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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又见槐花开》《嫂子来北京》《乘 车》《四喜》

 思乡远梦 2022-06-07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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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槐花开

  花开花落,花香花飘。京城多槐树,走在胡同间,不经意地发现一棵老槐树,槐树花阵阵花香扑鼻,让人沉醉。

  北京人称之国槐,国槐是中国土生土长的树种,也就是家乡常见的槐树。

  其实,家乡还有一种槐树,人们习惯的叫刺槐树,刺槐又名洋槐,是由外国引进而来,花叫刺槐花。

  看到人们在摘着树上的槐花,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回忆,引发了我的思乡之情。于是乎,掏出相机拍摄了下来。

  童年时的家乡,门前有条弯弯的小河,河边生长着青青的柳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在村子的房前屋后,也栽有槐树。槐树像把绿色的遮阳伞,笼罩着半边屋顶,显得十分神秘和谐。

  在每年的春末夏初,是槐树花盛开的时节,槐花密密匝匝堆在枝头,蜜蜂在白色的花团之间嗡嗡地戏闹着。记得自己总会用铁丝弯个钩子,绑在竹篙上,把槐树花钩下来。用竹篾穿起,做成花环,戴在脖子上。童年时和伙伴们玩耍着那简单快乐游戏,闻着槐花的阵阵清香,至今难以忘却。

  我国不少地区就有蒸食槐花习惯,其实槐花不但可食,也是一味良药。槐花性凉味苦,有清热凉血、清肝泻火、止血的作用。

  故乡人喜欢槐树,爱栽槐树,槐树的木质,属优等木材。用槐树做家具,坚实耐用。

  此刻,当我伫立槐树前,欣赏着槐花的素雅纯洁,吮吸着槐花缕缕幽香。在异乡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我仿佛回到了我美好童年的槐花似雪的村庄。

  又见槐花开,想念槐树,想念槐花,想念我梦里的家乡。

嫂子来北京

  嫂子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远门,就连仙桃城区也没有去过。那年,年刚过完,田活还没有出来,北京工作的大侄子全家在美国过的春节,也没有回老家。嫂子惦记着他(她)们,这次她下决心要出趟远门,到北京她大儿子那里去过几天。

  大侄子是美国一家公司(中国)总经理。出门前,侄女把嫂子送到了汉口火车站,坐上了火车。大侄子的公司有事抽不开身,叫我乘他公司的商务车,到北京西站去接他的妈妈。估摸这个时候火车快到了,我得赶紧去接她。

  嫂子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小时候,我父母早逝,是她把我们兄妹拉扯成人,又为我们娶亲完辈。嫂子对我们有恩,叫她“嫂娘”一点也不为过。

  我同大侄子公司的司机一起来到了北京西站,我买了一张站台票,按照侄女短信的车次、车厢、座次来到站台,等候嫂子的到来。

  从汉口驶来的列车徐徐地停靠站台,我来到车厢前,看到嫂子从车厢走出。眼前的嫂子又老了许多,头上的白发比前几年又多了几绺,还是穿着前几年我看见她穿的那件棉袄。嫂子连背带扛的好几个包,都是满满的,看上去很沉。我急忙地迎上去,接过嫂子的行李,提在手里,背在身上,和嫂子一起走出了车站,乘坐停在车站广场等候我们的专车,来到了大侄子的家里。

  嫂子进家门后,把带来的东西一兜兜的往外拿:炒熟的花生,腌的腊肉、腊鱼,鲊辣子,豌豆酱,黄豆豆豉,盐蛋,蒸菜米粉,还有几双纯手工做的松紧口布鞋。

  侄女要跟她买卧铺,她死活都不依,坐了一个晚上的火车,我问她累不累?嫂子笑着说:还好!火车上有空调,板凳又软乎,在家里打麻将有时打一个晚上,房子又冷,腰都抻不长的,我第二天仍然照常下地干活。嫂子的脸上看不出有一丝的困倦。

  来到厨房,我用电饭煲做了点米饭,在冰箱里找出菜来,打开煤气灶,嫂子炒了几个菜,和嫂子简单地吃完饭,我上班去了。临走前,叫嫂子好好休息一下,在家等候大侄儿、侄媳妇,还有他期盼许久的孙子牛牛,他(她)们下班和放学回来。

  侄媳妇是做会计工作的,平时也很忙,娘家在北方,在南方念的大学,对我们仙桃的风俗习惯也懂得一些,也喜欢吃婆婆做的“沔阳三蒸”。婆婆心疼媳妇,媳妇也蛮喜欢婆婆,婆媳关系融洽。侄孙牛牛读五年级了,很懂事的一个孩子,和奶奶在一起时,左一个奶奶,右一个奶奶地叫得心甜,奶奶把他当命心肝子似的。

  牛牛三岁时,回过仙桃老家度过一个春节,没有暖气的老家,门大式八开,室内和室外一个样。每天晚上侄孙睡觉前,嫂子总是叮嘱牛牛把被褥攒好,把尿屙干净,不蹬不捅……愣住的牛牛说:奶奶,你都说的是些什么?我咋一句都没有听懂!这乡巴佬土话姑且不谈,更有趣的是嫂子还托呼隔壁的大婶为牛牛相媳妇,还说在牛牛结婚时,一定要喂养一头又大又肥的期猪。侄媳妇知道了,只是好笑,也不好去说嫂子,但她心里有底:儿子才三岁,都什么时代了,再说将来,能成事吗?

  过了几天,天下着小雨,我提前下班后,来到大侄子家,看到整个房子好像变得很杂乱了。嫂子带来的蒸菜米粉,用桌子上的塑料餐布摊在地板上,说是晾枯了不会长米虫子;会客室里拉起一根长长的尼龙绳,用衣架挂着刚洗过的大侄子们不穿的旧衣服,说是回去时带走的;茶几上晾满了茼蒿,说是用来蒸蒸菜的;侄孙牛牛的床上的统被,换成了她亲手缝制、花花朵朵的包心被褥,壮的是荞壳枕头;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在做有涂料的墙壁上,钉了一排水泥钉子,说让牛牛放学回家好挂书包、衣服、帽子。

  我问嫂子这几天在忙乎什么,嫂子回答我:这屋里的暖气太闷,我憋不住。忙完事后,每天下午都到集贸市场去转悠,哪便宜我就买哪,今天买一点,明天买一点。集贸市场离家快有三站地,我叮嘱她上下公交,年纪这么大,得留点神,她回答我:这么点远,还用得着搭汽车,我都是走去走来的,市场里还有我们仙桃的人呢!

  我走进厨房,窗台上白菜、萝卜堆得满满的,冰箱门上放鸡蛋、咸蛋的地方满满的,冰箱里鸡块、猪肉、牛肉,油炸的藕夹、酥小鱼塞得满满的,橱柜装米的抽屉满满的,几个坛子里腌的萝卜、盐菜、鲊辣子满满的,带来的豌豆酱、黄豆豆豉把几个空罐头瓶子装得满满的,还在厨房门反面挂了两条蒜辫子和几串干辣椒。饭桌上,罩着一大不锈钢盆茼蒿蒸菜、粉蒸鱼、粉蒸肉,盘子里装着腊肉炒蒜薹,还有煎鱼,炉灶上,砂锅里小火煨着排骨藕汤……嫂子啊嫂子!你做好了这些饭菜,自己却一筷子也没有动,等着你的儿子、儿媳妇、孙子回来,让他们吃个够,恨不得一下子把他(她)们一个个都喂成大胖子。

  不知不觉的嫂子来北京半个多月了,嫂子打电话对我说不能再呆下去了,得赶紧回家做营养钵,你哥哥一个人在家忙不过来。我心里充满着不舍,没有抽出时间陪嫂子在北京转转,也没有好好的和嫂子谈谈家常。大侄子为嫂子买好了回仙桃的火车票,在嫂子临走时,我来送嫂子,看到大侄儿掏钱给嫂子,她死活都不肯接。大侄儿叫侄媳妇把钱偷偷地塞在了嫂子的背包里了。侄孙牛牛在学校里还没有回家,没能来送奶奶,嫂子心里有些不爽快,我看得出来。

  当她登上火车,颤颤的脚步被徐徐关住的车门遮住,我的心都碎了!我跑到车窗旁,尽量地能够多看嫂子一眼。列车驶出站台很远、很远,我还呆呆地站在那里。期望着嫂子再次来北京,不管自己有多忙,一定要陪她到天安门、亚运村转转看看,跟她多照几张像,让她拿回去给乡亲们长长眼。

  第二天早晨,我接到侄女从汉口火车站打来的电话,说接到了嫂子,我回答侄女说:接到就好!电话那边,听到传来嫂子的声音:你叔叔,牛牛的妈妈塞在我背包里的钱,我放在了牛牛的枕头下面,就当我给牛牛买笔呀本子了;你叔叔要多多教育他(她)们,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叮嘱牛牛要好好读书,考最好的大学。叫他(她)们不要惦记我们俩佬!

  我的泪一刹那地流了下来!回想起嫂子对我们兄妹的帮衬,就像对她子孙的爱一样,不分彼此。哥嫂对弟弟妹妹的爱,父母对子女的爱,我想,就是这样,满满的!没有一点点多余的空间。

乘 车

  仙桃城区的轻纺路,我和儿子在等候着仙桃客运站开往毛嘴方向,路过三伏潭三排渠的小客——“万山”车。

  那年,儿子高考完。暂别了他三年寒暑的仙桃中学,所以有很多生活和学习用品要拿回家,书籍、被子、衣物等,还有一张折叠床。

  那时,每年是七月份高考,正值阳历的六月天。中午,天空没有一丝云,骄阳似火,马路上热浪扑来,香檀树无精打采地站立在路旁。只见几个园林工人在给公路两旁的花草浇着水。

  我和儿子站在路旁,也无心去欣赏这花草树木,只是不住地擦着汗,不停地朝南面张望着。大热的天,我只想和儿子早一点坐上“万山”车,回到我居住的地方——三排渠新龙街。

  仙桃汽车站发车到剅河、九合垸、毛嘴、郑场方向的车是每隔10分钟一趟。刚过去的那趟车,戴着墨镜、打着赤膊的司机,他好像没看见我招手似的,头也不扭一下,车也没减速就开走了。我并不是不想打货票,可弄不明白为什么会遭到拒绝。

  记得有一年年关,我和老婆在仙桃的超市里买了些年什货回家,在城区西桥3路车站搭车先到胡场,然后转车到三伏潭。车停了下来,售票员看到我和老婆在往车上搬着东西,目光盯着我,朝驾驶员喊了一声:“又一个不打货票的”,顿时,我心里不是滋味。买完车票,打完货票,找了个座位坐下很久,一种怅怅的东西,仍在心里一漾一漾的。

  此后,我乘车不管带的东西多少,即使只有一个编织袋,我都在上车前,先问问售票员需不需要打货票,再去买乘车票。

  树上的燥蝉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我不停的擦着汗,叫儿子从书包里的把水拿出来自己喝。我忽然想起,要是把钱拿在手里举起来,再招车,也许不会遭到拒绝?于是,我从口袋里掏出100元钞票,自己手上举着。

  儿子为我想的这个主意笑了,我也暗自高兴。

  正等着,忽然“吱”的一声,一辆“富康”出租车,一阵风似地停在了我的面前,惊诧之下,我正想说:“我不要车”。只见女司机一下子打开车门,探出身子,嗓音清亮的问:“啊!是张老师,您等车吗”?一时,还没有弄清楚的我,嘴里支支唔唔地“哎、哎”应了两声。

  “老师上车吧!我送您回家。”女司机语气温和地说。女司机打开后备厢,儿子和她把行李装好,一时有些恍惚的我,也迷迷瞪瞪地就上了“富康”车。

  我坐在前面,儿子坐在后排。想不到刚才遭人拒载,一会儿就有人请我上车,真不知是在梦里、还是梦外了。

  我侧过头,左右打量着女司机,我只教过十几年的初中,如今已有十多年没教书了,我真不知道这位自称是我的学生的女司机,她是我教的哪一届的学生,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我有一点可以肯定,女司机一定是我教过的,我太感谢学生的这份情意了!

  “富康”车开着车窗,飘进来的风让我慢慢地缓过神来。我问学生的名字?又问她日子过得怎么样?学生对我说:她初三是我教的,考取了一般高中,高中毕业只考了三百多分,没有考上大学。后来在广州打了几年工,才学会了开车;再后来成了家,有了孩子。“富康”车是她自己买的,她开白班,老公开夜班,日子过得还顺心。

  我听了,嗓子里湿乎乎地回答了声:“那就好”!几乎在同时,我心里忽然有些沉甸甸地,说不出是自责、还是内疚?我觉得对不起这位学生。也许她在初三时,是我对她关心不够,也许是我辅导得不够多,只考了个一般高中,才没让她跨进大学的门槛。可是她没有一点儿责怪我,反而心里装满着感激。

  说了一路,聊了一路。“富康”车很快就到了三伏潭三排渠。女司机动情地对我说:“老师,您慢走!东西不要丢在车上了”。我家门前正在修路,车不能开到门口,儿子清理好了东西,放在了路旁。

  我掏出30元钱递给学生,哽着声说:“太麻烦你了”。女司机伸手挡住我递过来的钱,悠长着声音说:“老师,您这不是让学生难堪吗?”我说:“只是一点油钱”。没等我说完,女司机接着又说:“张老师,日后需要用车时,请你给我打个电话,我随时来接您”。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

  “富康”车“嘟、嘟”地响起了两声喇叭,又像风一样开走了。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直愣愣地望着远去的“富康车”,心里一阵颤抖,眼眶里忽地有一种湿润的感觉。

四 喜

  四喜: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我这里所说的四喜,并不是古人所说的人生四喜,说的是我们村子里一个叫“四喜”的人。

  说起四喜来,他比我年纪大,平日里管他叫四喜哥。

  那时,他是我们村子书读的最高的人,念过一年多的高中,由于“文革”停课闹革命,他没有参加学校红卫兵去搞串联,回到了生产队干农活,以后也没有回学校去复课闹革命,他一生的书也就算读完了。

  至于原因,他是一个孤儿,七八岁的时候离别双亲后,是政府把他接到了孤儿院,以后又供他上学读书的。

  在我们村子里到大队方圆三五里的地方,人们都习惯称他秀才。他总是这样回答:什么秀才不秀才的,我是名副其实的“老三届”。

  他也当过民办老师。那时他三十挂零,东洋头,常年穿一件兰中山服,内衣是白衬褂,脚上是一双圆口布鞋。

  其实四喜能去教书,也是贫下中农对他的照顾。学校有烧火佬做饭,有房间睡觉,多少能解决他生活上的一些困难。他家房子四眼六穿的,遇下雨时,外面下大雨,屋里是下中到下雨。

  别个农村青年想教书都是一种奢望,可他就是不争气,经常体罚学生。一次,有一位学生在先一天晚上看了露天电影《地雷战》后,第二天在他上课的课堂上,趁他背在黑板上板书时,和另一位学生做起了“鬼动作”。

  《地雷战》中鬼子挖雷时,鬼子兵用手掏出了儿童团埋着的屎,影片中那甩手的动作十分好笑。这二位学生在课堂上,互相也仿做起了电影中的日本鬼子甩手动作来,以为老师会看不到。

  其实四喜老师在同学们的笑声中,掉过头来早就看得一清二楚。这二位学生玩忘形了,还继续一个劲的地甩着手。

  四喜老师不声不吭的从学校厨房打来一盆凉水,把这二位学生叫到讲台旁,叫他们先把棉衣脱掉后,再把二双小手放在盆子里“洗手”,而且手放在凉水里不许拿起来。

  教室外鹅毛大雪飘着,寒冬腊月的日子,二双小手放在结着丝冰的凉水里泡了整整一个下午,冻得这二位学生直罗嗦,脸色发紫,眼泪直流的,清鼻涕也流出来了,小手肿得就像红薯。

  还是在放晚学时被校长看到,才解救了这二位学生。而我们的四喜老师还得意洋洋地说:这下该洗干净了吧!

  校长把四喜老师体罚学生的事反映到大队支部,大队支部根据学校老师们提出的,对四喜老师平时对教学不负责任的一贯表现意见,辞退了他当过民办老师资格。回到生产队喂养冬牛(给牛栏过冬的耕牛喂水、添草、处理牛粪等)。

  四喜老师我也改口又叫他四喜哥了。

  四喜哥的家在我家的后湾,他家的大门抵我家的后门。那时的四喜哥蛮逗人嫌。但我母亲可怜他,常背着父亲偷偷地接济他。做有好吃的端一碗给他,他没米下锅了送几斤米,没柴烧了,就叫他到我家的柴火垛上来拉几捆。他自然很感激!也经常来我家玩。

  每次他放工后来到我家时,先是找一个萝卜或红苕啃着,再来检查我做家庭作业,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指指画画的告诉我。和我母亲说话时,总是托我母亲给他相个亲,说要撕花布给我母亲做花褂子,打酒我父亲喝,然后是一脸苦笑加憨笑。那时我小,但我懂得眼前的四喜哥连嘴都顾不上,还娶媳妇?湖里的“田螺姑娘”都不会跟你。

  有一回,我弟弟把生产队烧窑用的一支温度计偷来,说要量一量灶里柴火的温度后再还去。他把温度计丢进灶里,温度计中的酒精受热膨胀,发出一声像炸豌豆的响声,被我母亲听到了,母亲问清来龙去脉后,狠狠地打了我弟弟的屁股。这时,四喜哥正巧碰上,他赶紧劝我母亲:打不得!这小家伙比他哥哥聪明多了,他哥哥老实吧唧的,了不得!长大一定会有出息。

  小来不动,长大无用。我弟弟学过打铁,恢复高考那年,他考取了中专,学的是仪表仪器专业,毕业后分配了工作,端起了“铁饭碗”,做了城里人。而我呢?参加中考、高考几次,老是名落孙山,一生的只能是扶犁尾巴、吃粟麦米。

  我母亲多次托人跟四喜哥做媒,每次是女方的父母“访人家”,搞清四喜哥的底细后,都说他刮痧皮子都没有一个,往往就没了下文。我们地方习俗,讨不到婆娘,娶不上媳妇,就意味着那一家要断香火,塌门绝户。四喜哥是一个明世理的人,从他帮我家做小事,如挑水洗萝卜、递柴草上垛…巴结我父母亲这些方面来看,他也是有点着急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做女婿都做不出去。

  年复一年,四喜哥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仍是一个单身汉。眼看又一个年关将至,母亲找了在我们村子里做砖瓦的河南老乡,求他们这次春节回家,看河南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女人,如有的话,就把姑娘带来,跟四喜哥做媳妇,可以不下地干活(其实是骗人话),在家洗衣做饭….哪怕是结过婚的也行。

  春节过后,做砖瓦的师傅们果然引来了一个女人,还有女方的老母亲,相亲的地点定在我们家里。我放学回家,正巧碰到大人们说亲的场面,当然也是第一次看到了。那女人靠我家的鸡笼坐着,矮胖矮胖的,穿一件黑底大花袄,棉袜套着裤脚,蹬一双棉靴。看上去,这女人眉眼倒不是太差,不过上嘴唇有一缺豁,有时用手遮着,捆一条黑色的包头巾,脑门上露出盘起的乌黑浓密的头发…..低着头,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

  我母亲、做砖瓦的师傅、还有女方的老母亲,都围着我家吃饭的桌子坐着,谈着双方成份,谈双方生庚八字什么的…..四喜哥站在一边给来客递烟斟茶。

  千怪万怪怨我的父亲,他扛着铁锹从地里回来,把我母亲叫到了拖院子里,跟我母亲交涉一句:你姆妈,外地的姑娘靠不着,她连被窝行李都卷跑…. 说亲的结果,女方母亲要二千元彩礼,虽然双方讲价下降到八百了,可四喜哥还是拿不出来,至于这姑娘过几天了是否会跑,也是这次说亲“散黄”(告吹)的一个主要因素。

  后来,我母亲和我父亲,一谈起四喜哥这桩没有说成的亲事来,母亲总是埋怨起我父亲。母亲说,那天四喜哥还是很看得上那个缺豁子(缺嘴))女人的。

  从此,四喜哥连工也不上了,生产队也停止了给他每月所分的口粮,他整天地抱着一个渔鼓筒子,手拿简板,自编自唱学习起了渔鼓。十里八乡只要是红白喜事他都去赶酒。怀抱着渔鼓,拿一个盅子,放在酒席间客人们的面前,唱些恭维吉祥的话,向客人讨点小钱。

  刚开始,人们都还可怜他,在盅子里丢上几毛一块的,后来人们就议论开了,年纪轻轻的出来赶酒,也不怕害臊。于是,大家一看到他就厌烦,干脆不出手了,你唱你的,我喝我的酒。有时,四喜哥就胡乱地编些骂人的渔鼓词来,美其名曰叫“浩水”,常常惹得被那些年轻人一顿拳打脚踢。酒席散后,他还赖着不走,像叫花子要东家的酒喝、烟抽,十有八九都是喝得酗酗大醉…..农忙季节,村里做好事的少了,他就去偷鸡摸狗,尽干些丢脸的蠢事。

  于是人们把四喜就总结出这样的“四喜”来——活着鬼喜、死了人喜;在家外面喜、在外邻居喜。

范溉关牛望潭

  牛望潭位于范关街的东北角,呈不规则的椭圆形,南北长约四百米,东西宽约三百米,潭深近三丈。潭东西北三面临地,南面与洛江河交汇,交汇处约宽一百米,在交江处的南边,是洛江河堤上的秦阳闸。夏季涨水时,闸下的水与牛望潭形成一片水域,立闸而望,牛望潭视野开阔,水波粼粼,富有气势。早晨雾气腾腾,看不到北面的潭边。闸南边是秦阳河,径直通向排湖。

  牛望潭通常水平如镜,潭水终年碧绿。即使降水季节,洛江河浊水奔流,也丝毫不染于潭水。这时,在潭水与洛江河交汇处,形成一条泾渭分明的流水线——流水线以南是洛江河的奔腾的浊流,流水线以北是牛望潭碧绿的潭水。(范溉关/溉念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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