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刊于《上海诗人》2020年第2期 臧 棣 犹如砝码的雪山 连日的云雾散去后,
滑雪日记入门 西北方向,燕山的爱慢慢僵硬在阴山的 陡峻的怀抱中。甚至 陌生的人也熟悉这怀抱 就好像野鸭熟悉未封冻的 溪潭在冬日的阳光下 对于你会意味着什么。 完美的交流不一定 都非得动用人的语言—— 这一点,你不会反对吧。 回首望去,冬天的平原 就像一个灰蒙蒙的大筛子, 而新雪仿佛及时地带来了 天上的粮食。最妙的体验 难道不是一切入口即化! 有些爱,没法解释; 一旦解释,那些刚刚还 飘舞在半空中的晶莹 剔透的粮食,就会跌落在 厚厚的尘土上。我相信 我们之中不止我一个人 会有这样的感觉:事实上 我们和雪有着共同的起源。 我也是从上面跌落下来的—— 这好像已不再是什么秘密。 是的。你提醒过我。但是, 我只有在雪的方向里, 只有在雪的速度中 才能找到快乐的知识—— 难道这个理由不足以解释 我愿意接受雪的命运。 我承认,我滑得的确有点快; 所以,请最好这么想—— 像这样的速度,再不会有 任何一种死亡能追得上我。 白色庆典 只有偏僻从不害怕因安静而被动。如果我 确实克服过沸腾的生活, 绕开过浪漫的陷阱, 郊区的好处就是慢越来越主动, 越来越喜欢替世界分叉。
成年人的底限;但我好像 深 埋 在远离波浪的地方,兴致勃勃的,有点抽象的, 水和鱼,将我们张开的嘴变成了 它们狭窄的出口。
来自冰的偏见 漫长的黑暗有时也会因人类精神的暗疾而无法对比于 瞬间的光明。相比之下, 冰是更好的发明,更辽阔的礼物。
冬天的捷径 走向对岸,冰,硬邦邦得矛盾于它既很危险 又非常美丽;每一步都像是 对大胆的试探的一种奖赏。 偶尔一声巨响,冰裂仿佛在重现 一生中,人究竟能遭遇多少神性。
冬天的心境 堤岸上,时间和荒凉交错如一笔刚刚达成的买卖, 以至于灰蒙蒙的地平线 看上去像蚂蚁用过的丝弦。 登高点仿佛还在,枯草丛生的 斜坡收留春秋的托付, 把世界的表象带来的麻烦 都推给了冬天。本该是冰封时节, 流水却翻滚着精神的分析。 轮替的瘾还没过够呢; 哪能这么潦草,就把人生 打发给阴阳呢。有时坚决的 盲目反而是窍门。凡可归入 结局的,都还不是真相。 凡忧虑被极度悲伤蒙蔽了双眼的, 很可能早已偏离真理的对象。 希望即出没,小的分量 没准刚好;别看身材瘦小, 它可是保持距离的大师—— 那样的距离不仅出没在 你和世界之间,也出没在 我和命运之间;以至于喜鹊惊飞时, 寒风像透明的器皿里的 可饮之物,刺骨到苍天有眼。 《上海诗人》微信团队 顾问:赵丽宏 策划:季振邦 微信主编:杨绣丽 责任编辑:吴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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