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整体的意境中展望文化传播的力量

在人类整体的意境中展望文化传播的力量

张思宁

在沈阳一个江南风格的优雅饭庄里，我等到了从彭定安先生那里回来的武斌先生和他的朋友秀，秀也是我的朋友。武斌先生送给我他的新作《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简史》，这是犹如艺术品的精美书籍让我感觉到从远古到今日那种亘古不变的美，书中的内容似乎浸润了灵性，我立刻被书的气场所笼罩，所思所想完全围绕武斌先生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研究，那些记忆的碎片不断跳动，最后连成一片。我忽然意识到这本简史是武斌先生研究的浓缩和精华，而且非常符合现在图文并茂的阅读习惯，随后，这些视觉的冲击力让我回到二十多年以前：我看到了武斌先生《中华文化海外传播史》的书稿，这将近200万字的书稿是用工整的钢笔写出来，没有任何一处被涂改过，书稿对我的冲击力和震撼力至今没有被超越。

我联想到另外一件事，每当有人谈论著作等身时，我的眼前就会出现这200万字书稿的映像。有人调侃说著作等身个子矮的比个子高占便宜，即便如此，按这种方法测度，武斌先生一米八几的个儿，他的著作早已等身了。眼前的《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简史》让我意识到著作等身的真正含义应当是著作是否承载了作者的思想，那才叫真正的著作等身。

那个200万字的书稿在1998年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三卷本的《中华文化海外传播史》制作精美。而后，武斌先生不仅进行相关的文献研究，还到国内外的学术考察，2013年开始进行大规模的修订与补充，完成了六卷本《新编中华文化海外传播史》，一部480万字的著作，2021年12月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在出版。这部著作是国家出版基金项目，也是国家出版十三五计划项目，被评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1年“十大优秀出版物”。

我从文字资料中得知，早在1993年，武斌先生就出版了《中华文化在海外的传播》，这本书被国家五部委评选为“百部爱国主义教育图书”。尽管武斌先生称这本书小册子，但是，这是他研究中华文化在海外的传播的开始，对于他本人和他的研究具有历史意义。武斌先生说这本小册子是应邀，从此应邀的写作变成了硬要的研究。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在小册子的写作过程中一定是戳到了期待已久的灵感，从此，武斌先生将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研究变成了可以用生命相抵的使命，由于他的学问与风趣，那种着魔的劲常常表现为心心念念，不止一次的赞叹辽宁社会科学院图书馆藏书丰富。

我认真的拜读《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简史》，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力量让我心生敬畏，由此生发顶礼膜拜之感。武斌先生用他的学识、生命和思想探究中华文化海外传播在人类整体中井然有序的力量，他用哲学的思想、美学的视角和文化的使命呈现了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辉煌画卷，那种美不仅闪烁着性灵之光，也辐射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和伟力。在文化传播的使命中武斌先生消解了中华文化海外传播具体过程的离散性，使得中华文化海外传播存在着一脉相承的内在关联，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不仅在纵向的时间维度上日渐丰厚，在横向的空间维度上也不断的延展。武斌先生将真实的史实在哲学高度诠释，中华文化海外传播呈现出全新的价值和意义，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学术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在理论上他对史实作了高度的抽象、归纳、概括和总结，展现了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整体性、系统性和社会性，他的研究跨越了学科的疆界。

他用比较历史的研究方法，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置于世界范畴，论证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世界文明中具有的举足轻重地位。在流泻的时光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流动的历史，跨越了国家、种族的疆界，在世界各民族文化的广泛交流中成长、发展。《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简史》揭示了中华文化居世界文化总体格局的领先地位的依据，诠释了浸润在人类社会和人的活动中文化灵魂，作为非权力主导的力量，以一种可以与自然伟力抗衡的力量推动着人类社会演进，印证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既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人类沿着文明的维度演进，脱离了基因操控的剧本。文化滋润心灵，可以改变行为，在几千年的文明演进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不仅滋养了中华民族，同时持续地向海外传播，这是文化自信本金。在武斌先生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研究中有着这样暗涵这样的主线：文化早已成为联结人类整体的纽带存在于现实社会，其本质超出现实社会指向理想社会。这种联结是多维的，既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还是文化的，只有文化的联结才能超越个体性而指向人类整体。

文化的力量隐藏在消费文化和文化消费之中，中国的瓷器、漆器、茶叶、丝绸等商品被渴念、期待和追索，不仅是因为其本身具有的价值和使用价值，还有源自文化的心理价值和精神价值，纯粹的文化魅力不仅可以带来视觉快感，更为重要的是蕴藏其中的文化力量带来了心理和精神的愉悦，建构在商品交换之上的文化传播是无法用经济价值测度的。武斌先生从整体观的视角诠释人类的活动，洞悉文化在人类社会演进中的作用，并实现了人类整体之间的联系，建构出的非权力影响的文化秩序，是人类整体对等的认同结点，从而构成人类整体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尽管在商品的交换过程中完全出于自私的利益，却在不知不觉中为人类整体发展承担了责任。由于文化传播使得在商品交换的自私行为中隐藏了利他行为，却极尽所能的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享有人类整体的奋斗成果。

《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简史》是武斌先生关于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研究的精华之作，历时三十多年，从工业社会到信息社会，人生能做出这样的选择，研究能做出这样的选题，充满了智慧和后眼。对学者而言，选题考量人生智慧，其中隐藏了人生价值目标与社会价值目标的契合，理性选择在决策中起到了绝对的作用。而今，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研究价值和意义不言而喻，但是，三十年前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来自于高于现实的思想引导。这种引导是全方位的，既有理性的参悟，也有非理性的情愫，在有限的生命里做什么才能让人生更有价值是一种智慧和责任。

文化传播总是在非权力引导下自由前行，人类文明就是在这种形式下传演进。人具有三重属性，不仅是自然人，也是社会人，还是历史人，历史人是人与人类整体的联系。武斌先生指出了人的历史属性，在历史的维度中文化是人类整体的共同财富。《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简史》透视出我们同那些看不见的祖先和后代紧紧地联结在一起，个人只是人类整体的一部分，犹如一滴水与河流，一滴水很容易消失，只有汇入江河才永不干枯。在中华文化海外传播中文化的象征性总是以物质为载体，深层的审美是人类整体相互认同的文明力量。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就隐藏在历史性之中，可以用为人类整体贡献测度。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研究始终围绕人类整体和人类社会文明演进展开，从人类整体的视角参悟文化传播的真正含义，将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内置于人类整体之中。人类社会文明演进进入了无穷衍义的历史，人只有从有限的意义范畴进入到无限深邃的人类整体之中而获得意义。武斌先生关于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研究，展示了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系统性、广泛性和影响性，展示了文化传播对人类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决定作用，这种对人类文化传播史实的研究，是对人类整体的贡献，这也折射出他的人生价值和意义。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成就既是人类整体的成就，也体现了武斌先生的人生价值和意义。

作者：张思宁，辽宁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原所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