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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之上东北抹灰

 新用户6525yWoI 2022-06-13 发布于湖北

那年那月之上东北抹灰

            —— 谨以此拙文献给那些曾经在东北奋斗过,以及现在仍然奋战在各个建筑工地,为建设美丽城市添砖加瓦的建筑工人们。

何方

农民工上东北    图片选自网络

       晚饭后散步,多数时间会经过东城区那一个个居民小区,以及旁边的在建小区,放眼望去,只见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楼外墙面那些装饰的瓷砖或是珍珠漆,在夕阳的照耀下,看上去让人觉得非常养眼,心底下赞叹这些小区楼盘漂亮之际,不由得脑海里便联想起了那些让我们城市日新月异的建筑工人们。其实每一个完美的建筑工程项目都由一群建设者们合作完成,是设计师、建筑师们共同智慧的结晶。

郧城安陆    水易居摄于2021年8月

       在很多人心目中,建筑工人是再平凡不过了,但我认为正是因为他们平凡而辛苦地付出,才建成这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小区。安陆一直以来都是建筑师傅的发源地,尤其是墙壁粉刷技术,全国一流!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上东北抹灰已成为安陆泥工的一种潮流趋势。安陆巡店镇、辛榨乡则是最早北上搞建筑粉刷工程的,每年清明节后安陆都有大量的泥工涌向东北,也正是因为安陆人多手艺活又好,安陆抹灰工们凭借着精湛的抹灰技术、吃苦耐劳的精神,在东北逐渐站稳了脚跟,打响了安陆抹灰的金字招牌。上东北搞建筑工程创业路上最成功的要数湖北远大集团的“曾金安”,安陆人习惯性把曾剑、曾凡亚、曾金安合称为“三曾”,他们三家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在全国都是闻名遐迩,工程覆盖北京、天津、内蒙古、山西、东北三省的各个城市,这是安陆建筑行业的骄傲。

“三曾”左起曾凡亚、曾金安、曾剑

      篇幅关系,在此只说说上东北的安陆抹灰工们,过来人都会说抹灰工是哈尔滨乃至整个建筑工地最苦最累的工种之一。上东北的泥工师傅们每天早上4点多钟起床上工。日常工作就是左手托灰板,右手拿铁板,把和好的泥灰抹到墙上,完成打底吊线刮糙拉板工序,按照施工要求平面凹凸误差不超过3毫米,我的连襟(安陆话叫老姨)就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被他大哥带上东北抹灰这条道上并成为一个出色的手艺人,他刚到哈尔滨建筑工地只能从小工开始干起,慢慢就干成了一级大工师傅。

作者何方二老姨的工作名片

      每年清明节后,会有大量湖北泥工赶往哈尔滨。主要在建筑工地从事抹灰,也有一部分人专职于贴瓷砖。像我的一位朋友“鲁三”,他在东北专职贴瓷砖十几年,有需要的朋友,我可以介绍给你,贴瓷砖的手艺绝对一流。至今全国各建筑工地抹灰群体还是以孝感人居多,随州人其次。孝感市的抹灰工们大多来自杨店、云梦和安陆巡店、辛榨等地区。可以这么说吧,只要是进入抹灰这个行业的人,都有去东北闯一闯的想法,因为在抹灰行业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没去过东北抹灰的师傅,不是正宗的抹灰人”,所以东北一直是抹灰人所向往的地方。东北是抹灰匠人的熔炉,匠人们在这里百炼成钢。旧时被称为“泥巴匠”的今日抹灰人,他们优秀的抹灰技术几乎都是上东北锻炼出来的,以至于他们后来凭借着这一手漂亮过硬的抹灰手艺,驰骋于中国的天南地北各个建筑工地。抹灰技能的掌握需要师傅的传帮带,中间过程漫长而艰苦,历经帮工学徒,试工期,合格才能上手顶岗。从生手到熟手最少也要经过一年的操练。每天上千次的蹲站,浑身酸胀。上过东北抹灰的人都说,在东北,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干活,像一台机器。苦和累都是难以言表的,每年到了十一月份雪花飘起,抹灰工们才纷纷南下回老家。

作者何方的朋友鲁三,专职贴瓷砖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孝感每年都要向外地输出大量的民工。在九十年代,仅孝感市每年上东北抹灰的民工数量,就达三四十万之多。在安陆农村,几乎每个湾子里都有上东北的年轻人。每年四月份前后,火车站就迎来了民工离乡北上高峰,人们背着简单的行李,带着在火车站旁边买的铁板、灰板(抹灰工具)和小马扎(一种简易的凳子),在包工头的带领下,告别家中父母妻儿,背井离乡登上开往东北的列车。满列车的乘客,几乎都是来自一个地方,说着同样的方言俚语,车厢里挤得满满当当,过道里,座椅下边,厕所里到处都是没有坐位的人,上趟厕所一个来回起码得半个小时以上,就是这么挤,列车上卖货的小车,还来回不停地叫卖,过道里的人,只有拿起行李举在头顶,人贴人站直,让售货车过去。吵闹声,笑骂声,烟味,汗味,方便面的辛辣味充斥着整个列车,带着这些勤劳淳朴的人们,驶向遥远的东北。他们希望能用自己勤劳的汗水,换取孩子们上学,老人看病,家里开销还有村集体提留的钱。当他们从北京转车到达东北,走出车站,迎接他们的是料峭的寒风和没有融化的积雪,呵一口冷气,缩一缩脖子使劲跺跺脚,在老板的吆喝声中,便开始为期半年到七个月的抹灰生涯!

云梦、安陆上东北 的人最多    图片选自网络

       东北天亮得早,夏天的时候早上四点就天亮了,工地上就吃早餐上班,做包工的晚上下班基本上都是七点以后,晚点的八九点钟都有,中午都让女人带点饭在施工现场吃,就是如此拚命的打工,工资也很难有保障,工地上没有一月一发工资这么回事,要做到十一月份,天气上冻,工地完工封号了,包工头才给工人们算帐,每人赚了多少钱,扣去伙食费,路费,借支等,然后看还能进多少钱,给每人写个欠条,发几百到千元现金,各人买票回家,包工头留在东北和甲方算帐拿钱,要是顺利拿到工程款,老板就可以回家,在春节之前把工人工资发下去,如果甲方拖欠,那就抱歉,包工头过年都不一定回家,工资就只好来年再说。我有一个表姐夫在那个年代曾经几个春节都不能回安陆过年,一是要跟着老板要工程款,二是不敢回来过年,怕别人上门讨要工钱。多少年来,经济发展,城市繁荣的背后,民工的奉献,民工的生活,民工之苦,民工讨薪之难,很少见诸文字,后来这些问题引起国家职能部门重视,才慢慢好转了。针对这些问题,后来还拍了一些反映建筑工人讨薪难的影视作品。

抹灰工   图片选自网络

       回想当年,荒芜的乡村,老人与稚子为伴,日升日落,掐指算数,家人倚盼村口,等待亲人归来。满脸的风尘满身的疲惫,空空的腰包里十几个字的欠条,是多数回乡人一年的收获。由于新闻网络媒体平台不断曝光,民工讨薪难的问题得到各级政府职能部门的严管,拖欠建筑工人工资的现象基本上绝迹了。

      伴随着国家基建行业规模越来越大,建筑工人变成了香饽饽,为了拉来更多的手艺人干活,各建筑工地出现了一种称为“打兔子”的用工模式,抹灰行业中“打兔子”最初源于东北的双鸭山,那里每天都有几百号等活的抹灰人,等待抹灰老板用车去拉人,谈好价格就可以上车了,在抹灰行业里的“兔子”指的是突击手,说白了就是他们不属于任何老板,自己就是老板,建筑工地只是在抢活的时候才会请到“兔子”,而“兔子”在东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晚上必须见到钱,干一天结算一天,至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孝感抹灰人品牌的背后,是几代农民工辛苦的付出,和对生活的无奈,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近年来东北的建筑工地也不像以前那么多了,市场已经是供大于求,工资待遇也下降了,于是,那些老抹灰匠们已经好多年没有去东北了,辛苦的抹灰师傅们也该歇歇,享受一下安逸的生活了。

灰工   图片选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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