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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唐人张继的诗句中，我就了解了苏州，而且心仪已久。在去年酷暑未消，金秋将至的季节，我有幸与神往已久的姑苏城相逢。苏州与我，是枕河而居的悠悠水巷和曲径通幽的园林，更是令我怦然心动，思之念之梦里相遇千百回而遐迩闻名的寒山寺。不！与其说是寒山寺令我神往，不如说频频呼唤我的是千年前唐人张继夜半不眠的钟声，那遥远的绝响从一千多年历史的长河和无边的岁月中隐隐传来，不绝于耳！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寒山寺位于苏州西闾门外十里枫桥西南，坐东朝西，门对古运河。旧临官道，今属江苏苏州金闾区枫桥镇。寒山寺始建于梁武帝天监年间（公元502—509)，初名“妙利普明塔院”，因地临枫桥，又称枫桥寺。唐贞观年间高僧寒山与拾得二僧曾到此寺修行，又名寒山寺。天下的名寺很多，但寺以诗传，沸沸扬扬，竟使寒山寺名扬中外，只此一寺。寒山寺如有灵，应该感谢千年前唐人张继的锦口绣心和他手中那神来的彩笔。 站在枫桥桥头，抬眼即可见碧瓦黄墙的寒山寺坐落在绿树丛中，院内青松翠柏，曲径通幽，主要建筑有大雄宝殿、藏经楼、碑廊、钟楼、枫江楼。下枫桥沿小巷西行不远，寒山寺照墙像一道屏障耸立在山门之前，朝西临河而立，上置脊檐，饰有游龙，气势非凡。黄墙上嵌有三方青石，上刻“寒山寺”三字，由清人陶睿宣书，江南勒石高手周容所刻，铁画银钩，笔力雄峻。未见其寺先睹其名，照墙为寒山寺第一道胜景。山门前人头涌涌，如织的游人蜂拥着拍影留念，算是到此一游吧，或许慕名而至虔诚有加，不得而知。我辈俗人也脱不得俗，在拥挤不堪的门前寻找最佳角度，于此存照，算是与寒山寺缔结了千年后的诗缘！ 寺内古迹甚多，有明代文徽明《枫桥夜泊》石刻残文，清代著名学者愈樾所书《枫桥夜泊》石碑及近代康有为等人的诗文石刻；有寒山、拾得的石刻像。最值得一观的便是钟楼。钟楼在藏经楼南侧，是一座六角形六面有窗的重檐亭阁，轮廓优美，造型轻盈。它以“夜半钟声”而得名。原钟相传流落日本，不知所终，现钟1906年由日本人士募铸而成。钟楼外的山石花辅间，有一巨石，上镌“听钟石”三字。佛曰：“闻钟声，烦恼清，智慧长，菩提生。”如今就有了每到新年人们都到寒山寺听钟声，以抛弃烦恼和忧愁的习俗。我站在钟楼外，看如织游人和忙着收香火钱的僧人，不禁思接千载，感慨万千！如今为金钱而忙碌并变味的文化胜景，为功名利禄熙攘往来的游人，有几人能听得懂千年的钟声，又有几人能知道张继其诗其人！
张继，湖北襄阳人，天宝十二载登进士第，诗名重于当时。全唐诗收其作品五十余首，据传《枫桥夜泊》为安史之乱张继不第途经苏州，家愁国忧，有感而发，留下了这首千古传诵的绝妙好诗。张继之后，历代题咏枫桥、寒山寺的名家很多，诗逾四十多首，但没有一首能出其右，可谓小同而大异，后来未能居上。据说欧阳修读了诗后，觉得张继不是个诚实的文人。他说：“句则佳矣，其知三更不是打钟时。”后来南宋诗人叶梦得为此澄清道：“盖公未曾至吴中，今吴中山寺实以夜半打钟。”其实，夜半打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千多年前那个因落第而落寞的书生，船泊枫桥时，那个无星无月的夜晚，秋风习习，这寒凉、这绝望，这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啊，忽然有钟声穿云渡水而至，不，也许钟声早就轰鸣在这落寞才子的心里，带着禅的启示，瞬间凝成了千古绝响。 张继之诗之所以传唱千古，历久不衰，不仅因为诗中有画：月落、霜满天、江枫渔火，这三种密切关联的景象，写出了江南水乡秋夜的孤寂与清冷；而且诗中有声：乌啼、夜半钟声，揭示了夜的深永和清寒。“夜半钟声”仿佛回荡着历史的回声，渗透着宗教的情思；更重要的是诗中有思：“对愁眠”，面对国破家亡，面对落第的失意和壮志难酬，这“愁”里，既有个人的“小愁”，也有作为知识分子忧国忧民的“大愁”，在战乱中漂泊天涯，国破家亡的愁情一齐奔涌心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全诗创造的是一种个性化而又极具普遍意义的艺术情境，所以千百年来轻叩着芸芸众生的心弦，产生永远的共鸣。 站在寒山寺前，我无意回眸历史，观照现实，逝者如斯夫，今日的寒山寺已不再是张继笔下的寒山寺，物非人非。“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试想，从古到今，官运亨通而文章不朽者能有几人？如果李白供奉翰林后青云直上，如果杜甫献三大礼赋后一朝飞升，他们后来的作品怎又能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对于一个民族，值得顶礼膜拜的不是王侯将相，高官厚禄，而是千秋盛业的文化和光照百代的文学星斗。千年后，和张继同时代的帝王将相、达官贵人、巨贾富商们都到哪里去了？一抔黄土，蔓草荒烟，尘封在历史的陈迹中，而张继的诗却长留天地，传唱不息。“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是的，我无法知道也无需知道，当时张继的所思所想，但他不朽的诗篇却在古典的钟声和现代的歌声里代代相传，传唱千秋！ （此文写于2005年9月16日苏州旅游途中，发表于05年9月23《白银日报》。《甘肃日报》转载。） 
作者简介 王志磊，男，汉族，中共党员，1966年12月23出生，甘肃靖远人。1989年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本科学历，文学学士。历任平川区宝积乡乡长、党委书记；白银市政府研究室副主任；白银市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室副主任。现为白银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党组书记、主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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