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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散文】大唐女子亦有才

 施云南 2022-06-10 发布于上海
【文苑★散文】大唐女子亦有才 虽然说,名垂青史之人,男子占了绝大多数,但是,历朝历代,也都总有一些能够流芳百世之女子。要说起那些才华横溢的女子,也不在少数,汉朝的班昭、蔡文姬,宋朝的李清照、朱淑真,都算得上是一代才女,她们的诗词,不让须眉丈夫。百花齐放的大唐朝,自然也是如此,能诗善文的女子,也有很多,据说,光是《全唐诗》中有作品收录的人,就有一百多名,由此可见,唐朝的才女也是名不虚传的啊。
   据说,唐太宗的妃子,徐贤妃,就是一个很有文采的女子,而且,她还是一个神童,四岁的时候,就能够通读《论语》,八岁的时候,就会写诗做文章,有一次她还曾经模仿《离骚》的文体,写了一首名为《小山》的诗,赞美了桂花。他的父亲倒也是一个开明之人,知道女儿天资聪颖,如此大才,是掩盖不住的,于是,就干脆将她的诗名给传播了出去。唐太宗得知之后,就将她征召入宫,封为妃子。在民间传说中,还因为她曾经写诗赞美桂花,因此而将她称为是十二花神中代表八月桂花的女花神呢。
   听说她是一个心怀风云之志的女子,还曾经上疏唐太宗,请求息兵罢役,寻常女子,就算是粗通文墨,也只不过是写一些闲花,抒发一下感春伤怀的情绪,可是,这一位贤德的妃子,竟然还胸怀鸿鹄之志,有着经天纬地之才,这不能不让七尺男儿也为之汗颜啊。
   除了徐贤妃以外,上官婉儿也是我们所熟悉的一个大唐才女。据说,她也是出自名门,她的祖父乃是唐高宗时候的宰相上官仪,只可惜,因为起草了废黜武则天的诏书,最后被武则天杀害,上官婉儿此时虽然年龄尚小,却也只能和母亲一道,沦为了宫中的奴婢。不过,上官婉儿渐渐长大之后,显示出了寻常女子所不具有的才气和姿容,竟然令武则天为之动容,觉得不该迁怒于婉儿,不但免除了她的奴婢身份,还命她掌管宫中的诏命。
   上官婉儿才华横溢,她所擅长的诗歌,是当时最流行的馆阁体,据说,当时宫中常常举行诗歌大会,还让上官婉儿来当评判呢。婉儿站在楼上,将那些诗歌一篇一篇地看过来,她的眼界极高,遇到不顺眼的诗歌,就从楼上扔下来,结果,那些被她淘汰的诗文,就好像是雪片一样被扔了下来,只有真正有才之人的诗歌,才会被她留下。可是,她虽然态度高傲,所裁定的比赛结果,高低胜负,却往往令所有人全都心服口服。
  
   不过,这两位才女虽有诗名,流传下来的诗歌却并不多,要说到唐朝真正有名的女诗人,还得说是薛涛、李冶和鱼玄机。
   李冶自幼聪慧,她也和徐贤妃一样,是一个早慧的女子,六岁的时候,看着满架的蔷薇花,她曾经写了一首《蔷薇诗》,里面有这么几句:“经时不架却,心绪乱纵横”。只可惜,李冶的父亲,并没有徐贤妃的父亲那么开明,他看到女儿如此聪敏,非但不高兴,反而还生出了担忧来,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女儿以后会不守妇道,不能成为恪守封建礼教的良家妇女,说:“必失行妇也”。
   李冶后来出家为道,与唐代著名的诗人刘长卿、茶圣陆羽、诗僧皎然的关系很好。刘长卿还曾经称她为“女中诗豪”。她生性豁然,并无半点羞涩之态,坦然待人,或许,这在她那个古板的老父亲眼里看来,便是一种“失行”吧。
   据说,唐玄宗在听说了她的诗名之后,便将她招入了宫中,赏赐甚多。但是后来她因为曾经上诗给叛将,结果忤逆了圣意,被唐德宗以乱棒扑杀,结局竟然相当悲惨,正好诠释了“红颜薄命”这个词。
   而鱼玄机呢,她也是一个从小就聪慧过人的女子,只可惜,也是命运多舛。她长大之后,被一个朝廷官员纳为妾室,却因为过于受宠而不容于正室,于是,她的丈夫便只能将她送到了一个道观之中,暂且栖身。鱼玄机对此自然是很不满了,心中怀有愤慨之情,因此而变得容易冲动,容易发怒,后来因为打死了婢女而被判死刑,最后也是不得善终。
   李冶和鱼玄机,从她们的身世来看,是颇为相似的,她们都是少而聪慧之人,也都曾经入道,而她们的最终命运,也都有着如此惊人的一致性。其实,她们的诗歌风格,也有着些许相似之处呢。
   不管她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入道的,既然已经成为了女冠,那么,在她们的诗歌之中,自然也潜移默化地受到了道家思想的影响,所以,老庄那清静无为的想法,自然也在她们的诗歌中能够得到体现。
   鱼玄机曾经在诗中写道:“梦为蝴蝶也寻花”,这或多或少就是受到了道家思想的影响。在《庄子》中,有这么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叫做“庄周梦蝶”,很明显,这里鱼玄机便是用了这个典故。此外,她的“幽栖莫定梧桐处,暮雀啾啾空绕林”等诗句,也体现了一种淡泊明志之感。
   而李冶呢,在她的诗歌中,也能够或多或少地让人看到一种清净的感觉,从她的“强劝陶家酒,还吟谢客诗”、“莫漫恋浮名,应须薄宦情”等诗句中,也能够看到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有一种洒脱之气。
   此外,道家传说故事中的那些仙境和神仙之类的,也给这两位女冠,提供了绝好的诗歌素材,女子,本来就是喜欢浪漫的人,所以,那些有关于“牛郎织女”、“巫山神女”、“凤凰台上忆吹箫”之类的传奇故事,便在这两人的笔下屡屡出现。只不过,和真正的道士不同,她们笔下的神仙世界,并不是虚无缥缈的,而是充满了真情和爱的。“却忆初闻凤楼曲,教人寂寞复相思”,李冶笔下的神仙,并不是抛弃了七情六欲的,正相反,他们也会像凡人一般,动了相思之情。“怅望佳人何处在,行云归北又归南”,这一句诗歌,显然是在写《高唐赋》中的神女,将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形象,描写得淋漓尽致。
   由此可见,她们喜欢神仙传说,却并不向往那长生不老的仙境,而是因为在人世间,缺少真情,她们渴慕着爱,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她们偏偏得不到,所以,她们才会在神仙世界中寻找真爱。身为一个女冠,她们的身世如同飘萍一般,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所以,她们的诗歌又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都对完美的爱情充满了渴望,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美好的爱情归宿。
   “惆怅春风楚江暮,鸳鸯一只失群飞”,这是鱼玄机的《送别》,从这首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出她心中的愤懑之情,她将全部的真心都交给了她的丈夫,可是,却所托非人,他的丈夫又无情地丢弃了她。于是,她便用失群的鸳鸯来比喻自己,诉说了自己心中的愁怨。
   虽然心中有怨恨,可是,可以看得出,鱼玄机还是对自己的丈夫怀着深情的,而李冶呢,她曾经写了一首《八至》,冷眼看世间情,将人世间的感情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这首诗,用“至亲至疏”来比喻夫妻间的感情,真是富有哲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按理说,这夫妻之间,应该是“至亲”的关系,可是,“夫妻本是同龄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夫妻间的感情,又可以说是“至疏”的,究竟是“至亲”,还是“至疏”,或许,只有身在这“围城”之中的人,才能真正理解其中三味吧。
   就是因为得不到真感情,所以,她们才会格外向往真正的情感,因此,她们也每每能够写出缠绵凄切的诗篇。“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这是李冶的《相思怨》,李冶虽然笔力遒劲,真情奔放,让人觉得“落落名士之风,不似女人手”,可是,这一首诗歌却写得凄婉缠绵,催人泪下。海水虽深,不及相思深,海水有涯而思念却是无穷无尽的,这样的诗句,足以牵动人的离愁别绪,令人动情、神伤。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这是鱼玄机的《赠邻女》,不过,在《全唐诗》里,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寄李亿员外》,而这个“李亿员外”,就是鱼玄机的丈夫,也就是那个狠心将她抛弃,丢入道观的男人。在这首诗里,诗人鱼玄机明里是赠邻女,实则是暗喻自己,她表达了自己的相思和惆怅之意之后,便大胆地喊出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心郎”这样的句子,在封建礼教重重压迫的时代,这真是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当然,这样的诗句,也引来了不少争议,有说她是“败风俗之尤者”,也有说她“诱人犯法矣”。不过,她的这种率真和大胆的诗句,的确是令人震撼。
   鱼玄机和李冶,她们虽身为女冠,可是,她们的诗歌却大多都是追求真爱之作,只可惜,时运不济,这样的诗篇,在那个年代,是难免会受到非议的,而她们两人最终的遭遇,也足以令人扼腕。
  
   不过,要说到唐代最有诗名的女诗人,还应当属薛涛。薛涛是一个善于诗书,通晓音律的女子,名动一时,和李冶、鱼玄机并名,被称为“女冠三杰”,她“辨慧工诗,有林下风”,和大诗人白居易、元稹、王建、刘禹锡、杜牧等人都有唱酬往来。
   据说,她出生于长安,父亲乃是朝廷的乐官,所以,家境比较殷实,她从小也在父亲的熏陶下,对诗歌和音乐,有一定的了解。据说,她八岁的时候,就通晓音律,曾经续父亲的《井梧吟》,轰动一时,传为佳话。只可惜,安史之乱爆发后,世道动乱,她便随父亲入蜀避乱,父亲死后,不幸落入乐籍为歌妓。
   韦皋任剑南西川节度使之后,曾经召她赋诗侑酒,韦皋对她相当看重,曾经想要封她当校书,只是,并未得到朝廷的认可,不过,薛涛倒是从此有了一个“女校书”的雅号。后来,她终于脱离了乐籍,出家当了女冠,并隐居在成都浣花溪,算是过上了相对稳定的生活。薛涛很喜欢做那些短小精悍的诗歌,她觉得当时的诗笺过于宽大,写起来未免浪费,于是便制作了一些小诗笺,受到了人们的喜爱,称之为“薛涛笺”。
   薛涛写诗,和寻常闺阁女子不同,显得很有男子气,所以,有人曾赞她说是:“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风骚总不如”。这或许是因为她曾经入乐籍为歌妓,经常出入节度使韦皋的府上,所以,所接触到的都是达官贵人,在相互应酬之时,便不知不觉地受到了熏染,因此,写出来的诗歌才会具有男子气了吧。
   薛涛的诗歌中,有不少反映自己高洁和独特个性的诗篇,比如这首《酬人雨后玩竹》,就是其中之一。“南天春雨时,那鉴雪霜姿。众类亦云茂,虚心能自持。多留晋贤醉,早伴舜妃悲。晚岁君能赏,苍苍劲节奇。”很明显,这是一首以物喻志的诗歌,薛涛借竹子的高洁,来反映自己的品性。这种以物喻志的风格,中国诗歌史上早就有了,屈原就经常用兰蕙等香草,来比喻自己的高风亮节,而张九龄《感遇》中的“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也是此种类型。薛涛用“苍苍劲节奇”的竹子来比喻自己那种倔强、清高的性格,这自然不是寻常女子所能够道得出的。
   薛涛交友广阔,阅历丰富,她所吟诵的诗句,既无脂粉气,也无世俗气,给人一种清空的感觉,寻常的女子作诗,大多写得缠绵悱恻,婉约细腻,可是,薛涛却并不这样,她的诗歌,在柔美之中,透着刚强的内劲。比如这首《送友人》,“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这首诗歌中用了《诗经》中《蒹葭》的寓意,表现了和友人离别之时,寒月清冷的感觉,将自己的无限深情,都寄托其中,可是,却丝毫都没有寻常小儿女惺惺作态的感觉,并没有哭哭啼啼之感,正相反,显得相当大气,那深情厚意,全都蕴藏其中,写得深沉而又内敛。
   此外,薛涛还涉及到了一个寻常女子所不常写及的题材,那就是边塞题材,这使得薛涛之诗,给人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
   韦皋虽然对薛涛的才华非常赏识,可是,却因为一些事情而对薛涛十分恼怒,甚至还将她罚往边塞之地。边塞之地的生活虽然艰苦,可是,却扩展了薛涛的视野,她终于算是见识到了边塞士兵的艰苦生活。
   于是,她便将这种粗犷和豪放,也写进了诗歌之中,使得自己的诗歌,具有一种须眉男儿的气概。“平临云鸟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这首《筹边楼》的气魄极大,在古代女性诗歌中,那是很少见的,所以,有人评价这首诗,说是“非寻常裙屐所及”。
   这首诗歌,先是说了筹边楼高耸入云,其气势相当之大,然后,又说到了,今日登楼之后,就能够看到边疆的烽火,再无原先的那种宁静和祥和了,而且,她还提到了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那便是“诸将莫贪羌族马”,正是因为边将贪图利益,所以才导致了现如今的烽火不断。这么一首短短的诗歌,却不仅描写了登楼之后的景象,而且还有对于时政的议论,其气魄之大,岂止是在女子之中属于翘楚,就算是在男子之中,也自可排得上座次呢。
   “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纷纷词客多停笔,个个公卿欲梦刀。”这是大诗人元稹赠给薛涛的诗,由此可见,元稹对她的评价之高。总而言之,从薛涛的诗歌中,我们能够看到她孤芳清高的品性,也能看到她怀古伤今,对社会政治的关切,不仅有女子清丽婉约的一面,同时也具有男子豪爽率真的一面,所以,才能够在大唐诗坛下,留下自己光辉灿烂的一笔。
   “谁说女子不如男”,又岂止是唐朝,每朝每代,都会有杰出的女子脱颖而出,这其中不仅有诗文出众之人,也有在其他方面有突出贡献之人,她们“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跨马定乾坤”。或许,她们中有的人命运坎坷,有的人不被时人理解,但是,她们依旧会用自己的才华,征服世人,在青史之上,留下自己辉煌灿烂的一笔。 【文苑★散文】大唐女子亦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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