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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北麓，老牧民铁木坐在高处眯缝着眼睛看风景。绿草青青的牧场上，一群牦牛和白唇鹿、马麝和平相处地混杂在一起，啃食着青草。只是白唇鹿和马麝不似家畜埋头吃草。它们警惕性很高，啃食几口就会抬头四下观望一下。 老铁木说：马麝和鹿是防着野狼呢！这里野狼很多。说着话，一群藏野驴撒着欢儿从远处奔驰过来，一共八头。老铁木伸手一指：你看，说着狼，狼就来了。 狼果然来了！五只狼远远地跟着那群藏野驴跑来，尾巴伸得很直。只是没有藏野驴的速度快。但是它们锲而不舍。 ★藏野驴被狼追得转了个圈子，竟然又回来了藏野驴肢体高大，身躯似马，浑身棕红色，肚皮和腿都是显眼的白色，跑起来昂首奔腾，只是没有野马飘逸的鬃毛和长长的马尾，但看上去干净漂亮。 这群藏野驴在前边一百多米远处齐刷刷地停下来，又齐刷刷地扭头看着身后拼命追赶而来的狼群。我大喊：快跑呀，蠢驴！直到狼群追到离它们几十米远时，它们才又奔腾而去。而狼群竟然毫不停歇地旋风般地跟踪追去。 老铁木说：观望，是野驴的特点。它虽然奔跑的速度极快，但它总是中途停顿观望，这就给野狼追上它们创造了机会。我遗憾：进入祁连山北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藏野驴呢，可惜它们跑远了。老铁木说：不用急，它们一会儿还会转回来的。 果然！大约一个小时后，那群藏野驴又从远方朝着这片草场奔驰而来，然后停在牦牛群旁一边观望，一边吃起草来。 老铁木说，它们把狼群甩远了，才能安心回来吃草呢！ ★野驴善跑，但吃亏在心不齐我庆幸：狼群总算追不上野驴了。老铁木却说：你太小看狼了。追不上野驴，那还叫狼吗！今天的狼群，看架势是铁了心要吃野驴肉喽！我不忍：藏野驴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被狼吃了多可惜呀！老铁木哈哈大笑：狼吃驴，驴吃草，狼追驴跑，这是天道。你看狼有尖牙利爪，但是它跑不快，而野驴没有尖牙利爪，但是它跑得快。这就是腾格里（苍天）的安排。 天上突然响起了金雕滴哩哩的尖叫声，它似乎发现了什么。牦牛群骚动了一阵又安静下来。那几头白唇鹿和马麝却已经逃之夭夭。藏野驴又抬头观望起来，有的嘴巴上还咬着青草。 老铁木继续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草场说：狼群来了，傻驴为何还不跑？我放眼看去，由近及远，由左到右，根本没看见狼群的影子。老铁木笑我：你那双眼只能看书识字，若放牧，丢了牛羊你都看不见。 狼来了！随着老铁木的话，野驴群突然炸了锅，本来是奔跑有序的八头野驴，突然四分五裂地到处逃窜起来。 老铁木叹息：野驴的最大毛病是心不齐，所以总吃狼的亏。白瞎长了这么大的个头喽！ ★草原突然冒出了五只狼，把八头野驴追得落花流水不怪老铁木说我的眼睛只能读书看字，我楞是没发现五只狼是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竟然一下子把正在警惕观望的八头野驴吓炸了锅。 老铁木说，狼群吃驴的第一步，是把驴群拆开。第二步，以多胜少，只抓一头。果然，驴群分散逃跑后，四只狼团团围住了一只没跟上群的野驴。老铁木指着被四狼包围的野驴说：狼吃驴是“吃柿子专挑软的捏”，这头倒霉驴，就是狼眼中的“软柿子”。 但是，那头被围困的野驴并不甘心，它不断地尥着蹶子踢着后边的狼，寻找机会向着远方冲去。 我突然发现，有一只狼并没参加这四只狼的围歼战斗，而是单独追上了一头体型矫健的野驴。 那头野驴跑得极快，但追赶它的狼犹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地紧紧跟着它，一会儿跑在野驴的左侧，一会儿跑到了野驴的右侧，一会儿又拦截住奔跑的野驴，逼得它在原地转圈子。 ★四狼杀一驴，没有悬念老铁木一边观战一边摇头：这群野驴呀，吃亏就在心不齐。这要是像野马似的齐心协力，看见狼群来了就抱成团，屁股朝外用脚踢，甭说五只狼，就是十只狼也别想奈何这么大个头的八头驴！可惜，它们就是不齐心的笨驴。腾格里呀，它们若是齐了心，狼还不得饿死吗？这就是天道。 但是，那头野驴困兽犹斗。最可气的是那六头已经逃远了的野驴，此刻又汇聚成群，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在孤军奋战。 我大喊，傻驴，你们快过来救援这头被围困的驴呀！老铁木捋着胡子大笑：它们要是懂得救援，就不会看见狼就各自逃生了。这是天道。 果然，在那六头野驴紧张地观望下，这头垂死挣扎的野驴终于筋疲力尽，被一只狼一口咬住脖子。那驴拼命地挣扎，想甩掉咬脖子的狼。可怜的是其它三只狼已经从身侧身后下了口。不久，它终于坚持不住，轰然倒地。 ★一狼一驴没有悬念的战斗，竟是野驴杀死了野狼我叹息无力改变自然界的铁律，只好把眼光搜寻到方才那放了单的一狼斗一驴身上。老铁木说：说不定那头驴运气好，靠着四条大长腿能逃出生天呢！ 令人吃惊的是，那头被孤狼缠住了的野驴，竟然没有发挥体高腿长的优势逃跑。按照老铁木的说法，它只要尥几个蹶子，就能利用自己的长腿高速度，逃离这只狼的纠缠。我知道，野驴的最高时速是70-80公里，而野狼的最高时速只有50多公里。 但是，那头傻驴竟然没有跑，用老铁木的话说是来了驴脾气，和狼杠上了。这时候，它竟敢追着野狼打。只要野狼落到它身后，它就会狠狠地扬起后蹄，一蹶子把野狼踢个大跟头。但是狼很顽强，爬起来继续撕咬野驴。 令我吃惊的是野驴竟然没有转过身去发挥后蹄的优势，而是用前腿刨打。我急得高喊：傻驴，用后腿踢呀！老铁木说：你才傻呢！你不知道野驴的前腿能在荒原上刨出“驴井”吗？ 没想到野驴前腿也功夫了得！它后腿站立，两只前腿轮番对着野狼一阵捶打，就如武术家的双手打快拳一样，把那只野狼捶打得呜嗷嚎叫。 野狼不甘心，突然纵身跳起，一下子咬住了野驴的脖子。我吓了一大跳：这下傻驴完蛋了。谁知野驴故伎重演，后腿站立，把咬脖子的野狼吊起来，用两只前蹄像拳手捶沙袋一样，砰砰砰地一阵乱捶。 野狼忍受不住痛苦，一松口啪嗒掉落地上，刚想逃跑，竟然被野驴张开大口一口咬住后脑瓜皮，按到地上，又是一阵用前腿刨踹。 野狼这次是毫无能耐可使了。它想咬，脑瓜皮被驴咬住，回不了头。它想抓，四肢却背对着野驴，竟然抓不着野驴。 老铁木也大吃一惊：真没想到这野驴还有这一手！说时迟那时快，野驴再次人立而起，口中叼着狼的脑瓜皮重新把它吊起来，然后挥动两只前蹄又是一轮空中捶打。捶打完后，驴嘴不松，依然狠狠地把狼按在地上，两只前蹄又一阵刨踹。这次，野狼真的一动不动了。 但是野驴并不放心，转回身，一击后蹄猛踢。野狼六七十斤重的身体，竟然被野驴一脚踢上了半空，啪嗒掉到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此时，这头野驴围着这只死得不能再死的野狼转了两圈，抬头看了看远处那四只忙于吃驴肉的狼，啊啊大叫了几声，找它的伙伴去了。 老铁木捋着胡子大喊：野驴杀狼，这也是天道呀！ 我大感奇怪的是，荒原上进行这如此残酷地杀戮，那些牦牛呀、绵羊呀，还有远处鹿和麝，竟然还能安心地吃草！真是狂野祁连山呀！（作者简介：王天祥，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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