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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A428:一梦华胥岂可夸——读《孟婆传奇:南葵篇》

 望月听雪bella 2022-06-08 发布于江苏

/望月听雪

    “细细思量,此世非常栖之所,浮生之迅疾微细。尤胜草间白露、水中孤月。金谷园咏花之人,为无常之风所诱,荣华之梦早休。南楼弄明月之辈,为有为之云所蔽,先于明月而逝。人间五十年,比之于下天,乃如梦幻之易渺。一度享此浮生者,岂得长生不灭?非欲识此菩提种,生灭逐流岂由心。”这是一段源于日文的译文,传说中织田信长平生最喜欢的一段名为《敦盛》的乐舞,其中最著名的即是这段“人间五十年”,文采斐然的读者以此为蓝本,所著一首七言律诗,清清朗朗吟诵间便道尽了“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之感慨,且听风吟,“半盏清茶寄远遐,茫茫浮世哪堪家?草间白露今朝置,水底金波一晌洼。云孽南楼将蔽月,风摧金谷欲折花。百年性命朝夕去,一梦华胥岂可夸!”于是,一个宏大的神话篇章在如斯诗意的开场白中徐徐拉开大幕,字里行间无处不透着笔者一颗诗意玲珑的七巧心,将一个个孟婆的故事于架空的历史之中铺陈开一幅幅山河画卷,有“泽国江山入战图,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水村山郭酒旗风,多少楼台烟雨中”,“日月山河朗朗乾坤”中你我相濡以沫,“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下你破空而来容颜已变却依然一眼万年......

    笔者先以前任孟婆的离去作为引子,一睹她的风华绝代间便更期许这个故事里又是怎样一个叱诧风云的人物,“她的唇边勾出淡然而释怀的笑意,轻垂眼波,动作轻缓地将玉壶中的最后一碗汤倒入了自己手持的银盏中。”而这碗汤并不是什么琼浆玉液,而是她即将告别奈何桥的临行汤,“那碗澄净清澈的汤,叫作孟婆汤。凝望孟婆汤的人,则是守桥的孟婆揽月。她守着这座奈何桥,阅尽了千万魂灵的前世悲欢、爱恨别离,而如今,也终是轮到她自己走上这座承载着轮回的、分割出阴阳的奈何之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这桥上看尽生死轮回的一切而无动于衷,她也终有离去的一日,无论多么曾经厌倦尘世,终有放下心中执念,重回人间的那日,“犹记得她初来冥府那日,身携万岁紫光,头坠龙凤玉笈,眼里写尽了锋芒过往,彷彿她的身后皆是红墙金瓦,天下繁华。”“繁华落尽一场空,曲终人散皆是梦。”

    冥帝的出场总是那么摇曳生姿之间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冥帝和墨洞悉众人包括孟婆的前世今生种种因果报应,而孟婆却仅仅知晓今生短暂残生种种,却不知命运早就将她钉在历史长河里每一个惊涛骇浪的风口浪尖之上,但她又不为命运所彻底掌控,执着地为了心底那个执念坚守着初心,素心若雪的她善良地对待着任何打压,风雪中汲汲前行,如履薄冰依然心心念念着那些人那些事,哪怕她是面目可憎远古凶兽饕餮的一缕灵识转世而来,于是,她注定背负了更多的痛苦怨念。

    “饕餮孤高地站在如镜的水面之上,下方映出的倒影却是一名白衣女子。她一袭月下绣白朝霞裙,拖尾缀满香浅笔墨水中月,妖娆婆娑的身形似惊鸿蛟龙,斜绾着双环髻,髻上别着一朵怒放的绿萼,低垂着优美似鹤的脖颈,纤柔风姿如珠玉一般光泽流转。”这是孟婆南葵此一生于生死之间魂梦冥帝,“饕餮身后缓缓走来一男子。他头戴紫色玉冠,黑发流满长衫,眉眼略微上挑,三分像妖,七分似仙,瞳中盛着幽谷深潭般的暗寂水泽,冷淡清朗的面容上染着一层月华凛冽,尽显高雅冷清气韵,就连云雾缭绕的仙林与金灿如晖的晚霞,都在他面前失了颜色。”天地为之黯然失色,彼岸花开之时,望见了她的前世今生,“二人相望,天地凝结。她随他而去,不禁问他:'我叫作叫姬南葵,你的名字是什么?’他回她,只云淡风轻的二字:'和墨。’南葵在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却不知此时此刻她的肉身,正蜷缩在冰冷阴暗的山洞里。洞外风雪呼号,那具孤单无助的肉身早已昏死入睡,她的生命在一点一滴被酷寒吞噬殆尽,唯独手中紧紧的攥着一株身形摇曳的天香珑叶。想来也是极尽讽刺,她所身处的山洞里,竟在角落处长满了这稀世珍药。”

    这一世,她为父采药,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崑仑雪山,她与雪山有着千丝万缕的维系,冥冥之中为了一株万金难觅的仙草只身重回飞鸟绝迹的“白头山”,“无尽的皑皑白雪中,有小小的一团玉白花朵在风中摇曳身躯,样貌正如书中记载:崑仑有木焉,名曰香珑,生于雪峰之巅,而临白仞之渊,其叶为赤,花果茭白,茎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找到了......正是天香珑叶。’”当她带着饕餮的灵识走到奈何桥头,紫珍古镜映射出她的来处,却不知她的归处,一年又一年,仿佛树木的年轮一般,随着少女的成长不断有新的人生伙伴走进她的生命,当她成为孟婆,以另一种样貌重回亲人面前,只有那命定的人,心中无比牵挂无比熟悉的人才能一眼便认出了她,了然于心的那句,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是一种怎样的感动与刻骨铭心。

    “雾气缭绕的青松山林上,风是柔情似水的。那风吹进了南葵的梦里,那梦是她十岁的初春,她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转头去看,正是随叔父商运归来的堂兄姬仁宣......姬仁宣无奈,却也格外纵容。”

    “红砖铺成的长道,富丽堂皇的城墙外沿着两侧载满了银腾,映着螭龙纹宫灯,甜腻芳香如瀑布泉水一般倾斜四溢,一团团锦绣般的花藤折损在脚下,她缓缓的抬起手,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在何时已经长成了十六岁的模样,再循声看去,前方廊下有一男子白衣清袖,仿若天上谪仙人。他手持一把刺着云雁的官扇,腰间红玉佩系着九转九结十八转靛色丝绦,踩着一双样式风流的墨蓝色乌皂靴,正怅然吟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慢慢看向她,她由此而心中一惊,认出他的同时,喃声道出了他的名字:'辜......振鹭?’”

    梦醒时分,残梦兀自停留在记忆中辗转回味之间,转过眼的剎那,便看见自己身处一片无尽的曼珠沙华丛中。

    曼珠沙华,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传说这是冥府的花,而走向死亡与轮回之人,便是踏着这血红凄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狱。这么灿烂如血、凄美如烟的绝美花朵,花叶永不相见,遗世独立的惨绝人寰,仿佛预示了故事的走向,生死两隔、永不相见、绝望的爱......

    “这一世,在凡尘之中历劫的饕餮就这样荒谬的死去了。她出于善意吞噬了幼女滋生而出的恶,却被污浊之心蒙蔽双眼的肉体凡胎回报了怨。善与恶,德与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何为天道?何为德表?可怜了荒草萋萋的空地,一口枯水古井,掩埋了饕餮之灵的白骨。”原来,她投身于焰国之前,已然走过了短暂一世,以德报怨便是她的拳拳初心。

    “十八岁的南葵已经出落得美丽婀娜,眼角攀着几分懵懂的稚嫩,可谓'俏若三秋桃,清若九秋菊’。若年岁再大些,便也当得起'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了。而最为夺人目光的,便是她的嘴角总是带有一弧圆润,远看是美人含笑,近看又似桃花初绽。那张娇柔的脸上镶着柳眉与杏眼,肤白如玉,细腻如瓷。”只能嗟叹一句,笔者对于细节的描摹已然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地,仿佛见到真人亭亭玉立间向你微笑走来,“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沅有芷兮澧有兰,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如斯佳人,于水边建一小屋,收入囊中,只看她眉眼含笑间倚门远眺的旖旎风景。可画风瞬间一转,便是奈何桥边那抹孤独的身影与青面獠牙的鬼众......

    少女心在短暂的生命之中,并未曾看清哪个才是她的良人,而当她以孟婆的身份重回故里之时,才终于逐渐明了当年那些人那些事的种种,如梦初醒一般审视自己曾经的过往,思忖将来该何去何从,而残酷的事实不会给她留一丝喘息的机会,命运之轮推着她走向又一个巅峰。 

    故事的结局常常透着凉,谁念西风独自凉。而许多时候,世事在最前端,就已埋下了它的走向。“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极盛而衰,月满则亏。”冥帝和墨于万千尘世之中既已堪破了前世的姻缘际会,后世的风云变幻。“凡尘之中,不过总角之龄的幼童体内,竟已蕴藏着如此深重的恶念,那么历经了悲欢、诱惑、折磨或是背叛的成年男女呢?他们心中的善是否能够大于恶?可见世间人心不古,稍有不慎,人间即变炼狱。那么,化身成人形来此红尘的饕餮,必定是天地造化的契机。只是,无论是当日的和墨,抑或是看到此番过往的牛头、马面,他们尚且还未知晓,饕餮既是灵也是贪,欲念横流,无餍蒙心,饕餮的每一次现身与选择,都将会改变天下定数,也会决定千万凡人的生死存亡......”她是大恶之中的一丝善念,于红尘中便是以德报怨的一缕执念,她不是凡人,亦因此会历经凡人无法承受的地狱之火,灼灼焚烧她那一缕源于亘古岁月深处的魂魄,“一旦凡尘人世出现战乱,紧随其后的便是山河疮痍,遍地饿殍。贫穷与死亡将催生出贪婪、心魔等恶之欲念,伺机静候,待到时机来临,恶念如脓水般喷之而出,必将是倾覆天地之力。”此时能够力挽狂澜的绝非常人之力所能及,“饕餮是存在于开天辟地之时的上古神兽,不仅能吞噬人心之恶,还会将其转化成乾坤之灵,于此乱世之中极有大用。”这便是冥帝和墨借助于紫珍古镜早就算计好的了。

    “孟婆南葵为救身中剧毒的父亲而进昆仑采药,在昆仑山中被暴雪所困香消玉殒”,这成为了她了却心愿的契机,死而复生,生死之间便成为了冥帝和墨的孟婆,“并在哥哥姬宣仁的帮助下查明了父亲中毒的真相,挽救南雀国于水火之中”。架空的旷古岁月里,奇幻背景之下,焰国、启国、黎国各踞一方,三大强国鼎力之势下,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乱世里,唯有伊人,以上古神兽之力,将一个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暗黑人间,拖拽回曙光再现的拂晓黎明,靠的便是她放下执念,大爱天下,“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放眼悠悠华夏千年历史,又存在多少岌岌无名之辈,却有着大爱至善的淡泊品性,“以梦为马,不负韶华”,三生三世的因缘际会,于地狱之火中涅槃重生,桃花依旧笑春风,而她在彼岸花从中已然静静等待了多少个轮回,才终于了却所有魂牵梦绕之牵绊,孟婆大抵就是这样的存在吧,而那个幕后大佬,总是以他唯我独尊、风华绝代的绰约风姿出现,手中掌握着朗朗乾坤,很好奇,这样的旷世奇男子又会有着什么样的来历呢?是否笔者哪天放下孟婆,笔墨点拨下众生关于他的故事,会否空降于那“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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