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边古渡口 温古 黄河穿越了我 我已无法从血肉中 将她剥离出来 奋进、挫折、低迷、徘徊 年老时的步态、年轻时的脾气 一个男人的恼怒和悲伤 我不想将这些渗入历史 从云的缝隙里射来的箭镞 从蒿草中扬起的马头 亢奋的岁月衰老成 落日下一辆疲惫的独轮车 我不愿让它陷入泥淖 我的比喻离不开噩梦,离不开血 当闪电的刀戳进老龙王的腹腔 大地深处的号叫,天空能不能听到? 日暮过喇嘛湾黄河 温古 没有比冰雪覆盖下的大地更冷静 没有比冰层下的黄河更克制 当山脉处于睡眠状态 岁月开始移动了 我回到高原上的寓所 黑暗已覆盖了世界 当我在黑暗中疲惫地坐下时 心灵的旷野,下起了大雪 还听到北风的呼啸,夹杂着狼嚎声 吹动着单薄的书页 我肉体内的渴望之火 久久不能平息,寒冷啊是另一种 白色的灰烬,在熊熊燃烧着 在加拿大塞尔客克山,想起古代的诗人们 温古 被岁月阅读的诗人们,已化身为槐木和松木 但他们的诗句仍是舌头上流动的溪水 那坚毅而睿智的前额,凝成积雪的岩峰 而他们激情的朗诵,仍挂着一丈高的瀑布 历朝历代的读者,静静地站成一座森林 而他们手中的书页,仍然打开着 滚动着一颗颗露珠似的纯净的心 在这个峡谷里,在这条山道上 曾经的平平仄仄,都还原为诗篇里 他们命运的坎坎坷坷 如果我云一样睡去了,是否会 鸟一样醒来? 如果我棕熊一样 遁迹于灌木深处,是否能老虎一样 回到梦中,成为浴血般新生的威猛壮年? 降温 赵卡 降温这天是等来的 没必要欣喜 一只苹果落地也是等来的 风却把它吹回旷野 我们都知道,那是一颗匍匐的惊雷 阴郁的一天 赵卡 堕落了这天,这天弥散着旧货的气味 室外的行人太迟钝 室内的花朵咆哮着 天有不测之时,经得起隐喻拖曳的力 暴雪 赵卡 幼蝶翻卷 耳鸣枯死 深夜耗尽 羽毛像暴雪,暴雪像鸟尸挂在树梢。 羊 王笑风 苍天在上 羊在下 这些漫游者 以草为食 散落在人间 一群之中 总有那么几只 恍惚记得前生 一边吃一边数 数到第几棵 心里一动 抬起头 四下张望一番 又怅然低下头去 春天 王笑风 落日的光里 枯枝长出发亮的黑芽 三只乌鸦,斜着身子 向西飞去 我饮过美酒 因为羔羊的白,心头战栗 我不知道怎样度过今夜 昨日子时,看着熟睡的女人 我忍住了身体的欲望 二十年了,长久的在一起 我们仍然不能够相爱 林中空地 王笑风 干树枝,开始返潮 我的手无所抓握 一地衰草、腐叶 风吹过,还是窸窣作响 如果翻开,这一片 裤裆一样的林地 会摸到肾虚者的阴囊 潮湿,热气蒸腾 仍有细小的欲望,从根部 一点一点升起 这些年,一个人度过的 晦暗时光,生息和枯落 相对安静,无声,缓慢 又无比迅疾,独自悲喜 真像这片林中空地 被众多的树木所遮挡 仿佛连神都无法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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