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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钩沉】兰建忠‖明晰西沟沿之战真相

 纪实纵横 2022-06-06 发布于内蒙古

作者简介

      兰建忠,1949年出生,内蒙古乌拉特中旗人,中共党员,内蒙古大学地方史志自考大专毕业。1964年参加商业工作,1985年从事乌拉特中旗党史地方志工作,历任副主任、主任,主编《乌拉特中旗志》、地方党史地方志资料、史料多辑。2002年离岗,主编政协文史资料,《人大志》等其他部门史志类资料。参编盟、自治区、国家有关《年鉴》等资料。

明晰西沟沿之战真相

ACTIVITY

 西沟沿位于今鄂尔多斯市达拉特旗恩格贝镇黑赖沟东岸边沿,抗战期间这里发生过一场中国军队喋血沙场英勇悲壮抗击日本侵略军的战斗。然而,由于年代较久,史料所限,多予取知情者、见证者的一些口碑资料,所故,对这一战斗的参战部队有不同说法,一种认为是傅作义第35军部队第32师,一种认为是马鸿宾部队第35师。为了查询证实战斗全过程,作者查证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档案,并依据档案及其他史料,撰写《明晰西沟沿之战真相》显见佐证作战的是傅作义所属第35军第32师,另又及,马鸿宾部队第81军第35师在恩格贝至新民堡等地区的鄂尔多斯抗战史实客观存在,仍需拓宽探讨研究与翔实史料。在此,我们向为抗战胜利英勇牺牲的中国军人致以崇高敬意和深切缅怀!

明晰西沟沿之战真相

西沟沿,地处内蒙古西部黄河南岸、库布齐沙漠中段,位于今鄂尔多斯达拉特旗恩格贝镇黑赖沟东岸边沿,抗战期间这里发生中国军队英勇悲壮抗击日军的战役战斗。自上世纪80年代编史修志以来,缘起纪念抗战胜利40周年,各地史志机构收集整理抢救相关资料,之后延续纪念抗战胜利之周年,也会有史实修订和新发现或完善。就是在此背景下,达拉特旗涉及抗战的地名“西沟沿”以“西沟涯”“死人塔” “恩格贝”等始见于史料及新闻媒体,但是由于时隔较久,限于当时条件,在缺乏第一手原始资料的情况下,只能采用知情者、见证者口碑资料。故而20余年来,对恩格贝地区这一场战斗的中国参战部队有不同说法,辨别确认时存在争议,一种认为是傅作义第35军部队第32师,一种认为是马鸿宾部队第35师,而讲述人均为恩格贝地区居民。这样,就涉及内蒙古与宁夏两自治区的认定。

 为了明晰这段难以印证的历史,还原西沟沿之战这一历史真相,日前笔者有幸经过查证国家二史馆档案,显见佐证作战的是傅作义所属第35军第32师。鉴此,我们也应看到马鸿宾部第81军第35师在恩格贝(战时以“恩圪背”记载)至新民堡等地区的鄂尔多斯抗战史实客观存在,仍需拓宽探讨研究与翔实史料。同时,希望本文有助于有关部门单位和史志爱好者参考交流并赐教,便于“正史之误,补史之缺”,故将以往寡闻所见有关各方努力探研、进展举措以及本次查证结果一并予以实录赘述如下。

 一、王忠厚——最早撰稿者

 上世纪80年代中期,王忠厚作为一名达拉特旗年轻的史志工作者,满怀责任心和事业心,为了追寻几十年前旗境内西沟沿那场惨烈的战斗史实,他找到了战事的亲闻者——56岁的老农民高占清。当年这场战役结束后,作为战斗直接指挥者、国民党傅作义部第32师师长袁庆荣,在丁红湾大地主丁二家亲口向当地群众讲述了战事的来龙去脉。说起丁红湾村,系光绪年间,丁氏兄弟老大丁红、老二丁二迁来恩格贝一带,占有了大片土地,招徕口里人为他们揽工受苦,因此丁家成为当地有名富户,并以老大名字形成丁红湾村名。时年12岁的高占清因为是丁二的继子,所以可在丁家自由出入,因此就把“西沟涯”战事牢记在心。而王忠厚征集资料,正是根据高占清的回忆写就了《“死人塔”的来历》一文,第一次以文字的形式,还原了那场战役的经过。此文先后于1986、1995年分别刊登于达拉特旗政协《文史资料》征求意见稿和内部资料第一辑[1]。两次的原文相同,现摘录开头与结尾部分如下:

 在达旗乌兰乡恩格贝东部,黑赖沟内,有一块荒无人烟的地方。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惊心动魄的战斗,这里长眠着五百多名爱国官兵的忠魂,游人至此可以看到累累白骨。当地的人们为了永远铭记这场残酷的战斗,把这个在地图上找不到位置的地方,称作“死人塔”。

让我们翻开历史的画面,把这一侵略与反侵略的镜头再现于人们面前——

一九四三年三月,初春的早晨,狂风肆虐,顺着布日嘎斯太孔兑的沟口向丁红湾袭卷。一支六百多人马的队伍,排成三路纵队,全副武装,沿着丁红湾的敖包壕(当地称“朝天壕”)翻上了梁,浩浩荡荡挥师东去……

这支队伍属傅作义部的三十二师,是一支精锐部队,由师长袁庆荣率领。此行是奉傅作义之命,准备前去直捣驻扎在柴登、三村、昭君坟一带一个团兵力的日伪军据点。

     ……

 原来,三十二师的这次出击,被汉奸知道后,报告了日军。气焰嚣张的日寇得到情报后,十分气恼,马上派出十多辆汽车,三百多人向西压境,企图迎面伏击三十二师,把三十二师围困丁红湾,一举消灭,免除他们的后患。

    ……

在激战中,疯狂的日军当场打死三十二师官兵三百多名,又抓获一百多人,并用乱刀把他们剁死,然后日军返回据点。

第二天,袁师长率领余部七十多人,又返回了西沟沿,打扫了战场,挥泪祭奠了五百多阵亡的勇士,并为他们立了碑。事后,袁师长率领余部,步履沉重地返回后套。

2015年为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王忠厚将原稿修订发表于《鄂尔多斯》文学月刊第9期,并且文章改名为《“西沟涯”战事追寻》[2],原文史实内容未变,但在开头与结尾部分增加了如下内容:

(开头)在鄂尔多斯高原恩格贝东部的黑赖沟,七十多年前曾在这里发生过一场抗击日军的惊心动魄的战斗,这里长眠着五百多名国民党爱国官兵的忠魂。当年这里荒无人烟,因其战事发生在黑赖沟的西岸,战役指挥者为了纪念这场惨烈的战斗,起名为“西沟涯(方言读nai)”,当地老百姓称其为“死人塔”。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掩埋英烈的墓地,被风沙豁开覆土,裸露累累白骨。如今随着恩格贝景区的建设,绿草早已葳蕤岸然,忠魂安然长眠。恩格贝景区管委会为了缅怀英烈,永志纪念,于2014年特立“抗日英烈纪念碑”。

……1995年春天,宁夏电视台的记者江兵等人偶涉恩格贝采访,了解到了恩格贝的这一史实,撰写了专题片《恩格贝的见证》的解说词,采访了知情者80多岁的刘四和亲自掩埋过英烈的徐双虎老人,使史实更加详实。但回忆者只是掩埋英烈的雇员,他们误认为这些从西边过来的部队为马鸿宾的“西军”,部队番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出掩埋英烈时,有一个师长出现,导致以讹传讹。今年五月初,宁夏社科院的几位史学专家专程到达拉特旗就西军墓地,进行了实地勘查,我有幸一路陪同,先后到新民堡西军墓地和恩格贝西沟涯走访。他们认为宁夏档案资料有新民堡西军墓的记录,只字不提恩格贝战事,加之恩格贝西沟涯英烈墓掩埋方式完全不同于回族,所以此战不是西军所为。

……

(结尾)到目前为止,恩格贝西沟涯之战真相已大白于天下,但作为这场战役的参与者除了袁庆荣师长和另一不知名的赵副官外,其他死伤的官兵至今无从知晓其姓名,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抗战英烈纪念碑”也就成了无名英烈碑了,但也只能如此告慰那些在九泉之下的英烈们,别无他法。

2004~2005年,鄂尔多斯市党史研究室主任袁志忠、鄂尔多斯市文联国家二级作家张秉毅合著《鄂尔多斯往事》,袁志忠编著《黄河在咆哮——抗战中的鄂尔多斯》。在前一部编著作品中收录王忠厚在原达拉特旗政协《文史资料》刊发的《“死人塔”的来历》文章,后一部编著收录时稍有改编且文章题目改为《恩格贝,黄沙埋忠骨》。[3]

2006年8月,《达拉特旗志》编纂委员会编纂的《达拉特旗志》由远方出版社出版,其中第22编战事收录《西沟崖之战》,见第615~616页,仍为依据王忠厚原撰稿,内容如下:

民国32年(公元1943年)3月的一天早晨,傅作义部三十二师600多人在师长袁庆云率领下,从旗境内丁红湾出发,准备攻打驻扎在大树湾等地的日本侵略军,不料情报泄漏。当三十二师行至黑赖沟孔兑下游的西沟崖时(在今乌兰乡恩格贝东部),遭到日军40多辆卡车兵力的袭击。由于日本军占据着有利地形,居高临下,打退了三十二师的多次冲锋。三十二师300多名官兵阵亡,200多人被俘。被俘官兵全部被日本军用乱刀砍死。袁庆云在多处负伤、弹尽兵散的情况下,由7名卫兵掩护,突围到一间烂房子跟前隐蔽起来,其中5名卫兵因阻击日本军的追击也牺牲了。日军1辆卡车架着轻机枪追到烂房子跟前时,袁庆云将仅有的2颗手榴弹扔到日本卡车上。在爆炸声中,袁庆云骑马脱险,回到丁红湾。

这次激战三十二师阵亡和俘后被杀官兵共500多人,只有70多人突围。日本军的伤亡也很大,将十几卡车尸体拉回了包头。此后,这个地方留下累累白骨,人们称之为“死人塔”。

二、江兵新发现——《恩格贝的见证》

1995年9月15日《宁夏日报》刊登专稿《喋血恩格贝》

1995年9月,我收到宁夏档案局张久卿寄来的9月15日《宁夏日报》第6版刊登纪念抗战胜利50周年专稿《喋血恩格贝》的复印件,这是因为之前我请他留心有关马鸿宾第81军(当地称“西军”)在绥西抗战的资料,当时是为了完善马鸿宾第81军第35师在乌拉特中旗乌不浪口抗日阵亡官兵资料,目的在于为建立纪念碑收集镌刻烈士名单。《喋血恩格贝》虽与马鸿宾部队有关,但属1940年五原大捷后部队移驻伊克昭盟河防,已不属于我们征编范围。可是信息反映出一段震撼人心的惨烈的历史,“西军”为绥西抗战献出多少鲜活生命,竟遭如此境遇。此后,张久卿建议到南京查阅我想找的西军资料,然而那时我们连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放,绝无可能外出查档。之后2000年1月21日在《中国专家人才库》(第五卷)查到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研究馆员孔庆泰先生简介,去信求助。2000年2月13日,收到孔庆泰先生义助惠寄的马鸿宾第81军第35师“死亡官兵调查表”,标记-4159,惜只有117人名单,其中绥远五原(笔者注:作战地即今乌拉特中旗乌不浪口、乌镇,时属五原)阵亡者10名,绥远包头阵亡者107名。而乌不浪口一带西军阵亡1000多名,实有名单还不到1%。至于绥远包头阵亡者,当时查西军作战地并无包头,却看到资料说宁夏西军阵亡官兵的遗属亲人在上世纪中期年代也去包头查询过,因涉及国民党军队有所忌讳,并无有效信息反馈。其间,暗地走访,悄然在公园或听说打过仗的荒郊搜寻蛛丝马迹,露宿风餐,其亲情苦心难于言表。2002年秋,我将孔庆泰先生义助惠寄的西军阵亡117人名单全部收录,自费印了《草原史话》册子,赠送服务于世人。2005年底,在乌拉特中旗政协文史委任主编以《乌拉特中旗文史》第一辑再次刊发西军阵亡117人名单。引起宁夏、内蒙古等方面的反馈及多次利用。以后,我也查清了“绥远包头阵亡者”作战地即今达拉特旗境内,时属包头。初以为阵亡者名单包括《喋血恩格贝》,后来辨别,仅是王爱召新民堡之战西军阵亡者名单,其墓地位于王爱召镇原新民堡乡店壕村。

2004年4月14日《北方新报》头版报道:达拉特旗恩格贝沙漠附近,有一个叫“死人滩”的地方,还立着一块纪念碑,记载傅作义将军所属32师(师长袁庆荣)与日军作战情况(笔者注:据其叙述碑文语气,显系采用王忠厚稿。该碑应是远山正瑛于2000年所建小三角形状“抗日将士纪念碑”,背面记有袁庆荣部作战经过)。后来,报告人王双喜在这里还捡到一些战争遗物:32师将士的军服铜扣和日军用过的步枪子弹头。

长期以来,《喋血恩格贝》萦绕心头,且深为其所困扰——参战方究竟是马鸿宾部队还是傅作义部队?虽然可以肯定的说不论最后结果如何,都是国民党军队,但重要的实质是展示中国军队为抗战而阵亡的官兵英名和牺牲精神不可泯灭。于是开始寻找原始作者。

《喋血恩格贝》引发回忆1995年8月,一个偶然的机会,宁夏电视台专题部主任江兵在协助中央电视台拍摄日本人远山正瑛开发库布其沙漠的《恩格贝之恋》纪录片时,出于职业的敏感和无私奉献的执著敬业精神,伴随着良知和道义,导致他拍摄了绥西抗战《恩格贝的见证》纪录片,开始了与“西沟沿”之战连接的命运。笔者联系江兵先生进一步求证时,他推荐了马濯华同志回答所询。

马濯华,宁夏作家,《碧血1940——绥西抗战往事》作者。研究绥西抗战多年,对坐落于库布其沙漠腹地的西沟沿及至新民堡,都曾亲临实地考察过,因为这一带曾是西军马鸿宾部队浴血抗日战斗过的地方。故此,提供了“宁夏抗战部队的恩格贝之战在1995年9月首次披露于世的经过”如下:

1995年是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我当时在《青年生活导报》任编采,我的同事编采梁鉴根据江兵等人的采访录像和记录,与江兵合作撰写了电视专题片《恩格贝的见证》的解说词文本,并以长篇通讯的文体发表在1995年9月15日的《青年生活导报》第1版。该专题片在反法西斯胜利纪念日前后于宁夏电视台《宁夏博览》栏目播出。这样,宁夏媒体首次将宁夏抗战部队第81军35师的一场惨烈战斗史实披露于世。我有感于国殇的悲壮和创作历史小说《碧血1940——绥西抗战往事》的需要,保存了报纸。后来《民国宁夏风云实录·五》收录有江兵《与你同行》中《恩格贝的见证》一文(1999年版本),却不如1995年的报纸版本准确详尽。我征得江兵的同意,今录于下,以作资讯:

《恩格贝的见证》

江兵 梁鉴  李正宏

(笔者予以节录)

(一)

公元1995年8月的一天,时近立秋。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协助中央电视台拍摄一部取名《恩格贝之恋》的纪录片,表现远山先生开发库布其沙漠的活动。前期工作将结束时,当地开发区主任王明海对我们说:“附近有一个死人塔,去看看吧。”

“死人塔?”我们一怔,这名字好怪!

王明海解释说,按当地人的习惯说法,所谓塔只是台地的意思。四十年代这里发生过一场激战,有一支从宁夏来的部队,当地老乡称为西军,在不远处的一条沙梁下面被日伪军团团围住,全体殉难了。当时的情景十分惨烈,据老人们回忆,真是死尸遍地、血流成河。后来这些死难者的遗体被驮上邻近一片高高的台地草草掩埋。自此,这块台地就叫作“死人塔”了。……

(二)

趟过一段沙路,登上坡地,我们简直被眼前所见的情景惊呆了。

一眼望去,偌大一片坟场,这里,那里,到处是白花花的尸骨。这是人的骸骨,头颅,四肢,躯干……都看得清清楚楚。有的分明显示着相当完整的人体骨架,有的四散开去,东一根,西一块。

王明海说,六年前,库布其沙漠开发示范区初建时他第一次到这里,那时,遍地白骨就这样裸露着。因为岁月流失,尸骨风化得很厉害,有的已经相当酥脆,羊群走过,常常少不了啃上几口。那些掩埋得较深的墓穴,表面浮沙大多被吹开,可以看出一个个长方形的墓穴轮廓;浅一点的,一个不留神,轻轻一脚就能踢出来。曾听说,还有人把比较完整的骷髅捡去,30块钱一个卖给学校做标本……

眼前这种令人触目惊心的场面完全出乎我们的想象,如果不是事先得知,我们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堆裸露着的白骨,竟然都是当年抗日将士留下的遗骸。

……

我们仔细搜寻,希望找到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遗憾的是,整个坟地没有一座墓碑,甚至看不见一块棺材板。我们只是找到了不少陶罐的碎片;在紧挨着一具尸骸的大腿骨旁边,还发现了一截折断了的刺刀,长约半尺,因为年深月久,已经完全锈蚀了。

(三)

我们去寻访知情人。

一位路遇的青年还记得听他爷爷说过,仗是西军跟日本鬼子打的。他爷爷住在这滩上有30多年。

乌兰乡80多岁的老汉刘四一边往炉膛里添柴,一边向我们讲述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那时日本人打到这儿。一天,五百多人的队伍(他们是西边来的,回族人)停在邻近死人塔的一道沙圪坝下休息。天气已经热了起来,队伍上的人穿的还都是破烂棉衣,单军装背着,说要等上面来了命令一齐换。……跟着响了几炮,骑兵队又围过来,把后路断了。汽车拉着大炮,还有步兵,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西军围起来打。最后打交手仗,西军的人全部死了,骡马打死了二三十匹。

……

在西口湾村,我们找见了徐双虎,这位老人年过八旬,当年亲手掩埋过烈士的遗体。老人耳不聋,眼不花,提起往事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1940年,四月二十八死了人,五月初二、初三埋的。来了西军一个师长,站岗的士兵在东边沙梁上守了一宿,叫老百姓帮着埋人。几十个人连来带走埋了8天,光这边就埋了480个,那边还埋了500多人。人都烂了,斜躺横卧的,气味大的很。我们用沙蒿堵住鼻子,把死人驮到台子上,埋了这个,又把那个翻了出来。死的人20出头的多,30岁上下的就是排长、连长了。开先埋掉一个,放一块砖头;以后三、五个人埋到一个坑里,砖头不放了,树枝子也顾不上插了。有的头天埋了,第二天身子一胀把沙土顶开,露出来了,再埋。有个营长装进刚钉上的木柜里埋,我抬着。师长跟这个营长关系紧,要看,我说人鼓得那么大,没法看了。师长坐在边上一整天,给他鸡蛋,他不吃,光喝水。

我们问埋人时有什么讲究没有,徐双虎老人税:“埋进去就完了,兵荒马乱的,什么习惯也不讲。”

……

在我们所到之处,人们重复着一个同样的故事。显然,恩格贝一带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50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战斗是在中国军队和日本侵略者之间进行的,在中国的土地上,一群中国人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殊死搏斗,被入侵者野蛮地杀害了。究竟死了多少人,人们传说不一,有的说五百多,有的说上千人。

还有一点可以确认:据知情人说,死人塔上这些全体殉难的中国将士属于马鸿宾将军统率下的绥西抗日部队,即老百姓所称的“西军”。

(四)

……现任宁夏政协副主席洪清国那时是八十一军的一名军需官。他说:“当时我们在前面走,听说后面打起来了,死了一千多人。出事地点是在黄河南,包头对面。”

截止目前,这恐怕是仅有的一条线索了。

……

附加说明:当年,《青年生活导报》国内发行量有限,通讯《恩格贝的见证》在读者中还是产生了一定影响。宁夏电视台《宁夏博览》栏目在自治区内外有一定知名度,该专题片获得当年“全国电视社教类专题节目”一等奖。然而,可能由于信息不畅,这些披露并没有引起各界的相关反响。据江兵讲:当时的自治区主席马启智对此事比较重视,认为这是宁夏抗战史的重大发现,填补了抗战史空白,曾将两家媒体的报道批示给了相关单位调研,但是后来没有出现呼应。是为遗憾。

(马濯华/2013年5月)

1995年,江兵等人在拍摄电视专题片《恩格贝的见证》后,撰文《喋血恩格贝》中讲述:

……曾亲自掩埋过这些死难烈士遗体的徐双虎老汉说,当时他们把三五个人埋在一起,第一次埋好后,膨胀的尸体把沙土顶了起来,又得重来,先后埋了三次。他记得是1000余人。

自这场战斗后,这个地方便被恩格贝人叫作“死人塔”,一直沿续至今,我们先后走访了“死人塔”附近的住户李飞,达拉特旗乌兰乡居民王清泉、刘四等几位知情人,包括曾亲自埋过烈士遗体的徐双虎,都是只知道这是西军(后套人对宁夏部队的专称),其余的就说不清楚了。

我们在死人塔拍摄时,望着那一堆堆裸露的白骨,我们怎么也不敢象,这些就是当年宁夏父老执手相送的生龙活虎的将士。在恩格贝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场战斗,所有的人都记着为捍卫这块国土而捐躯的将士。烈士们啊,后套人民没有忘记你们,我们宁夏人民更不会忘记你们![4]

到了2005年9月,宁夏《新消息报》记者谢荣生、贾莉在《恩格贝的记忆》报道了消失的“死人塔”:

“……这就是10年前,电视片《恩格贝的见证》留给我们的那无法挥去的记忆。然而10年后,当我们再次来到恩格贝时,这片不毛之地已变成中国最大的人工绿洲,并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休闲旅游地。”“我们没有想到,仅仅10年,这些为国捐躯的抗日将士不但英名不在,竟连忠骨无存。”“如今,不但抗日英烈们尸骨无存,就连“死人塔”这个记录了当年那场血腥杀戮的地名,在恩格贝的地图上也找不到了。”[5]2015年《新消息报》记者倪会智撰文《绥西抗战:粉碎了日军侵占宁夏和西北的计划》中再次提到:“遗憾的是,2005年,宁夏记者再去恩格贝时,'死人塔’遗址已经被人用推土机推平,所存遗骸荡然无存。”(《新消息报》2015年6月29日第18版)

2013 年,马濯华在《银川日报》撰稿《祭奠英烈“西军墓”亟待抢救》,反映“死人塔”之厄运,见下:

与银川市直线距离约1000华里的内蒙古达拉特旗,有两处宁夏抗战烈士墓地鲜为人知。恩格贝的“死人塔”曾掩埋着1000余具烈士遗体;王爱召的“西军墓”至今掩埋着至少500余具烈士遗体。“死人塔”在2005年时已被推平了;“西军墓”也濒临被“开发”的厄运。[6]

2010年以来,内蒙古西部民间文史爱好者的博文有《恩格贝战死抗日烈士遗骨相符点探寻》《长眠在恩格贝的是?》《说说“西军”的抗战》《难泯的情愫》等,笔者试与其一通联,对方列12个符合点意在证实作战方应为“西军”,精神诚属可贵,惜未能有令人信服的确切原始依据,故无实质性突破。笔者与另一位即达拉特旗退休老师田香兰联系,因她撰写王爱召、新民堡西军抗战及“西军墓”,故试向她求证恩格贝之战是何支部队时,她感性认识恩格贝之战是西军作战,并提供知情者刘贵业(老师)刘银罗(80多岁)父子情况,结果她和笔者问询结果却是“当时听说是傅作义35军”。

三、恩格贝忠魂滩与恩格贝抗日英雄纪念碑

2014年4月,鄂尔多斯市达拉特旗人民政府将恩格贝抗日战场遗址列为旗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达政发[2014]50号文件,2014年4月4日印发)。有关抗日战场遗址保护名称:恩格贝忠魂滩。

简介:恩格贝抗日阵亡将士忠魂碑位于鄂尔多斯市恩格贝生态示范区,面积15000平方米。是1943年3月傅作义部32师的700余人在师长袁庆荣带领下,为捣毁驻扎在柴登、三村、昭君坟一带的一个日伪军据点。从丁红湾出发北上,在黑赖沟与日军遭遇并激战,牺牲600余人,这就是达拉特近现代史上的“西涯沟”战役。后袁庆荣师长率领余部七十多人,返回了黑赖沟,打扫了战场,挥泪祭奠了600多阵亡的勇士,并为他们立了碑。后人便把这个地方称之为“忠魂滩”。

以纪念碑为基准点。位置:鄂尔多斯市恩格贝生态示范区。

以上简介可以说基本参用王忠厚撰稿资料,只是其中将“西沟涯” 写成“西涯沟”,可能系笔误;但鄂尔多斯市广播电视台在2015年9月播放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专题节目时,标出文字为“西涯沟战役:粉身碎骨保江山,血洒疆场忠魂存”,口播亦为“西涯沟”,则可以说是以讹传讹了。

2014年6月,位于恩格贝生态示范区的抗日战场遗址,由内蒙古自治区文化厅、内蒙古自治区文物局、鄂尔多斯市恩格贝生态示范区管委会共同开工建立“恩格贝抗日英雄纪念碑” ,7月底落成。9月,“恩格贝抗日英雄纪念碑”被列入内蒙古自治区第五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由此,达拉特旗内旗外的师生以及各级部门单位职工干部群众等前往恩格贝忠魂滩,在“恩格贝抗日英雄纪念碑”前举行祭祀祭扫、缅怀先烈活动。

而在宁夏银川,自1995年宁夏电视台制作并播出纪录片《恩格贝的见证》,其内容即“恩格贝见证马鸿宾35师与日军血战”。直到2015年9月初,宁夏广播电视台制作并播出纪录片《绥西抗战》上中下集,下集仍继续播出“恩格贝的见证”—— 马鸿宾35师与日军血战。这样,至2016年6月宁夏与内蒙古有关方面仍各自表述西沟沿之战。

近年,先后与宁夏档案局研究馆员张久卿、军志办参谋高宇、鄂尔多斯市地方志办公室原主任田华、达拉特旗史志办副主任王昆、达拉特旗交通局干部王忠厚、鄂尔多斯市文联《鄂尔多斯》杂志社主编张秉毅进行联系,求助或互通情况,但均无意外收获。诚然,后期此事经内蒙古党委党史研究室及处长高树清的关注支持,通过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查证,始有所获。

四、西沟沿战斗历史真相

根据查阅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资料《新编第三十二师绥境作战战斗详报》等,现将有关“西沟沿战役战斗详报”(三十一年六月八日)内容摘编整理如下。

1.新32师接防河西防务

1942年5月初,傅作义所属主力第35军新32师师长袁庆荣奉命“率步兵5个营、山炮3门、战防炮2门,接替骑7师防务。”[7]骑7师开至后套百川堡、永安堡之间地区集结整训。

32师接防骑7师在河西(指鄂尔多斯黄河西部)的防务后,这一地区日伪各据点及包头日军疑惧傅作义主力部队第35军向河西推进,必有重大意图,加之国民党混成队伍在绥包之间袭扰日伪,实施破坏交通,更增加敌伪恐惧。于是日军抽调包头、固阳、安北及河西各据点日伪主力及绥东第26师团之精锐一部,以一贯施行先发制人手段“扫荡”河西。到5月下旬,日伪方面军事调动活动已很频繁。

2.西沟沿不期遭遇战

6月5日,日军在包头地区黄河南岸的新城、大树湾集结日军五六百名,连同伪蒙军四五百名,于6月8日(农历四月廿五日)清晨向袁庆荣新32师第95团驻地营盘召(笔者注:位于今达拉特旗树林召镇南部的三晌梁,又名霍洛召,后被日军焚毁)附近进犯,激战经日,敌受重创撤退。然而其他敌军后续部队继续增援,至包头东磴口火车站前集结,仍加强新城、大树湾一带敌伪兵力。

其时,新32师袁庆荣指挥部及所属第94团第1营、山炮1连驻丁红湾,第2营驻李二圪旦附近(笔者注:位于今杭锦旗独贵塔拉镇永兴村附近),第3营驻丁红湾之东的西沟沿。丁红湾、二圪旦湾(在李二圪旦东)位于沙漠地带,沙弯曲折,路途隐现于其间,这里也是后套进入河西的必经之路,即新32师由后套移防河西的驻防之地。当时,袁庆荣考虑到第95团兵力单薄,防敌再犯,遂令驻西沟沿的第94团第3营于7日午后3时向营盘召增援,8日午前赶到。

6月8日清晨3时30分,袁庆荣指挥部接到傅作义副司令长官电令:“着师长亲率所有部队连夜向营盘召增援。”袁师长奉命后,于晨6时30分亲率师指挥部小部队及第94团第1营及山炮连从丁红湾出发,经西沟沿、柴磴召路线向营盘召方向前进。午前11时30分行抵西沟沿附近,接到前方搜索队情报:午前10时余,在王二圪旦以东发现敌汽车两辆,已驶向东去。袁师长令继续搜索并加强警戒,部队开始速用早餐。

1942年6月8日西沟沿战斗经过要图[8]

12时半,袁师长指挥部续接情报:王二圪旦以南发现敌汽车4辆,余无其他征兆,当时判断此敌不外乎侦探与阻止我增援为目的。于是决定“驱除该敌,迅向营盘召前进。”13时半,我先头部队与敌接触,约1小时后,敌利用沙梁掩蔽突增汽车十余辆、炮2门,轻重机枪十余挺,向我攻击。此时据枪炮声判断敌至多不过200人。我第1营第1、2连为第一线,第3连及师属小部队为预备队,炮兵在西沟沿两端,进入阵地开始战斗,始感我火力弱于敌方,故为了节约弹药,命令待敌靠近再还击。在敌猛烈火力下,我方步兵勇敢果决前赴后继挥戈以拼,激战两小时,经肉搏终于在15时将顽敌击退,敌伤亡颇重,我方亦有伤亡。16时余,敌机动快速部队利用西沟沿沙梁绵互、蒿草遍野为掩蔽逼近我方阵地,加之我军受敌火力压制不能登高瞭望之际,敌又增来汽车30余辆、战车8辆、装甲车12辆,炮三四门,轻重机枪20余挺,诡秘地向我右侧背包围,我官兵利用步炮兵合力将敌击退,然敌波浪式攻击,我官兵伤亡亦重。张举善营长、苏华亭连长督战负伤,仍浴血指挥,战至16时40分杀伤敌约200余人,张营长、苏连长殉国。参谋处高传楷处长、山炮连李皓连长身负重伤督战,敌一部在战车掩护下偷袭我炮兵,被我步兵及炮兵以零线子母弹(笔者注:是一种出炮口即炸的武器,在近距离内杀伤力甚大,但对发射方也存在危险性)击退。有4个战士发现敌战车为流沙所陷,炮口朝天,即用集束手榴弹将其炸毁。敌蜂拥而至,战斗炽热,高处长、李连长亦壮烈牺牲。第1、第3连长均负重伤,排长以下伤亡过半。驮炮骡非死即伤,加之沙地炮位不能移动,致战斗更加惨烈。至17时半,敌复以汽车30余辆、轻重机枪20余挺向我左侧背包围,我军即陷于四面重围包围之中,遂将工兵排、通信排投入战斗,未久亦大部伤亡。余部奋勇苦撑拟于天黑转移,惟因敌势过强,我军伤亡过重,势孤力单、弹尽无援,迄18时余,情势严重,当将特务连加入奋战,未久伤亡激增,戴仲翔连长负伤,张万福排长、副官赵相周壮烈牺牲。19时余,袁师长督同参谋、副官及卫士作最后奋斗,大部亦伤亡,随即召集前线士兵一部,乘黄昏再向正面猛烈冲杀。迄20时,强行突出重围战场士兵20余 “不成功便成仁”。袁师长于突围后即将战斗经过电呈傅作义将军。[9]

6月8日晚袁师长一行突围后,于9日早晨回到丁红湾。因师部电台被敌击毁,电务员2人受伤,暂用龚致中电台,遂于上午将战斗经过电呈傅军长。而后,从速整顿部队,调整防务,加强戒备,提高警觉,并对河西日伪各据点详确侦察,积极准备待机出击,攻击河西日伪各据点。

6月11日,进犯西沟沿的日军大部过黄河北去退回原防地,河西日伪各据点唯恐我军反攻,随即大量征集民夫加紧构筑工事,增加戒备。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1942年6月8日新32师作战地图标明作战地“西沟沿”位于黑赖沟东岸,根据事后近半个世纪出现在黑赖沟西岸安葬阵亡官兵地的“死人塔” ,将“西沟沿”定为在黑赖沟西岸是不确切的。

3.敌我兵力及作战结果

日军参战部队:北支派遣部队驻包头、固阳、安北骑兵第一集团、绥东第26师团之一部,最高指挥官为西原一策,系张家口驻蒙军骑兵集团集团长、陆军中将。步骑兵为田武二郎、渡边部,栗林忠道、山田清水、野沟汤川各部;炮兵为川边、森岛两部。据战后调查,参战人数日军约1500人,山炮8门、战车8辆、装甲车12辆,汽车百余辆,轻重机枪50余挺、掷弹筒60余具,阵亡校尉级军官8人、士兵300余人,受伤士兵200余。西原、栗林受伤,第13联队长渡边阵亡。[10]

国民党军队参战部队:陆军第35军新编第32师第94团第1营及配属山炮1连,炮3门,第32师司令部与直属搜索连、工兵连、通信连、特务连(笔者注:4个连均为排级建制)及卫生队(5人)。参战人员共计557人,其中第94团374人,师部及直属队183人;战马94匹。阵亡308人(官佐30人、士兵278人),马32匹。受伤41人(官佐7人、士兵34人),马2匹。失踪37人(官佐1人、士兵36人)。[11]

上述国民党参战部队及人员伤亡数据系据新32师战斗详报第1号附表摘录,同文另一处提到:“我军则仅步兵1营、山炮1连(3门)及师部特务、通信、工兵、搜索各1排,共计官兵482人,战斗结果敌我伤亡均系300余。惟我人员武器较敌太甚。”[12]

袁庆荣师长在总结此次战役向上级报告中说:“此次战役为不预期之遭遇战,……我军以战斗士兵不满四百之众(笔者注:指第94团官兵374人)与三倍以上机械化强敌作殊死战,因敌势过强,陷于重围……而我官兵同生死,步炮共存亡……可歌可泣之壮举殆为战史中所罕见。……从此西沟沿前,黄沙染碧血,青天照忠魂。我革命军人精神当永垂不朽矣。”

五、西沟沿战斗英雄人物名录

西沟沿战斗结束后,师部呈报上级原文附表是《陆军新编第三十二师西沟沿战役英勇事迹表》[13],呈报英雄人物计14名,分级职、姓名、事迹3项逐一填写。说明:今根据附表将前8名列为英烈名录,后6名列为英雄名录,系据所列事迹前8名已光荣牺牲,后6名未提及,故分两个类别。其各人事迹在忠于原貌基础上予以适当整理修订。

1.英烈名录

高传楷:上校参谋主任。在西沟沿激烈的战斗中,亲自督战,与敌搏斗,身负重伤仍裹创奋勇杀敌,以手枪毙敌数名,终因敌蜂拥而上而壮烈牺牲。

赵相周:上尉副官。在西沟沿战斗危急,敌冲至我师指挥部时自报奋勇,亲率师部卫士及传达兵向敌军猛攻,予敌重创,终因敌众我寡,受敌坦克合击,受伤数处,恐被俘,遂将所带公文焚毁并大呼“中华民国万岁!”呼毕用手枪自尽。至死不当俘虏,堪为革命军人模范。

张举善:第1营少校营长。率部与数倍之敌遭遇,陷于重围,从容应战,毫无惧色,反复冲杀,两次负伤,仍浴血杀敌。弹尽援绝,左臂被打断,待敌近前以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

李皓:炮兵上尉连长。在强敌包围进攻之下,炮位无法变换,全连官兵伤亡殆尽。虽臂受伤,仍忍痛操炮射击,直至炮弹打完,敌兵冲来,复以零线子母弹射杀敌军颇多,最后大呼“炮存人存,炮亡人亡”,伏炮旁,俟敌至,以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

苏华亭:第1营上尉副营长。原该团第1营第2连连长,已提任副营长,因部队紧急出动未来得及宣布,仍按连长参战。指挥有方,告诉战友节约弹药,迨敌迫近,枪火齐发,歼敌过半,率部与敌肉搏,两处负伤,仍奋勇杀敌,毙敌甚多,最后壮烈牺牲。

张万福:特务连少尉排长。在师指挥部被敌围困时,率全排与敌交锋,全排伤亡殆尽之时,孤身奋战。素以投掷手榴弹远近距离准确闻名,只身独当一面数次击退敌人,炸死敌军数十名,以最后一颗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

李锦荣:同中尉电报员。当西沟沿之役突围最后一拼时,在冲锋时身受重伤,力尽气衰,在血泊中乃将其译电密电码本呈交袁师长,并厉色而言曰:“吾命可以牺牲,密本绝不可失。”言毕含笑而亡。

连同铭:指导员。在激烈战斗中,一面鼓励士气,一面检查敌尸,搜集敌人文件,毫不畏惧,最后与全连同殉。

2.英雄名录

段得胜:第3连上尉连长。在此次战斗中,勇敢沉着,迭次击退顽敌。负伤不退,苦撑战局于最后,其坚韧不屈不挠之精神,殊可嘉尚。

崔岳峰:第1连上尉连长。在此次战斗中,沉着指挥,身先士卒,率部血拼,负伤不退,意志坚决,精神不馁。

戴仲翔:特务连上尉连长。在此次战斗中,勇敢异常,身先士卒,负伤不退,与敌浴血冲杀,奋战力斗,与敌作最后殊死之战,终至艰难突围。

吕学诗:通信排准尉技副。在全班伤亡殆尽,四面被围,将被敌俘时,勇敢地以手榴弹击毙敌人,携带出电话机两部,其不遗弃器材之精神可嘉。

程继颗:中士班长。在轻机枪弹药几将用尽不能脱险之际,果敢地将枪械埋藏,自行隐蔽。待黄昏后将轻机枪找出,击杀敌哨兵,冲出敌围。

郑文德:中士班长。在全连伤亡殆尽之时,能发扬机枪炽盛火力,射杀敌军。面临敌战车冲来,先俯卧于掩体内,待战车到身边即迅速跃起,将集束手榴弹投入车内,炸毁敌战车。

2016.6.28 

注释:

1]第一稿:高占清忆述 王忠厚整理 :《“死人塔”的来历》,达拉特旗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达拉特旗文史资料》征求意见稿 第三期(内部发行),油印本 1986.5,第29~33页。第二稿:高占清忆述  王忠厚整理:《“死人塔”的来历》,达拉特旗政协文史委编:《达拉特旗文史》第一辑,内部资料,铅印本,1995年6月,第45~48页。第一、二稿内容相同。

2]王忠厚:《“西沟涯”战事追寻》,《鄂尔多斯》文学月刊,2015年第9期抗战专刊第72~74页。

3]第一册:高占清(时为达旗丁红湾农民):《“死人塔”的来历》(王忠厚 整理),袁志忠、张秉毅编著《鄂尔多斯往事》,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198~200页。第二册:袁志忠:《恩格贝,黄沙埋忠骨》,袁志忠编著《黄河在咆哮——抗战中的鄂尔多斯》,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62~164页。

4]江兵、梁鉴、李正宏:《喋血恩格贝》,《宁夏日报》1995年9月15日第6版。

5]谢荣生 贾莉:《恩格贝的记忆》,《宁夏日报》2005年9月22日(新闻来源:《新消息报》第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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