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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7月31日SAANEN第四次公开对话 - 完整版

 梁锦仪kpgdnnfx 2022-06-08 发布于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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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汇总“1976年7月31日SAANEN第四次公开对话”的10次翻译内容(连载于2022年4、5月份),并且同时附上了译者自己的感想,共18400多字。


1-真理是你无法通过任何他人或技巧找得到的。

这是克氏最经典的一句话,或者也是他的思想的核心内容:成为自己的光。但是仅一句短语就已经有很多可以讨论的了,比如有人翻译为:“点亮自性之光”。这个翻译显然是问题很大的,因为“自性”变成了名词,存在的本体,不管佛教如何认知的心或者性,这都是停留在一种理念和文字上面。但是把克氏所说一定认为是“自性”的光,虽然和禅宗的心性非常接近,但是这显然也是对克氏所说的核心思想的践踏。因为在文字表述时,如果有一个概念先被立起来,这个已经完全脱离了真相或者真理了,这个感受是超越思想的,否则还是在思想里面解读克氏,这无非又再次制造了更多的混乱和权威。(当然我更加没有任何权力来解读克氏,这都只是我自己的思考的记录。

所以克氏的原文中是不存在先有什么再有什么的概念的,否则又是一种逐渐变好的过程。所以克氏的意思是:be a light to oneself,也就是没有主语的,这是一种反身的思维,这样才能超越思想达到心的领悟。所谓的“反观闻自性”是中文语境下的证悟,但是并不是“我”要反观,否则岂不是有两个我?更加不存在一种可以被观的“性”存在。这里的文字表述只是一种证悟的人的感受而已,因为在能“观”时已经没有了能观的主体了,如果这个主体还存在,根本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观。但是大家都太急了,一定要一个正确答案,正确的方法,正确的结果。所以就导致意识的永恒的介入,而其实所观和能观从来就没有超越过平面化的意识世界,即使似乎自己已经达到了某种另外的世界的感知,但是这种心理模式还是平面的。虽然这种“相”的世界是立体的,但是心其实还是平面的。

能“反观”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作为行动的中心点、出发点的自身了,所以在“反”的同时就已经“无”了。而观到的性其实就是观本身。所以没有其他什么可以描述的,闻性、见性等等都是一样的,如果不一样岂不是有不同的“性”的世界?所以心和性本来就是一个东西,但是肯定不是识,即使这个识已经扩大到无限,但是还是识,也就是克氏所说的思想。当然这些东西太难了,以至于完全脱离了现实。所以我们应该把克氏说的“光”认为是对自己的一种指引,也就是你不能认为某人说的是对的,无论如何被宗教化,神秘化,都要清醒地认知这个事实,也就是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或者理论可以依靠。

只有在这个认知下,一个人才可能从任何人写的或者说的内容里面找到真理、真相。因为真理和真相根本不存在,能存在的全部是谬误,而当你认识到这些全部是谬误的时候,真相却从中显现了。世界就是如此的玄妙、神奇和不可思议,大概这就是“妙”的含义吧。

太多人习惯于这种机械化的知识化科技化的模式了,无论如何用力最终还是只能在这个平面内运动。所以克氏一直在呼喊,请你们成为自己的光。并不是说让你能够找到所谓的自性然后点亮这种自性,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我一定可以把我找到自性的方法告诉其他人吗?这不是还是在轮回同样的模式吗?

在下文中,克氏其实是清楚传统宗教的“自性”的理论的,也就是这种光、智慧是存在于每个人身上的。克氏这里用的是abide这个词,也就是停留,多么有意思的一个用词。但是“何其自性本自具足”,凭这句话你苦思冥想能够找到吗?这句话是别人的吗?还是自己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恐惧呢?以至于不断地加强认为自己是有自性之光的呢?所以我也不明白在这个世界能做什么,但是至少无头苍蝇一样的存在不是我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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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们昨天和之前的会谈所说,我认为非常重要的是,请允许我再次指出:一个人应该成为自己的光(灯),而不追随任何人。当然,在科技世界中,你必须跟随,必须接受,必须在那里做各种事情,但在头脑(mind)世界中,或者如果你喜欢使用这个词:精神(spirit)世界,权威会削弱、破坏这种光。一个人必须靠自己来碰到它。真理是你无法通过他人或任何技巧找得到的。在全世界越来越明显的是,由于技术世界已经非常先进,我们认为同样的技术可以应用于我们自己,应用于我们的心理健康。因此,我们倾向于认为,或感觉,或接受,某种技术对于深入理解、洞察或碰到真理是必要的。因此,如果我今天上午可以再次指出,一个人应该被建议非常谨慎,不要在心理上接受任何人的任何东西,而是要自己调查自己是否是严肃的。从那里我们可以学到很多,因为正如我们所指出的,个人就是全世界,如果我们知道如何阅读我们自己的这本(生命之)书,那么一切都在那里。

现在我们谈谈什么?

问:我们能谈谈能量吗?

问:我们能谈谈自欺欺人和如何觉察到这一点吗?

问:如果我观察我的悲伤,它就会消失。请你再深入一点好吗?

问:关于自杀你是怎么想的?

克:我个人对自杀有什么看法?你们还想谈些什么?

问:我们可以多谈一点,或者进行一次关于“做自己的光”的对话吗?

克:我们从这个开始好吗?也许我们可以把所有其他问题都包括进去。

“成为自己的光”意味着什么?我们能从头开始吗?我们现在不是自己的光。这是事实,对吗?我们困惑——在政治上、宗教上,在我们彼此之间的所有关系中,都有某种紧张(strain,紧张压力还有一个词是stress,是有区别的,strain类似于拧毛巾的心理,而stress是类似于千斤顶,所以这里strain更多的是指扭曲的心理。)、困惑、冲突,以及由此产生的悲伤等问题。因此,作为全世界的人类,我们非常困惑。有那么多的向导,那么多的哲学家,那么多的大师以及他们的系统,主张,劝说,希望你会遵从等等。因此,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存在着巨大(厚重)的困惑。这是事实。我们能从那里开始吗?

全世界有许多人认为或断言,这光,或者这智慧,或这真理,上帝,无论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都存留(abide)于每一个人身上。这是一种假设,一种理论,一种对某人断言的传统化接受,或者因为你被条件影响于接受它。但事实是我们非常非常迷惑。我们可以从这个基础开始吗?我们有时可能不会感到迷惑,有时会非常、非常清楚地看到事物,有了这种(清晰的)感知,但一旦它成为记忆,我们就想要捕获它,抓住它,努力(争斗)以让它再次回来。但作为人类,无论我们生活在何处,在任何气候和任何环境中,这种混乱和冲突的状态都存在。这是我们可以从中开始的事实。如果我们现在就是自己的光,冲突就不会存在。所以我们必须从实际是什么开始。


2-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摆脱寻找真理的欲望,从“是什么”之外寻找一些东西的欲望。

下面克氏说的关于迷惑的问题,其实大部分人并不是会如此认为的,因为我们不会认定自己是迷惑的,我们一般都会认为自己是聪明的,只不过不够聪明。所以会去用自己的聪明去判断哪个人是比我更加聪明的大师,然后我们可以通过跟随这个比我聪明的大师让我达到更高的境界,于是我可以比其他迷惑的众生更加的清晰和快乐。然后我就可以给自己的生命找到一个意义,也就是我通过努力改进了自己,我有我的大师,我要学习我的大师,变成别人的大师,因为我需要帮助更多人。

所以克氏说了这么多不要在迷惑中寻找大师,因为从迷惑中产生的任何行为都只会导致更多的迷惑,这一点对于大部分人都是无效的。首先为什么克氏能够有权力认为其他大师不能给我带来清晰呢?是否你克氏才是最清醒的人呢?如果在迷惑中没有任何产生行动的意义,那么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我不应该改进自己的吗?

所以克氏所说的这个“事实”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无法理解和接受。所以在这个基础上,克氏提出的“你必须首先放弃寻求真理的欲望”就无从谈起了。因为我们总是认为有一些人掌握了真理,所以我们可以从那些古圣先贤那里去学习如何也掌握真理。可是这些逻辑都没的话,那我到底怎么做呢?

当然克氏说了,是否我们自己内部有那种不依靠大师的清晰呢?看似这个话题又回到了,中国人很熟悉的“何其自性本自具足”的口头禅来了。所以中国的禅是如此的高级,肯定比克氏高级吧。克氏绕了这么大一圈无非就是在引入这个概念,我们的文化中早就把这个答案告诉大家了,所以大家也都不用做啥了,该吃吃该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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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如果有任何形式的迷惑,我们从这种迷惑中做出的任何选择,都会仍然是迷惑的——对吗?出于迷惑——假设我是迷惑的——我选择了一条特定的道路、特定的方向、特定的大师、特定的行为。因为我是迷惑的,出于这种迷惑,我选择的任何东西都会同样令人迷惑的。我认为这同样是一个事实。因此,不要做出选择变得非常重要。我不知道我们是否理解这一点。不要跟随某个特定方向,或某条道路,或某个系统,或某个方法,或某个大师,或这个或那个,因为它会把我们带向更大的迷惑,更大的分裂,这就是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有你的大师和我的大师,我的大师比你的好,我的比你的懂的更多。你跟随,这场战斗正在我们周围不断上演。

所以为了给自己找到光明,从迷惑中产生的行动会导致进一步的迷惑——对吧?难道我们不能把这一点接受为事实吗?它就像盲人引导盲人一样。因此,在我看来,第一个要求是摆脱寻找真理的欲望,从“是什么”之外寻找一些东西的欲望。我们明白吗?那么,我们是否意识到我们是迷惑的?如果我们是迷惑的,那么什么是那种行动,或者有没有任何行动不会导致进一步的迷惑,或者有没有观察到这种迷惑,而这种观察就是行动?

现在让我再深入一点。假设我作为一个人感到迷惑。我意识到,无论我在迷惑中做什么,都会导致进一步的迷惑、冲突和痛苦。这一点我非常清楚。那我必须行动。生命需要行动。我迫不及待地要完全摆脱我自己的条件影响,然后行动。你明白了吗?我必须行动,因为行动就是生命,就像关系就是生命,行动,动作,做事情,是生命的一部分。那我该做什么?我知道我很迷惑,我是否有一部分是不迷惑的?你明白吗?还是我整个人都是迷惑的?是否有我的一部分,或者在我的某个地方存在清晰,是否有一种自由的感觉,完全的自由,其中没有迷惑、冲突和其他一切?你明白我的问题吗?


3-我的欲望想要清晰,所以它创造了一个幻觉,而我被困在这幻觉中。

所以我们自己先相信了自己是“本自具足”的,所以自己内部一定可以开发出那种清晰的“佛性”的,所以我们需要努力。但是克氏说的却是,提出这个问题和渴望的本身的“我”就是迷惑的,因此这个问题只是欲望,想要找到或者开发出内部的一个清晰的“我”,只会导致幻觉,而这个幻觉会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解脱。

所以,克氏认为一个人应该完全地摆脱所有的希望、渴望、欲望,也就是不要认为自己可以有一个更好的自己,不迷惑的自己,不论是一部分还是全部的自己,也就是我们通常认为的所谓的“自性”只是没被认识到的理论,要把这些都抛弃掉。

所以听众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如果全部抛弃掉意识、也就是那种自我、也就是欲望,那谁在抛弃呢?抛弃后又是怎样的呢?那是一种稍纵即逝的不确定性和无安全感,所以头脑马上忽略了并且填充了其他的逻辑。于是还是在原来的整个意识的模式中运行,也就是我们必须找到某种方法、某个地方、某个境界,那是不迷的,也就是清明的,也就是可以彰显自己的“佛性”的,那里没有痛苦的轮回,那里只有永恒的极乐,直至成佛的境地。而因为自己的意识无法自我解释其逻辑上的漏洞,所以必须再安一个“渡人”的意义,于是才建立了可笑的“大乘”的整体逻辑自洽,而事实上全部都只是漏洞和补丁。

所以其实克氏说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在不断地否定、再抛弃,可是剩下的是什么呢?这个大概只有“自己去试试”的人才会知道吧。所以克氏一直在强调,大家需要一起去探索和参与,而不是只听他说。可是这个也已经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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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一个人必须非常小心,不要用语言来表达。

克:我明白。但我正在调查此事。我在问自己,如果我感到迷惑,我在问自己,我的所有意识,整个意识中,我是否完全迷惑;或者在那个意识中,也就是“我”中有一部分,不是迷惑的?如果我能抓住不迷惑的那部分,那么出自其的的行动就是正确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因此,我必须找出我内部是否有任何地方,不是想象的,不是陷入欲望的幻觉,我必须找出我内心是否有某个地方,是真正美丽的,完全没有这些迷惑的。你明白了吗?或者我整个人都是迷惑的。一个迷惑的头脑,迷惑的意识,能问这样一个问题吗:我是否有一部分不是迷惑的?我想知道你是否明白这一点。我很迷惑,我的头脑很混乱,处于冲突中,破裂的,破碎的,而那个支离破碎的头脑问:我是否有一部分是清晰的,而不是破碎的?你明白吗?这是一个错误的问题。当然这是一个错误的问题,但我们提出了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你是否看到这一点的重要性。我是迷惑的,并且我知道我是迷惑的,但我的欲望是:我的内部一定有某个地方,某个点,某个区域,那里有极大的清晰。我的欲望想要这个,所以它创造了一个幻觉,并被困在幻觉中,说:“是的,有一个区域非常清晰”。你明白了吗?

因此,我们必须深刻地意识到,这个想法,或者这个欲望,希望有一个清晰的区域,这是一种幻觉,我们必须非常小心,不要陷入其中。所以我要问的是,作为一个人,我是完全迷惑的——宗教上,政治上,在我的关系中,在我的活动中,有遗憾,有悲伤,有痛苦,有焦虑——你听到了吗——所有包围着我的人类痛苦,而我也是这些痛苦的其中一部分——现在生活需要行动,生活说:没有关系你就不可能存在。我发现在我的关系中也同样有迷惑,有冲突,有两性之间有战斗。就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你现在明白我的问题了吗?我不承认,也不渴望在我的意识中有一个清晰的区域。我已经完全抛弃了它,因为我看到它是欲望、希望、渴望的活动,它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幻觉。所以我完全放弃他们。拜托,这是一场对话,我不仅仅是在说。我们在一起分享这件事,所以你们也在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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