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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砂壶的历史

毛大步

紫砂器具起始于宋，盛于明清，传承至今。在明代中叶以后，逐渐形成了集造型、诗词、书法、绘画、篆刻、雕塑于一体的紫砂艺术。北宋梅尧臣《依韵和杜相公谢蔡君谟寄茶》诗中道：“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华。”欧阳修也有“喜共紫瓯吟且酌，羡君潇洒有余情”的诗句，说明紫砂茶具在北宋刚开始兴起。

紫砂壶的完整工艺体系形成于明代。据明代周高起《阳羡茗壶录》创始篇中记载，紫砂壶首创者，相传是明代宜兴金沙寺一个不知名的僧人，他选紫砂细泥捏成圆形坯胎，加上嘴、柄、盖，放在窑中烧制而成。正始篇也有记载，明代嘉靖、万历年间，出现了一位卓越的紫砂工艺大师——龚春（供春）。龚春幼年曾是进士吴颐山的书童，他天资聪慧，虚心好学，随主人陪读于宜兴金沙寺，闲时常帮寺里老和尚抟坯制壶。传说寺院里有株参天银杏，盘根错节，树瘤多姿。他朝观夕赏，然后模拟树瘤捏制树瘤壶，造型独特，异常生动。老和尚见了拍案叫绝，便把平生制壶技艺倾囊授之，使他最终成为著名的制壶大师。

制作过程

龚春在实践中逐渐改变了前人单纯用手捏制紫砂壶的方法，改为用木板旋泥并配合竹刀进行修饰，烧造的紫砂壶造型新颖、雅致，质地较薄而且坚硬。龚春在当时就已名声显赫，人称“供春之壶，胜如金玉”。有一把失盖的树瘿壶，造型精巧，现存于中国国家博物馆，是龚春唯一的传世珍品，但也有人疑其为赝品。无论怎样，是这位民间紫砂艺人最早将紫砂壶推进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所以，龚春壶成为紫砂壶的一个象征，其作品也被后世所仿造。

明清两代，宜兴紫砂艺术发展突飞猛进。名手所做紫砂壶造型精美，色泽古朴，光彩夺目，成为艺术佳品。明代张岱《陶庵梦忆》中说：“宜兴罐以龚春为上，一砂罐，直跻商彝周鼎之列而毫无愧色。”其名贵可想而知。

从万历到明末是紫砂壶发展的高峰，前后出现“四名家”“壶家三大”。所谓四名家为董翰、赵梁、元畅、时朋。董翰以文巧著称，其余三人则以古拙见长。所谓“壶家三大”是指时大彬和他的两位高足李仲芳、徐友泉。时大彬为时朋之子，最初制壶模仿龚春，喜欢做大壶。后来他在游娄东时与名士陈继儒交往甚密，共同研究品茗之道；又根据文人士大夫的品位把紫砂壶缩小，这样点缀在茅舍几案之上，更加符合饮茶品茗的雅趣。他制作的大壶古朴雄浑，传世作品有：菱花八角壶、提梁大壶、朱砂六方壶、僧帽壶等，他制作的小壶也令人叫绝。因此，当时就有“千奇万状信手出”“宫中艳说大彬壶”之说，被誉为“千载一时”，时大彬为紫砂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李仲芳的制壶风格则趋于文巧，而徐友泉善制汉方、提梁卣等，他虚心好学，晚年还自叹道：“吾之精，终不及时之粗也。”

另外，明代万历紫砂艺人李养心，擅长制作小壶，作品朴素带艳，世称“名玩”。李养心的最大贡献是开创了“壶乃另作瓦缶，囊闭入陶穴”的匣钵装烧法。还有欧正春、邵氏兄弟、蒋时英等人，他们借用历代陶器、青铜器和玉器的造型、纹饰制作了不少超越古人的作品，他们的作品也广为流传。而被誉为“桃圣”的项圣思也非常著名，他制作的大小桃杯做工非常细腻。

到了清代，紫砂艺术进入了鼎盛时期。砂艺高手辈出，紫砂壶也不断推陈出新。至清代康熙年间，开始由宜兴制作紫砂壶胎进贡朝廷，然后再由宫廷造办处艺匠画上珐琅彩烧制成珍贵的雕漆茗壶。雍正也曾下旨让景德镇按照宜兴壶的式样烧制瓷器。乾隆七年（1742年），宫廷则开始直接向宜兴订制紫砂茶具。至此，紫砂壶就成为珍贵的御前用品。这一时期紫砂大家有陈鸣远、邵大享等，陈鸣远又是继时大彬之后最为著名的陶艺大家。

紫砂壶

陈鸣远制作的茶壶，线条清晰，轮廓明显，壶盖有行书“鸣远”印章，至今被视为珍品。据《阳羡名陶录》记载，“鸣远一技之能世间特出”。著名现代宜兴紫砂陶艺家顾景舟先生评价说：“我从事砂艺六十年，明末清初最杰出的砂艺家首推陈鸣远。”可见其影响力之大。

乾隆晚期到嘉庆、道光年间，不少著名的诗人、艺术家曾在紫砂壶上亲笔题诗刻字，使宜兴紫砂又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在紫砂壶上雕刻花鸟、山水和各体书法始自明晚期而盛于清嘉庆以后，并逐渐成为紫砂艺术中所独具的艺术装饰。此时，最著名的是时任江苏溧阳知县的陈鸿寿（字子恭，号曼生）。此人工于诗文、书画、篆刻，和宜兴制壶高手杨彭年共同创造出著名的曼生十八式。杨彭年的制品雅致玲珑，不用模子，信手捏成，天衣无缝，被人推为“当世杰作”。陈鸿寿设计，杨彭年配合制壶，再由陈氏镌刻书画的作品世称“曼生壶”，一直为鉴赏家们所珍藏。所制壶形多为几何体，质朴、简练、大方，开创了紫砂壶样的一代新风，曼生壶铭也极具文字意趣。至此，中国传统文化诗、书、画三位一体的风格至陈曼生时期才完美地与紫砂壶融为一体，使宜兴紫砂文化内涵达到极致。

到了咸丰至光绪年间，紫砂壶艺术发展甚微，此时的名匠有黄玉麟、邵大享。黄玉麟的作品有明代纯朴清雅之风格，擅制掇球壶；而邵大享则以浑朴取胜，他创造了鱼化龙壶，此壶的特点是龙头在倾壶倒茶时能自动伸缩，堪称鬼斧神工。至20世纪初，宜兴紫砂壶自营的小作坊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发展起来，诞生了一些制壶名家，其中又以冯桂林、俞国良、吴云根、裴石民、顾景舟、王寅春、程寿珍、朱可心、蒋蓉等人名噪一时。

近年来，紫砂新品种不断涌现，紫砂茶具也有了更大发展。目前紫砂茶具品种已由原来的四五十种增加到六百多种。紫砂壶在世界上称得上造型最丰富的工艺品种，为中国陶瓷史的发展写下了光辉灿烂的一页。

本文摘自《天下收藏·紫砂壶》

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本刊责编 宋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