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中篇小说连载】家政女（一）

华豫之林 2022-06-13 发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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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连载

家政女（一）

文|水晶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的上午，我到好佳家政公司上班的第一天，便遇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场面。

上班后刚打扫完卫生，便进来一位瘦高瘦高的男人，虎着个脸进门直向办室桌，用他细长的左手用力拍打着桌子，大声喊道：谁在这儿办公？

管“家政”的刘经理从外面端水进来，连忙笑着答：你好！王先生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还没有给我找到保姆？他的火药味更浓。

哦，是这样呀，前天不是给你安排了一个，你如果觉得不合适，容我再给你找呀。刘经理赶忙解释。

不合适！中间不能停！赶紧给我找！你们搞家政的干什么吃的？你们不就是伺候人的？没人伺候我爸，我们怎么做生意？他得寸进尺。

这样吧，王先生，你先回去，我再给你找，找到立马给你打电话。

不行，现在就找赶紧找，找不到我就不走！他更加厉害起来。

我被眼前的这个“人”惊呆了，只见他极瘦极高的个子支撑个硕大的脑袋，脑袋后边是稀稀拉拉的头发犹如女人扎起来的马尾辫。一双细小的眼睛大扁嘴，由于过度的气急败坏，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一样。

刘经理不再理他，干她该干的工作。

这时管“计时工”长的很标致的燕经理走过来说：王先生，请你尊重我们，也尊重你自己，你这样在这儿，我们怎么工作？怎么给你找保姆？请你先回去吧。

他听了燕经理的话，反而变本加厉起来，索性一屁股坐到刘经理的桌子上，端起她的水杯，灌到嘴里一大口，然后噗的一下又吐到地上。

真是太气人了，真是太卑鄙了，刘经理见状忍无可忍，大声说：请你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刘经理长的个子矮，又胖，但是一双小眼睛特别犀利，整个过程她一直在用眼睛斜着“王先生”，等“王先生”和她理论时，她又是满脸的和气，但这时候她怎么也忍不住了。

报警，叫你报。“王先生”边说边拿刘经理桌子上的登记表之类的工作记录本，刘经理赶紧去夺，王抱了好几本就往外走，其他几个工作人员想去抢，又不敢。他便骂骂咧咧地抱着本儿走了。

王一走，刘经理的一腔愤怒倾刻便爆发起来，她的一张大嘴霹雳啪啪地讲着吵着，比王在时的气氛有过之而不及。

然后报了警，110来了，询问登记了一下，便走了。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个老客户，保姆已经用了两个月了，这个月保姆因有事告价，暂时停了两天，他便来公司演了这么一出。后来往他家打电话，他哥说他弟兄两个因特忙，无法照顾瘫痪的老爹，这样保姆告假这两天还得兄弟俩人伺候，很是影响他们做生意。他弟弟来闹的头天晚上，哥俩抓阄，结果他弟弟抓着了，因此他便气急败坏的来公司大闹了这么一出。

我问：他弟弟是做什么生意的？

是开食堂的。

哦，怪不得人家口口声声“伺候人”“伺候人”的，原来“王先生”也是“伺候人”的。

这件事影响了大家好几天的心情，我呢？刚上班就遇见这么个场面，真是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来家政公司是通过一个熟人介绍的，她说这公司老板是市劳模，公司也是模范单位，像你这有文化利索能干、认真负责的人，肯定能干好家政管理这份工作。

其实我对家政也是有偏见的，认为就是像上面那位所说是给人家打扫卫生、做饭、“伺候人”的。工作既脏又累不说，客户那儿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肯定麻烦的很。员工肯定也大都是头脑简单、文化不高的人。但原来的那份较好的工作，需早走晚归三十来里地，自己辛苦不说又照顾不好上小学的孩子已经辞退，而这个分公司离家近，便来看看再说。本来我是迫于生计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而来，虽从单位下岗一年多了，到过两三个地方上班，但是从没有遇到过这么恶劣紧张的人和事，现在刚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上班，人生地不熟，本来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谁知第一天就碰到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事，真是出乎意料，令我心有余悸，真想一走了之！我反复斟酌去留，最后是一种难受的困惑与无奈，想想反正现在是试工，不妨再呆几天，就算是体验一下生活增长点儿见识吧！

今天我是先通过总经理面试，然后简单地给我介绍公司工作内容后，再到总公司办公室进行“家政管理”学习试工的。

公司是全国知名“好佳家政”连锁公司，地理位置好，经营时间又长，在本市口碑也不错，公司的生意很好，每天来找工作的、打进电话找保姆找工人的不计其数。

公司经营的工作内容主要是“家政”和“计时清洁”、“月嫂”三大块。下设“住家保姆”或“不住家保姆”、“医院护理”、“0至3岁婴幼儿护理”、“老人护理”、“外墙清洁”、“地面护理”等服务项目。

住家保姆是保姆需要吃住在客户家里，每天除保持保姆八小时睡眠时间，其余的工作就是洗衣做饭，做家务及带孩子，一干一个月，每星期休息一天，工资按家庭人口计算：

不住家保姆与住家保姆工作一样，不同的是，工资按每天工作小时计算，分4时工、6时工、8时工、12时时工，时间越多，工资越高，同样也是每周休息一天，一干一个月。

计时清洁是一天之内，无论什么时间接到客户打来的电话，随时去干活，按干完活的时间收费，但要保证干的又快又好，如果顾客不满意拒付工资。其实计时工很辛苦，每天要跑很多路，风里来雨里去的，又要手疾眼快地干活，直到客户满意为止。

月嫂服务是专门伺候月子的，月嫂要有月嫂证，需要会做产妇的营养饭，对婴儿的按摩洗澡喂奶等许多专业知识，月嫂的工资是最高的。

本来我认为燕经理管的“计时清洁”这块工作最好做了，每天就接一下活，安排一下他们去做就行了，谁知道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又令我不适起来。这些计时工大多数是来自郊区农村，多是女性，她们年龄在40至50岁左右，性格特别耿直泼辣，说话不讲方式，简直就是信口开河。她们开心了就大说海笑，着急了就大吵大闹，说一些十分呛人的话，而且还带着粗鲁难听的地方特色口头语。公司又有很多规定，客户打来投诉电话要罚；她们拿回来的工钱，如若不属实，要被扣钱；工作服穿戴不合格也要罚。分配工作时她们认为不合理便不服从，还要与燕经理不停地吵来吵去，一会儿却又嘻嘻哈哈的，然后干起活来又精力充沛的。

她们这种吵闹生活方式又令我望而生畏。

我也真佩服燕经理，看来她也是老练得很，面对这样一群员工，她有时很厉害，能镇住场面，有时又很和气，让她们无话可说。

家政刘经理那边呢？来找工作的也大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女性，她们中有的扭扭捏捏，不想干又想干的问来问去。有的很直爽，填了表就决定了下来。刘经理安排活时总是在客户保姆之间来回讲解周旋介绍，如果活儿定了就约双方见面，同意后先签一个月合同，以后再再续签下个月合同。

刚接触这些工作的头三天，我感觉这工作真是琐碎麻烦，又想打退堂鼓，没想到第四天公司因人手缺，便安排我去劳动就业中心招工。

此时还正在找工作，适应不适、犹豫不决的我此刻变成了招工人员，我硬着头皮来到就业中心招聘，诺大的招聘大厅内，我的桌子前挤过来咨询的人最多，他们认真仔细、一遍又一遍地问着，我凭着这几天在公司工作的印象给他们回答着，讲着，讲着工作内容，用工条件，家政工作的好处，公司的信誉度，以及工资多少、公司地址等，然后再把他们的信息登记下来，也给他们一些公司的宣传页，叮嘱他们考虑好了给公司打电话或者过来面试。就这样，我面对一张张渴求工作、信任我的面孔，我不厌其烦、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给他们讲解、介绍，送走了一位位来找工作的人，又来了两位三位，然后又是重复着讲啊说的，这样一个上午，直到突然感到耳旁“嗡嗡”的嘈杂声少了，才抬头看见其余的招聘单位都已经走了，我这儿还在接待几位找工作的大姐呢。

而此时，顿感疲惫的我却反而突然间觉得这工作特别的“亲切”、“轻松”起来。这没有什么“难”呀，我这是在给别人介绍工作，我是在帮助人，在与人进行语言沟通，心灵沟通！所以本来觉得对这份工作望而生畏、甚至厌烦、一滩糊涂、犹豫不决的我，现在觉得我已经喜欢上了这份工作，好像已经十分了解，并且已经融入到公司里的工作当中去了。

更何况徘徊在十字街头苦于找工作的我，觉得更应该做下去，充满信心的做下去，这份特殊还挺有意思的工作！

又过了两天，公司便安排我到分公司去，这说明了我试工通过了。

分公司由我和莉两个人负责，我主管家政，莉是公司会计兼管分公司工作，她比我小几岁，到公司已一年多了，她很敬业、聪明与和善。

分公司已开业两三个月了，一直由莉一个人顶着。它就像新生的婴儿，一切都是新的，都得从头来。保姆、计时工、客户资料登记很少。每天打进来的电话也很少，有也多数是客户找保姆的，我只好逐一登记，但手下无兵，没有保姆，难以给客户安排，我便给公司申请，经理暂时从公司调来两三名家在分公司附近的保姆。

我接到的第一位客户的电话，想找一个每周六上午两小时的记时工人，我从员工中抽出一位正做着一份四时的香姐，她正好是双休，这样便可以每周六去干这份活了，我给这位香姐打电话，她同意了，并来到了公司。她长着中等个，卷曲的短发，衣服穿的整洁且时髦大方，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整齐，不说她是保姆，还以为她是客户呢。我给她介绍后她便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份活。她说话很平稳，恰到好处又健谈，她说她家其实在市北郊住，因为孩子在此地上学，便租了房子，与孩子同甘共苦，除给孩子做饭外，闲着无聊便做保姆这份工作，等孩子考完学就回家了。

这真是一位贤妻良母，中国式的传统美妇，让我真喜欢她。给她约来客户见面，客户是南方人，一对很靓丽的小夫妻，他们介绍工作内容，香姐介绍自己，我从中稍作通融，然后是双方互相满意，签了一个月的用工合同。客户先付工资给公司，一个月后无差错再给工人发工资，这样我们的工人便不用担心工资的问题，客户呢，也有了一个保障的劳动力。

这是我上班以来签约的第一份用工合同，可以说很顺利，三天后回访客户说很满意，香姐呢，说在他家干活也挺好，我便感到十分高兴，信心顿增，期待着下一份合同的签订，希望有更多客户、找工作的人来访。

总公司地处市中心，分公司的地理位置却接近市郊，比较偏僻，而且远离大型商业区、居住区，知名度也比较小，所以来访者寥寥，便有几份冷清、清闲，清闲并不是好事，没有紧张的工作氛围，工作效益肯定不好，所以凡是来访者，不管是客户还是找工作的，我便极力的详细介绍讲解，能挽留下来的尽量挽留。

三三两两的人来，也是像在总公司见到的想干又不干的人，我跟他们介绍工作时间，工作内容，工资什么的，他们不问的问题我也要给他们讲，也唠一下工作外的家常呀里短的，比如穿着打扮，买菜购物，为的是吸收人气，让他们出去也多为我们公司宣传吸纳一些保姆工人进来，最后我还会说，其实你们是最让人尊敬的人，靠劳动挣钱是最光荣的。

来的人我反反复复地讲，留下来干活的却少的很，一个两个填了表，交了证件，做了体检，签了做工合同，我也便很高兴，总算是有了成绩，能有开头就会延续下去。

淑姐是我们这儿第二位员工，她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长的很结实，说话带劲，语速也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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