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婆婆的家风

婆婆的家风

文/沙漠里的天

乡下女人出嫁都叫找婆家。婆婆的性格好坏关系到一个女人结婚后的幸福指数。我是七零后，那时候谁家日子都困难，找婆家好像没怎考虑过婆婆家有钱没钱，看到丈夫仁义，老实，就觉得可以托付终身，就吃了酒席，也就算把亲事定了下来。

我进门前，大姑姐已经出嫁了。家中只有丈夫和婆婆两个人过日子，公公早就离世了。人口清闲，对于思想简单的我好像不是啥坏事，怀着对未来的幻想走进了婚姻的大门。人生跟着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变成了持家过日子的女人，需要每天按时起床操持家务，和婆婆一起打理一日三餐，洗洗涮涮。

婆婆是三十年代出生的农家女人，没上过学，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她说话总是唠唠叨叨。丈夫发了工资，我就喜欢赶集，买一些自己喜欢的衣服和日用品。当我兴高采烈地从布兜里掏出我买的东西，和她分享快乐时，她就会像我的母亲一样，立刻脸上布满乌云，并且大声地说：“男人在外赚钱不容易，要节俭一点用。”

我听到后很是不开心“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难道我买件衣服还不可以吗？”我立刻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回自己房间生起了闷气。过了几天，邻居家的女孩头发烫了大波浪，披在肩上就像一头打着卷的瀑布倾泻在肩上，又贵气又漂亮，我羡慕不已。一个人也偷偷去了美容院，花了一百元钱烫了卷发，还为自己买了一双高跟皮鞋。丈夫的工资很快被我一个人花光了，婆婆气得咬牙切齿，并提出和我们分家另过。

“分就分，谁愿意和你一起过啊！我做饭时，吃油都得你说了算，我做烙饼时，倒好了油你总会用勺子给我舀回去一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烦死我了！”我怒不可歇地嚷到。

婆婆唠唠叨叨，我也没心情听她说了些什么，心中充满了怨气。第二天早晨，我只做了我和丈夫的饭，分开过吧，这样挺好，谁都不受谁控制。

婆婆照常早早起床，去园子里收拾菜地。她好像忘了和我刚刚吵过架。到了中午，婆婆下地回来，她一个人做了面汤。她也做了一个人的饭，让都没让我。家就这样一分为二了。

婆婆没有别的收入，她经常会去集市上卖青菜。园子里的豆角，黄瓜，茄子，倭瓜，凡是长的顺畅的，她都卖了钱。到了秋天，她收了很多玉米和杂粮，她用卖菜的钱抓了几头小猪。她每天忙里忙外的打草，喂食，她的小猪像气吹得一样，长得又快又肥，到了过年，赶上猪肉上涨，她的几头猪都卖了好价钱。婆婆的脸上露出了从没有过的笑容。婆婆卖了猪，本以为她会像我一样，买几身好衣服，买上一大块猪肉，开开心心地吃一顿。可是她没有，留下买小猪崽的钱，她都存了起来。我心中对她充满了怨气：“小气鬼！”

丈夫照样早出晚归，打工赚钱。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地看电视。他见我心情好时，也会劝我："对我妈好点，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不容易，虽然唠叨，但没有坏心眼。你做饭了，多做一点，你们一起吃！'’每次我做好饭喊她吃时，她都很开心地和我坐一起吃饭，好像我们从没发生过争吵。

婆婆的猪卖了一茬又一茬，每天她都在伺弄着她的菜园、庄稼和猪。我照样过着喜欢啥就买啥的日子，她虽然有时候看到我花钱不高兴，但是也再没有和我争吵过。

随着我们孩子的出生，丈夫的工资已经入不敷出。奶粉要花钱买，人情大礼要送，孩子隔三差五还会生病，对于月光族的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时候，减轻 压力的最好办法就是吵架，早上吵，晚上吵，气得丈夫背起了行李去外地打工了。

去外地打工，虽然离家远些，但是可以多赚一些。我们是这样想的，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丈夫去了不几天，就带着伤回家了，他在建筑工地钉子扎了脚感染了，整个脚肿得不像个样子。婆婆看到后十分难过，把辛辛苦苦攒的卖猪钱一下全拿出来给我，让我给孩子买奶粉，给丈夫治病。她说：“平时让你们赚了钱省点花，你们从来不听，过日子，谁也不知道哪天遇到啥！”

手里攥着婆婆辛苦攒的钱，我泪如雨下。年少任性的我，从进门那天起，从没把婆婆当过妈，可是婆婆一直在像妈妈一样，认真地尽着妈妈的责任。她每天省吃俭用，勤勤恳恳的劳作，在为我们的将来做着打算。以前总以为婆婆小气，不追时代，可是我多曾站在她的立场想过问题呢？婆婆年少守寡，要有怎样的节俭和辛苦才能养大一儿一女呢？期间的经历又有谁能够体会呢？我思绪翻滚，不能自已，任泪在我的脸上磅礴。

从那天开始，我们的家又合二为一了。我看孩子做饭打理家务。丈夫上班，婆婆依然伺弄菜园，庄稼和猪。我们的小院再也没有了争吵声。孩子咿呀学语，猪儿打着呼噜睡觉。“妈——，吃饭了”成了我们最美的语言。

时光匆匆，眨眼人过中年，我成了几个孩子的母亲。每每回忆那些青葱岁月，都会泪流满面，为自己的不懂事而自责。只能对月祈祷，但愿婆婆再活很多年，让我们有妈可喊，有爱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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