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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朋友散步，路过一个老旧的小区，他忽然激动地指着一幢楼说，5楼，最东边那家，我曾经在这儿生活了3年。 那应该是在我们认识之前。他现在的家，我去过。他说，来这个城市工作后，他租住的房子换过四五次，短的一两年，长的三五年，直到自己买了房子，才有了安定的生活。 每次路过曾经租住过的房子，他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一眼，于是，过往的生活，就会在眼前一幕幕闪过。 这个小区，我以前也常来，我有个亲戚住在这儿。也许我曾在小区里与他擦肩而过，但没有过任何交集。而现在，我们一起散步，并因为这个共同熟悉的地方，多了一些共同的话题，对逝去的旧时光感慨不已。
人到中年后，我也常常因为路过一个熟悉的地方，而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比如，每次路过市中心的那幢黄色大楼时，我都会抬眼看看它。其实我一次也没有走进去过，但有几年，我经常开车来这里接妻子，她工作的单位在这幢楼的22层——那是她研究生毕业之后的第一个工作单位。 那时我们新婚不久，刚买了一辆小车，为了每天能早一点见到她，我宁愿绕很远的路，来接送她上下班。有时候接她需要等待，楼下的空地上，一定留下许多次我车轮压过的痕迹。 现在，看见年轻的身影从里面进进出出，我就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妻子同样年轻的身姿。 每次路过儿子读书的中学，我也会停下来，向大门里的校园张望一眼。儿子在这所中学读了3年初中，因为家住得远，那3年里都是我接送他，成了除节假日外我每天必来的地方。
学校的大门开在一个小弄堂里，平常很少有人路过。但到了上学和放学的时间，寂静的弄堂会一下子热闹起来，进出的都是少年和他们的父母。很多外人都不知道这个弄堂里还藏着一所中学，有着上千名少年、上千个希望。 通常，我将儿子送到弄堂口，目送他走进一群少年的背影之中，才放心地离去；到校门口接他时，我总能从蜂拥而出、穿着一样校服的少年之中一眼就看到他——像所有的父母一样，他在我眼中有着独特的光芒。
每次路过一位好友住过的地方，我都会朝6楼那扇窗户望一眼。朋友早已搬离，但我们几个挚友曾在那个不足30平米的小房子里，一起啸聚、纵论、通宵达旦地卧谈……那青春的一幕幕，仿佛拉开窗帘，仍历历在目。 每次路过曾经工作过十多年的单位大楼，我都会不自觉地打亮方向灯想右拐进去，仿佛只要走进楼里的402办公室，我就还是若干年前的我，打开电脑，完成我的计划书。 每次路过曾经居住过的小区，我都恍然还有回家的感觉。房子早卖了，我从不后悔卖便宜了，只是遗憾再也回不到那只有三十几岁、精力充沛的岁月；遗憾再也不能每天回到家一把抱起孩子；遗憾我其实并没有好好珍惜那段时光。
路过那些熟悉的生活过、工作过、留下过我们深深印记的地方，之所以会百感交集，是因为我们路过的是自己的青春和岁月，是我们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它成为了过去，就只剩下路过，绝无可能再回到从前。 就像此后的某一天，我路过今天，再次与自己相遇，才会发现，原来今天多么美好！又岂能不好好地珍惜呢？
文：麦父，原标题：《路过曾经的生活》 来源：《品读》2022年第5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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