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陵城公共汽车站所处的位置原是一片原野,周边有四个村庄:
东是陵城西关村,西是雨淋店村,南是范庄,北是菜园村。
这片原野是一块风水宝地,有一个“老公”(明清时代对太监的称谓)曾葬埋于此。
这个欲占尽宝地风水的“老公”是谁?查阅历史资料,梳理历史现象,可以推知,“老公”是清末权阉安德海——这里竟是安德海的葬身地。
安德海,直隶(今河北省)南皮人(有资料说安德海墓在河北阜城县大白乡西后安村,南皮、阜城为邻县),自幼入宫,聪明伶俐,知书识文,深得慈禧太后宠信,逐渐插手朝政,弄权受贿。
同治八年(1869年)七月,安德海矫旨出京,在运河乘坐太平船二只,声势煊赫,自称奉旨差遣江南置办龙衣。船上有日形三足乌旗一面,船旁插龙凤旗帜,带有男女多人,并有女乐品竹调丝。
七月下旬抵德州,约会地方官员名流,收受钱财,又在二十一日大张旗鼓地过生日,船中央设龙衣,男女罗拜。
山东巡抚丁宝桢闻讯,遂将太监招摇煽惑情事上奏朝廷,得旨:“派员查拿,即行正法。”丁宝桢派人在泰安将安德海拿获,押回济南,于八月三日正法。
安德海在济南伏法,按常理其尸体应由族人运回老家南皮、阜城一带安葬。但这却有难处:
一、安德海为净身之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刑余之人,何面目见列祖列宗于地下!
二、安德海触犯国法,罪责在身,玷宗辱祖,安氏祖坟岂能容得下这号人!
但是,总不能让安德海的尸体暴露原野。安德海活着的时候是个呼风唤雨的人,安氏家族是有能力处理好安德海后事的,于是族人作出了处理丧事的方案:派出迎丧队伍,途中选一合适地方安葬尸体;在家乡为其准备衣冠冢。
这算得上一个不错的方案,既可以让尸体入土为安,又可以体现魂归故里。一切按计划进行。
由济南到南皮、阜城一带,陵城是必经之地。迎丧队伍行进到陵城,有懂堪舆的人看出了今陵城西公共汽车站一带是块风水宝地:
东有西关,西有雨淋店,南有范庄,北有菜园村,四个村名中有或谐音有“官、殿、饭、菜”,在这里做墓地的妙处是:东可作官,西可进殿,南可吃饭,北可吃菜。
再说安德海伏法的日子正是高温季节,裸尸于市后又在路途颠簸了两天,尸体高度腐烂,恶臭四溢,尽快入土方为上策。
于是迎丧队伍分为两拨,一拨在此营葬,一拨回原籍置办衣冠冢(开头提到安德海原籍有墓,当为衣冠冢)。
在陵城营葬墓地的人表现得很低调,对外只讲埋葬的是一位老公,至于是谁则秘而不宣;封土虽然很高,但无碑石标识。
大墓封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建陵县化肥厂时平掉。
尽管是以匿名的方式处理了安德海的尸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渐渐地就传出了安德海葬于此地的说法。
有人根据安德海伏法的时间节点、运尸队伍的行进路线、方向诸多因素也判断出了此处的“老公坟”即是安德海的墓葬,也风闻了选择此地做安墓的玄机。
“南吃饭、北吃菜”的谶语引起了当地民众关注。有人很气愤,无辜民众怎能任其祸害。
怎么办?掘墓扬尸?素以有德著称的德州人又不屑于这种不道德的做法。于是有人想出了一法:
在“老公坟”和菜园村之间修一座娘娘庙,“老公”生前侍候娘娘,死后仍要侍候娘娘,这等于把为非作歹的太监关进了娘娘庙的“笼子”里。
这种做法表现了当地人惩治邪恶的办法很机智,也很幽默。
很快,一座砖木结构的三开间娘娘庙在墓北建成了,娘娘庙介于菜园村和“老公坟”之间,坐北朝南,“老公坟”在庙前,似乎在显示,一个太监拱手站立,随时在听娘娘的召唤。
从“老公坟”、娘娘庙这些设施的形象看,这些设施都属于近代所为,和安德海伏法的时间节点合拍,因此,这些地面上传承多年的设施成为安德海死葬陵城的有力标识。
(已载6月7日《德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