏，首先关注的是上海发布和闵行发布，了解疫情数字变化，掌握政府防疫政策部署，作为市民响应政府号召，按照上级指示精神办事是应尽的职责和义务。牢记“三件套”，执行“五还要”，是公民必须遵守的抗疫要求。五月份以来，疫情数字持续下降。5月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发出号召，坚决打赢上海防疫阻击战。各级立即行动连夜动员部署，再次向病毒发起最后的冲锋。本楼栋居民非常自觉，仍坚持足不出户，志愿者仍坚守岗位，严防死守，决不松懈！ 5月8日万科城变更为防控区但按上级要求提级管理，所有人员不能出小区。随着感染数字的大幅下降，周边抗疫形势的好转，我们决定在小区内活动。风车广场开始有了人气，小区公园的草坪上开始有人搭上了帐蓬，东西两个儿童乐园成了孩子们嬉戏的天堂。封闭了两个月，孙女小芊雨渐渐长大，四个大人天天围着她转，让她格外兴奋，每天撒娇卖萌，惹得笑声四起。封控期间她最兴奋的事是趴在窗台上，一会儿仰望天空，一会儿俯瞰楼下停满车辆的院子，时不时地用小手拍打着窗台，仿佛在说让我出去。外门一开见到人影直叫唤。8日傍晚封控后第一次抱她出门，两只眼睛东张西望，对小区内的一切充满好奇，来到儿童公园更是兴奋莫名。才八九个月大的萌娃啊！从当天傍晚开始我也恢复了在小区内的例行散步。歇了两个月没锻炼，肚围又长了一圈，前几年的减肥运动成果被两个月的封控全部报销。
政府发的免费生活物资 5月中旬疫情进一步好转，生活物资供应渐趋正常，政府又陆续发放了新一轮生活礼包。儿媳单位也发了三轮慰问礼包。外地快递陆续进入了上海，一两个月前订购的夏装到了。每天都有小道消息传来，大家都在盼望着解封，早日过上正常的生活。5月18日起分楼栋错峰一户一人持出门证出小区四小时，还没轮到我们楼栋又遇全员核酸暂停。22日那天儿子代表全家出门时格外激动，回来却唉声叹气。排队两小时，行程数公里，买了一堆菜，不准开车，只能手提，累得汗流浃背。 5月27日是上海解放纪念日。大家猜想可能是解封日，早上接到通知发放第十一轮免费物资。这下解封又无望了。5月29日官方正式公布6月1日零时上海除封控区管控区外所有封控小区全部解封！终于盼到了这一天。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晚上全家人坐在一起讨论解封后每个人最想干什么，儿子说想去海底捞将所有好吃的全点上一次吃个够；儿媳说赶紧去复工，得为女儿挣奶粉钱；老伴说回枞阳老家，吃家乡菜见想见的亲人；我说要理发。上次在志愿者义务理发时剪了平生的第一次寸头，现在两边又长起来了，但都是白发，起码苍老了好几岁。其实我的愿望是不解封，全家人天天围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多好。这是即将退休的我所愿望的生活常态。近三个月全家天天在一起的机会绝不会再有了！  解封时刻 这一刻终于到来了！5月31日下午6时18分，随着万科城南门木板栅栏被推倒，早已在此处围观的上千居民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和欢呼声，许多人掩面而泣。不容易，真的不容易，我们捱过来了。在全市2.5%感染率的环境中万科城感染率不到0.4%。这是万科人创造的奇迹！没有通知，没有呼吁，大家自发地聚集在这里，见证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上海被鞭炮声和焰火所覆盖，其热闹程度超过了除夕之夜。零时整，小区南门所有大门全部打开，早已等候在旁的人群欢呼着蜂涌而出。排队等候的小车也一辆接一辆地鸣笛徐行，不一会小区门囗的满天星广场变成欢乐的海洋，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歌唱祖国歌声嘹亮。居民们载歌载舞，庆祝走出围城。 解封时刻 走出围城，站在小区后面的郊野绿园的河边回忆封控的岁月百感交集。八十四个日日夜夜，从初春到盛夏，从柳絮吐芽到绿树成荫，从春寒料峭到赤日炎炎，我们没有感受到季节变幻。从深恐不安到临渊绝望，从恢复信心到奋勇抗争，从迎难而上到坚持胜利，我们挣扎在沉沦的边缘，用希望粉碎绝望，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我们胜了，上海，赢了！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中国前进的步伐！浴火重生，黄浦江潮更豪迈；凤凰涅槃，东方明珠更灿烂！ 上海，依然是上海！归来仍是少年！ 2022.06.02.于上海 来源：文乡枞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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