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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奇案:夫因妻私通杀情夫,妻毁尸灭迹,公堂上妻护夫反诬原告

 人之意 2022-06-13 发布于陕西

清代康熙年间,于成龙奉旨巡行天下,来到某县,偶翻案卷,忽然发现一件未决的案子,情节有些可疑,便召来县令仔细盘问。

原来,一个叫陶七的人被人杀死在吴继祖的家里,吴继祖的妻子包氏供述:陶七是被一个叫陆安的人杀死的,陶、陆都是包氏的情夫,两人因妒而斗杀。而包氏的丈夫吴继祖却清清白白好人一个。

于大人暗自一笑,对县令说:“我要重审这个案件。”

吴继祖家住在本县东门外,父母双亡,被舅舅李云义抚养成人,并替他聘娶包氏为妻。成婚以后,夫妻俩亲热非常,感情甚笃,左邻右舍皆奉为楷模。

没想到平地起了风雷。

吴继祖在城内的一个米铺里当伙计,朝出晚归,习以为常。有一天店里没事,继祖回家早一些,午后就赶回来了。他刚走到里门附近,就听见几个正在做游戏的娃娃冲他喊:“乌龟!乌龟!”

吴继祖含怒问道:“你们凭什么管我叫乌龟?”

娃娃中一个胆子大一些的,笑嘻嘻说道:“你家老婆和陶七同床共枕.你不是乌龟是什么?”

吴继祖听了,气得两眼发直,没有回家,径直来到了舅舅家,把在街上听见娃娃们骂他的话,告诉了舅母刘氏。

刘氏不信,劝道:“娃娃们信口胡说,你不要瞎想。你妻子的品行,难道你自己还不了解吗?左邻右舍的羡慕还来不及呢,哪儿会有那种事儿呢?你快不要疑心!”

吴继祖呆想了一阵。是啊,别人说什么也不行,只有我最了解我妻子的品行。他冷笑了一声。打定主意,从舅舅家告别出来,回到自己的家中。

包氏迎出来,关切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吴继祖答道:“朱家桥有一个叫谢海天的人,欠店里米钱,店主派我前去索要,大约得去两三天时间。我怕你在家悬望,所以提早来告诉你一声。”

说着,吴继祖假装着收拾了雨具等物,辞别妻子,往大路上走去。

其时,吴继祖并未去什么朱家桥,而是回到城内的米铺,照料门市。

直到黄昏米铺打烊之时,他才向店主辞别,急匆匆往家赶去。吴继祖潜伏在自家屋角一个暗处.想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人来同妻子胡搞。一顿饭的功夫,果然看见一个人慢慢而来。尤其使他震骇的是:来的人竟真的是陶七!

也就是说,娃娃们骂他骂得并不错。

吴继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看着陶七要如何动作。那陶七走近后门,在门上轻轻弹了三下,包氏开门将陶七迎到里边.并随手把门关上,匆忙间却忘记了加闩。

吴继祖看得清清楚楚,无奈他想发作也不能——他身上没有带武器。于是,他悄悄离开屋角,又来到舅舅家。

见到舅母,吴继祖就将所见之事诉说了一遍。刘氏竭力劝解,叫他不要动武,说如果闹出人命来,可不是玩儿的。吴继祖哪里肯听?趁舅母不注意,早已将一把钢刀筒入袖中,急匆匆走了。

吴继祖径奔自家后门,推门而入,悄悄走进包氏卧房。包氏卧房内一片漆黑,妻子和陶七俱已睡熟,那陶七竟然还发出响亮的鼾声。

吴继祖蹑手蹑脚摸到床前,伸手摸索,摸到陶七头颅,便挥刀向颈部猛砍,只几下子就将陶七的脑袋砍掉了。等到他再去捉包氏时,包氏却已经不知去向。

吴继祖以为她已逃到舅母家,就将钢刀掷入烟囱,向舅母家奔来。

刘氏见吴继祖满身血污,直吓得目瞪口呆。继祖说:“奸夫陶七已经被我杀死.淫妇却让她走了。是不是跑到这里来了?”

刘氏答道:“她没有到这儿来。”

“不行,我还要找她……”

刘氏一把拉住继祖说:“人命非同儿戏,你已经杀了一个,够抵死罪的了,你难道要自投罗网吗?不赶快远走高飞还等什么?”

说着,刘氏取出一套衣服,叫继祖洗手更换,并把血衣焚毁。

三更以后,继祖叩谢而别,逃将出去。

刘氏自继祖走后,一直守到下午,不见包氏动静,便亲自往继祖家探听虚实。

没想到包氏竟满面笑容,和平常一样将她引入卧室之中,平静地说着一些惯常的话儿,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刘氏颇感诧异。她留心查看,房中一切陈设均和往常一样,不但没有陶七的尸骨,甚至连杀人的痕迹也没有一点儿。

刘氏向包氏问道:“继祖昨晚回来没有?”

包氏答道:“昨天下午他到朱家桥讨米账去了,所以没有回来。”

刘氏坐了一会儿,就回到自己家里。左思右想,觉得包氏不像是刚刚经历了那么大事件的人,只道是继祖撒谎,并未将陶七杀死。

等到李云义回家,刘氏就将这件事对丈夫说了。李云义也纳罕不已,互相猜测了半天,终究还是莫名其妙。

时间一晃过去了五六天。

包氏万分着急地对李云义说,继祖到朱家桥讨米债去了,说是去两三天,可到这时还不回来,她有些不放心,央求李云义到朱家桥去找继祖。

李云义未推辞,即往朱家桥去了。

与此同时,包氏也亲自到城内的米铺去询问。店主说吴继祖不辞而别,并没有让他去讨账一事。

这时,李云义也从朱家桥回来了——那里自然没有吴继祖的踪影。

包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再恳求李云义再留心寻找。这期间,她还说一人住在空宅里害怕,便借住到了李云义家,整天帮助刘氏做家务,足不出户。

李云义夫妇见她这个样子,更加怀疑吴继祖的话了。

这年冬天,李云义因事外出,在离家三四百里的集义镇偶然碰上了继祖。

李云义惊讶万分,问道:“你在做什么生意?”

吴继祖简单说了一下。他说他在这里的一个绸布店里当伙计。他并没有问及包氏近况。

李云义就把包氏敛迹守范的近况向吴继祖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并且劝继祖快点回家。

吴继祖心里虽然疑惑,但是,他知道那件事尚未张扬,觉得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他辞去了绸布店的生计,和舅舅李云义一道,回到家中来了。

包氏当时仍在舅舅家中。她见丈夫回来,非常高兴,对继祖殷勤备至,心小伺应。吴继祖见她已痛改前非,遂与她和好如初。他们一同在舅舅家吃过晚饭,才回到家中。

晚上,夫妇两个坐在卧房中拉话。

吴继祖开口问道:“听说东村的陶七被人杀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包氏含笑道:“何必假惺惺作态呢?难道你不是杀人凶手吗?”

继祖笑问道:“你当时躲到哪儿去了?后来你是怎么收拾陶七的尸体的?”

“当时我正在睡梦之中,忽然听见房外有脚步声,料定是你。我想你这次来一定没有善意,就悄然下床,躲到了橱柜顶上。我亲眼看见你持刀而入,杀死陶七,找不见我,又开门出去了。我这时才从柜顶上爬下来,点亮油灯一看,只见满床血污,陶七身首分离,死在血泊之中。我料想你一时三刻不会回来。就想出了一条毁尸灭迹之计——先用菜刀将尸体肢解,放在锅中煮烂,煮烂之后,把骨头捞出来藏在箱子里边,肉就用来喂猪。所以,第二天下午舅母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一点儿痕迹了。”

吴继祖听罢,不禁毛骨悚然,道:“你的心肠狠毒极了!”

包氏不耐烦地说:“你杀了人,留个尸身在这里,要不是我毁尸灭迹,现在你早已经无家可归了,哪里会逍遥法外呢?”

吴继祖道:“往事丢开,以后但愿你谨守妇道,不要再和无赖勾搭就是了。”

说罢,夫妻就寝。

正是所谓“隔墙有耳”!

吴继祖和包氏说的私语,早已被人一句不落地听去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安。

陆安是吴继祖的近邻。他早已垂涎于包氏美色,但是,包氏的心都在陶七的身上,始终不搭理他,他便对包氏怀恨在心,总想着找机会报复一下。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包氏的房后就是陆安家的茅厕。吴继祖和包氏说话时,陆安正蹲在厕所。当时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因此听得极为清楚。

陆安心想:我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报复包氏,她家竟有这等之事。这不是绝好的机会吗?

第二天一早,陆安就去找陶七的哥哥陶五,说明了一切。

陶五听说兄弟已被吴继祖杀死,并被包氏煮成了肉酱,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这夫妇俩嚼着吃了。

陶五对陆安说:“我一定要去县衙告状,希望你能到堂上为我作证!”

陶五寻找书吏写了状子,投入衙门。

县官看过状子,叫人捉拿吴继祖、包氏到案审问。

县官先问吴继祖为什么要杀死陶七?

继祖辩道:“小人不敢杀人。”

“你没杀人,陶七怎么失踪了呢?”

“小人今年二月初旬即到集义镇上的一家绸布店当了伙计,实在不知道陶七被杀的事。”

县官又问包氏:“吴继祖是不是因妒杀死陶七?快照实供来,免受皮肉之苦!”

包氏反问道:“状子上说陶七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四月十九日夜间。”

“我丈夫二月初四就到集义镇去了,昨天才回来,怎么会在四月十九日夜间去杀害陶七呢?”

“你既然回护你丈夫,那么就请你交出陶七来吧。”

“陶七已于四月十九日夜间被人杀死,叫小妇人何从交出?”

县官大怒道:“好一个利口妇人!既然说你丈夫不能杀人,又为什么说陶七被人杀死?陶七既然被杀,必定有凶手,你就是再狡猾,也逃不出本县眼目。凶手不是你丈夫,就是你这个泼妇!”

包氏故作惊恐,吞吐说道:“事到如今,小妇人也不能顾恤廉耻,只好从实招供了!原来小妇人未出嫁时,就被原告陆安引诱成奸。后来我与继祖结婚,和陆安的关系就渐渐疏远了。因为我丈夫在米店当伙计,在家的时间很少,小妇人被死者陶七逼迫利诱,有了奸情。这事不久就让陆安知道了,那天晚上,陶七正在与小妇人幽会,陆安即越墙而入。当时小妇人闻声惊醒,陶七已经被杀死,身首异处。”

包氏看了看县官,继续说道:小妇人吓得魂不附体,正要呼救,陆安对我说:'你要是呼喊,我马上杀了你;你如果帮助我毁尸灭迹,非但无事,以后重续旧好,还你快乐不尽。’小妇人怎敢与他违拗?只得屈从。他当时就把陶七的尸身砍成七八段,放在锅中,煮成肉糜,拌糠喂猪,一边让小妇人把房中的血迹打扫干净,不留丝毫痕迹。从此以后,陆安便时常来纠缠。没想到这个人心毒异常,杀了陶七不算。还要将我丈夫害死,好与小妇人做长久夫妻。小妇人不答应。他便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教唆陶五捏词告状。还望青天大老爷明鉴。”

县官听了包氏供述,觉得入情入理,随即提陆安到堂对质。

那包氏的确不是等闲之辈,当着陆安的面仍一口咬定是他杀了陶七,口讲指划,活灵活现。

奸出妇人口,陆安有口难辩,唯有叩头呼冤。

县官一时难以判断,便将原被两告一并收监。以后,又审理了几次,包氏仍坚持前供,县官遂信以为真,便严刑拷问陆安,陆安实在受不了,只好承认杀死陶七之罪,并供称包氏为帮凶,尸身肢解饲猪等等。

尽管这样,县官终究觉得情节离奇,不敢冒昧定案。

于大人把陆安和包氏的前后供词仔细对照了一番,对县官说:“此案情节离奇。如果按常理而论,陆安如果真是凶手,早已远走高飞,怎么会来作为证人出现在大堂之上呢?这是第一个可疑之处;第二,世间只有因奸谋杀亲夫,而包氏偏偏回护亲夫,这究竟是为什么?这里面有许多不合情理之处,恐怕还是要密查暗访弄个水落石出。”

县官见于大人有此言,便将访案的事托于大人办理。于大人未作推辞,即日就走出衙门,到城东吴继祖家附近的邻里间借端探问。

左邻右舍答话各不相同。

李云义当然庇护吴继祖,回答于大人说:“继祖是二月上旬到集义镇去的。”

其他四邻,有说二月的。也有说三月的,不一而足。更有些人说不曾注意吴继祖的行踪。

于大人探不出端倪,于是回到衙门,派差衙到集义镇那家绸布店,调查了解吴继祖来到这里的确切日期。

谁曾想绸布店店主早已接到吴继祖来信,也不肯实说,一口咬定吴是二月初五来的。

差役据实禀报于大人。

于大人见查不到证据,只想从犯人身上想办法。

于大人叫县官赏一席酒菜给陆安和包氏,吩咐差役带领二犯到一个僻静的屋子里同饮,不许有人在旁照料。县官赶忙去备办。

于大人跟着挑酒菜的来到监狱中,潜伏在那问僻静屋子的隔墙里边。

差役将陆安、包氏带到,对他们说:“你们俩的案子已经定了,明天二位就要被斩决。我们牢头因你们素常多有孝敬,于心不忍,特意准备这一桌酒菜,请你们二人吃喝,也不枉生受了你们的孝敬。我有事还要出去,你们就开怀畅饮,叙叙旧情吧。”

说着,差役径自出去了。

那陆安哪有心思吃喝?他长叹一声,对包氏说:“你这妇人害得我好苦。本来我不知道陶七是被谁杀的,吴继祖回家那天,听你们在房中叙谈,才知凶手是你们二人。你如今竟血口喷人,嫁祸于人,一口咬定是我杀了陶七,你的心也真是太狠毒了!”

包氏不以为然地说:“难道你的心不狠毒吗?你鼓动陶五告我和继祖,欲置我们夫妇俩于死地。是你要咱的命,咱才要你的命的。事到如今,你不是终究害了自己?如今你的脑袋要搬家了,作何感想啊?”

陆安怒道:“好好好,你这妇人,就是我明天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可以欺蒙于大人,难道在九泉之下的森罗殿上,你也可以欺蒙阎王爷吗?”

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闹着,不防此时于大人推门而入,把包氏吓得面如土色,陆安却又惊又喜。

陆安连忙跪倒,说:“大老爷,包氏已经说出杀害陶七的凶手是吴继祖,想大老爷也已经听见,还望大老爷伸冤!”

于大人一边点头,一边对包氏说道:“你们两个人说的话,我都已经听见了,你也用不着再辩解。实际上,吴继祖杀奸,罪行或可宽恕;你以前的行为虽然不正当,这次回护亲夫,也情有可原。你不该如此枉费心机,更不该诬陷陆安。你们先去吧,我们将很快议决对你们的惩罚。”

包氏这才跪下来,向于大人哀求成全吴继祖和她的性命。

于大人将有关情况告知了县官。县官立即传齐差役,提出陆安、包氏、吴继祖等,进行审讯。先问包氏,包氏自知难以抵赖,便照实供招。吴继祖也照实供招,各人均画了押。

陆安无罪,被当堂释放。

县官宣判:定吴继祖、包氏徙罪。于大人终于还是饶了这二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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