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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年一挥间

 夫复何言 2022-06-12 发布于广东
那一年的今天,夏历五月十四,八十二岁的陆游,又一次梦回苍溪。离他上一次骑驴夜访溪驿,已经过去了三十五年,已经相隔了万里。可是一次又一次,他顽固地在梦里回到四川,回到苍溪。

三十五年,风驰电掣一般的岁月,陆游已经垂垂老矣,就连做梦都只能骑驴,不复铁马冰河的慷慨了。苍溪,究竟有什么吸引着他?难道是那哀怨的猿啼?还是那凋落的残月?

让我们一起来读一读陆游的心事。


《自春来,数梦至阆中苍溪驿,
五月十四日又梦,作两绝句记之》

宋    陆游

骑驴夜到苍溪驿,正是猿啼月落时。
三十五年如电掣,败墙谁护旧题诗?

亭皋败叶先秋霣,城上惊乌半夜啼。

自笑远游心未已,年来频梦到苍溪。


苍溪,位于如今的四川广元,史称“蜀北屏藩”。陆游曾经在四川任职八年,没少用脚步去丈量巴蜀大地,自然也不会忽略苍溪的重要性。

之所以在晚年依旧如此惦记此地,他写于今天的两首绝句已经为我们揭晓了答案。

第一首,说明了文化的理由。

苍溪,是一个镌刻着杜甫印记的地方。杜甫旅居成都时,曾在苍溪送别友人并题诗一首。

陆游到苍溪时,这首诗仍写在苍溪驿的墙上,虽然破败不堪,却依旧被人守护着,卑微,却又倔强,仿佛那五百年的时光从未消散。

第二首,说明了军事的理由。

苍溪,作为蜀北的门户,在长达近千年的岁月里,其实一直都很幸运,历次波及四川的大战,都未能将战火燃烧到这里。也许是因为陆游察觉到异常,树叶先于秋天陨落,乌鹊半夜惊起哀鸣,他敏锐地感知到危险的侵袭,所以频繁梦见此地。

公元1258年,距离陆游写此诗五十年,蒙古大军的铁蹄踏进了这片土地。作为“川中八柱”之一的大获城,就位于苍溪。从建成到陷落,十四年的坚守,随风散作了烟尘迷雾,飘进了谁的眼睛,催人泪下?又飘进了谁的梦里,让人心惊?

幸好,那时,陆游已经作古,早已没有梦。

幸好,我们最终挺了过来,还能读诗。

幸好,那些倔强的脊梁,一直都在。

* 川中八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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