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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日|记忆之西瓜

 书虫驿站 2022-06-14 发布于河北

小时候的夏总归不会像现在这般的热,屋子里有空调,还有风扇呼呼的,可还是热的燥的,书翻了几页便困意都来了。然而,那时的夏具体是怎么过的,却又模糊的只剩下几个片段,时不时的在某个发愣的空档从脑海深处咕嘟咕嘟冒起来,燃沸当时的心,满心的感动与欢喜兜不住的从眼中溢将出来。

----------引记


我总记得那部残缺的薛刚反唐,厚厚的一本,略略泛黄的纸,摸上去有细细的沙感,像沙瓤的西瓜,吃起来怪噎的慌,可家里放着、有的时候,总还想去拿来吃了。

那时还在上小学,当时院里的几棵树还没有砍去,东厢房还没有盖起来,房下的台子还没内封成屋子,奶奶还常常在台上坐着,拿着一个盛满豆子的簸箕捡豆子。从大门进入,正北向望去,五棵树以反7的排列方式散列在房前,一棵榆树在反7的脚下,四棵槐树依次沿反7慢爬拐上台前。

有了几棵树的荫蔽,院子里的夏天也便没了那么重的暑气,然而午后的院子还是不能久留的。暑假我就待在屋里,对着门口,坐在风扇底下,捧上半个西瓜,边用小铁勺儿挖着鲜红的瓜瓤,边眼睛不离的盯着膝上摊开的书。看的出神了,小铁勺只管在西瓜帽儿里戳着,帽底汪着一洼红酒,任是如何醉人的清新也唤不回沉迷的人儿,我便是用了那一个闷热的暑假读完了那本书。

那些年的西瓜真是便宜,暑假刚到,载满绿皮的挂斗车便开始满街吆喝了。冰箱并不多见,没见过买卖半个甚至四分之一的,那时买西瓜都是一麻袋往回拉的,也没得说多少钱一斤,却还是如原始社会般的物物交换,多的是用小麦换,换取的小麦,卖家再去卖掉,中间赚个差价。因为没有涉及到金钱,总觉得那大袋的西瓜好似大风刮来的般。

我最喜欢小西瓜,一半出于小孩子对小东西形如同类的情有独钟,一半出于可以一次吃半个用勺子挖着吃的私心,每每去买瓜总是不管他们一个个蹦着豆子听声音分析熟不熟的,就爱挑小的偷偷装到麻袋里,计划着哪天吃这半个,哪天吃那半个。

没有冰箱,我们却也仍能吃到凉凉的西瓜。差不多的,人人家里都有一个深约四五米的地井,买来的西瓜便圆滚滚的都放到井底。哪日里想吃了,大人便放一个竹矮梯下去,要拿小的便直接派个孩子下去抱上来,若是个很大小孩子抱着费劲的,有时自己亲自下去,有时吊个竹篮让孩子放竹篮里再拉上来。

刚拿上来的西瓜,需得清水洗了,麻利儿切了开吃,冰冰凉凉不差如今冰箱里的,还更加新鲜。切西瓜也是一个技术活儿,小孩儿总是不会切,切的难以下口,吃到接近瓜皮的地方便开始洗脸了,小孩子倒是不顾,只糊的满嘴满脸,淘气的吃完还要在脸蛋兜上几圈,果汁在口里、脸上炸开,一整个夏的火热都被浇灭了。奶奶总是最后一个吃的,老人家怕凉,新拿上来的,奶奶斜着抠下一口,便哎呦一声好凉又放回桌上,等被暑气烘上几刻方又拿起细细的啃将着吃了,有的确实很甜,她老人家边吃边要夸上一句,今年的西瓜好吃,甜着呢,可是比往年要好。

在小孩子的记忆里,西瓜就两种,脆的、沙的,我顶喜欢的是脆的,简直是伴读的最佳好友。燥热的夏本是人也该被燥的什么也不想做的,可是小半个西瓜就定了孩子的心魂。捧着半个西瓜看书,西瓜的凉顺着手导上肩膀,又漫到胸膛,稳住了心房,渐沉至腿、脚下,一个冒失的孩子便安心的盯着书沉醉了。真是醉了,勺子舀着的一汪红凉还没送到嘴边便调皮的跳跃起来,要瞧瞧那本该滴溜溜转的小眼睛被什么勾住了,木讷的只知道看一个方向,于是啪啪的几滴便去了,看书的人初始还会慌的拿手抹去,几次后也便慢条斯理起来,好像要攒上一页的斑斓多姿。

沙瓤西瓜是奶奶的最爱,我总觉得沙瓤的西瓜好似性情温吞的奶奶般,因为这西瓜任是地井里放上了一昼夜的时光,也比不得那只放了半日的甜脆瓜儿来的冰凉。所以每次西瓜一打开,如果发现是沙瓤的,爸爸妈妈便叫我去唤奶奶,说是沙瓤的,奶奶每每在此都多吃上小半块,核桃皱的面上又多了几道褶儿。

童谣
西瓜西瓜圆又圆,

红瓤黑子在里边,

打来井水镇一镇, 

吃到嘴里凉又甜。


现在想想,总觉得那些红红的时光怎么就像灿烂的夕阳,落下去了就落下去了,这一日里再也找不回了,而这些回忆画面唤起的心底波澜,是多么壮观的落日图片,都无法激起的。

Goodeno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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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拥有D之意志的小人物

浑名:陆少侠

笔名:蕉下客

一个忘不了过去的女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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