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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凤凰城文学（微信公众号） | 悠然 2022年06月10日16:45 办公室里养了两株桂花，椭圆的叶子墨绿色，花开的时候，十字形小花簇拥在一起，像一颗颗金黄的小星星，走近了会嗅到一股淡雅的清香。我整日面向它们，天长日久，心中不由生出人花相依的感觉。工作之余，必得走近它凝视一会儿，再摸摸它的叶片，一股凉凉的质感便从指间传到心底，心里就多了几份愉悦。 近日偶读李清照（号易安居士）的《摊破浣溪沙·病起萧萧两鬓华》，发现易安居士对桂花也是情有独钟，忍不住就想把这首作者在晚年窘境中写的豁达之词拿来与大家共赏。 《摊破浣溪纱》 病起萧萧两鬓华， 卧看残月上窗纱。 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 枕上诗书闲处好， 门前风景雨来佳。 终日向人多酝籍，木犀花。 这木犀花便是桂花。 秋天的夜晚，大病初起的易安居士，闲闲地独倚枕上，漫不经心地凝视窗外。一缕残月照在纱窗上，室内弥漫着豆蔻煎茶散发的药香。靠在枕上，翻一本诗书，有一些百无聊赖，抬眼望向门外，各种风景在雨帘中隐约可见，又凭添几分风致。回眸投向木犀花，人花相伴，内心终归安宁平静。 李清照晚年独居，可能是病中无聊，便终日看花，可她却说花“终日向人”，那桂花便像人一样变得十分多情起来。“酝藉”一词，本来是形容学问渊深，胸怀宽博，待人宽厚的人中表率，作者却用来描写桂花，于是桂花也就变得温雅、清淡、含蓄，似一位人间知己般温润如玉。寥寥几词，易安居士对桂花的喜爱之情，病中百无聊赖之意，便十分传神地表达出来，那位晚境凄凉，但性情豁达乐观的女词人，便这样可亲可敬地立在我们面前了。 一直喜欢易安词，更喜欢易安居士的豁达与率性坚韧。 靖康之变，大宋河山风雨飘摇，李清照的闲适安逸生活也随之结束。在国家山河破碎面前，个人境况如洪水冲溃堤坝之下的蝼蚁，慌张奔逃，颠沛流离。李清照也不能幸免，她与丈夫赵明诚一路南逃，两年后，丈夫在逃亡途中病死，留李清照一个人在世间飘摇，更加孤苦无依。那时候，她已经年近五旬，生活困苦潦倒，带着沉重的书籍文物，过着一路逃亡的生活。因为战乱，途中多次遭人哄抢，孤苦伶仃的李清照多么渴望有一个依靠啊，这时，一个叫张汝舟的人出现了。 张汝舟，浙江归安人，早年为池阳军中小吏，宋徽宗崇宁二年进士。李清照初与张汝舟接触时，张对李是照顾有加的，这使得困窘艰难中的女词人以为找到了后半生的依靠，于是冲破思想的藩篱，嫁给了张汝舟。可是好景不长，婚后的张汝舟原形毕露，暴露了他一直觊觎李清照收藏的金石文物的居心！可这些文物凝聚着李清照与赵明诚一生的心血与一辈子的美好回忆，她将它们视为生命，怎么可能轻易拱手给人呢？张汝舟见金石文物不可得，便恼羞成怒，开始在生活上虐待李清照。每日，轻则对李出言侮辱，重则拳脚相加，才华横溢的女词人陷入了地狱般的生活。 李清照是勇敢的，是不甘命运摆布的，为脱离苦海，她提出离婚。为离婚能彻底成功，她告发了张汝舟科举考试中曾经作弊的行为。但是宋朝当时的律法规定：女人与丈夫打官司，无论对与错，都要坐牢两年。李清照宁愿坐牢，也不愿再与张汝舟生活在一起。结果，告发虽然成功，但自己也身陷囹圄。幸亏女词人在当朝已深负盛名，并得到朝中友人的帮助，才得以坐了九天牢后出狱。 与张汝舟离异之后，李清照一直独居，可是在这一结一离之中，女词人耗尽了精力，更受尽了世人的耻笑！她内心的凄凉可想而知，这些在她后期作品中多有展现。比如那首著名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晚景的凄凉，并没有摧毁一代才女的精神世界，相反，她的内心是永葆率真与豁达的，通过这首《摊破浣溪纱》，就可以看出女词人内心世界的坚韧与乐观。“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有诗书相伴，有风雨相随，有桂花相依，虽历尽沧桑与磨难，词人的内心终归平和、恬淡与乐观。 近一千年过去了，世事沧海桑田，早已物是人非，但岁月的流淌从来没有冲淡世人对李清照的敬仰与赞叹，明代学者杨慎在《词品》中说:“宋人中填词，易安亦称冠绝”。胡适也说：“李易安乃是宋代的一个女文豪”。是不是“冠绝”，这个学术问题自然由学术界去争论，但李清照留给后世的作品，却不可否认是中华文学史上的瑰宝，是世间永不磨灭的精神财富。易安居士，作为婉约词派的宗主，更是当之无愧的一代芳华！ 爱煞易安词，更爱煞词中翘楚李易安！ 办公室里的两株桂花，每日上班我再面对它，便感觉它如易安居士一般可亲可敬起来。桂花外形质朴，但花开时清雅宜人，像极了易安居士的高洁品质。正如她在另一首《鹧鸪天·桂花》中所写：“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历史的长河滚滚向前，千年之间，大浪陶沙中，李清照便是女人花中第一流的旷世才女。 桂花，虽把清香洒人间，却终低调深沉。 易安居士，虽一生坎坷，历尽沧凉，但清雅、豁达、独树一帜。 人花相对，叫我如何不浮想联翩，感念景仰呢！ 【作者简介：悠然，东营市利津县人，热爱生活，喜欢阅读和写作，作品散见于《齐鲁晚报》《东营日报》《黄河口晚刊》《凤鸣》等报刊以及“东营微文化”、“凤凰城文学”等网络平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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