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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选粹】江晨:上垟,光阴万里长(6首)

 陶冶小筑 2022-06-14 发布于浙江

走进源底古民居

怀抱往常心情探幽

走进源底古民居,我一脚

踏入清朝和民国时光

初夏暖阳垂照山野

翠绿青山环绕带形水村

古屋成群,鳞次栉比

紧密相连,马头墙高低错落

宛如徐氏家族的旗帜

粉墙高耸,鸳瓦黛青

掉楔鸥吻,雕梁画栋

甚至一天井,一脊饰

显现幽暗凄迷,岁月沧桑

现代人栖居古代房子

奇妙组合,多么安静,祥和

乡村记忆,平常人故乡

历经风霜雪雨,辽阔天空下

凝固,生动,巍峨

  翠竹小黄南

映入眼帘,是翠竹,青青绵延

似乎如约,齐刷刷天空蔚蓝

清新气息扑面怡神,让我忘记

尘世的烦恼,胸中萌生向上的能量

然后是民居,泥墙、粉墙或黑瓦、黛瓦

然后是田垟,房前屋后,黄或绿着

然后还是翠竹,在民居之上,田垟之外

掩映,透露阳光、绿意、舒爽与安详

我到小黄南时,正好春光四月

油菜花橙黄,知名与不知名山花绚烂

而春笋,在林间拔节,拖泥带水,雀跃撒欢

而竹农,在林间挑笋,腰身压弯,喜笑颜开

丁源,遭遇一支白玉笋

日,路过一个叫丁源的村子

一支白玉笋亭亭众笋之上,竹子之间

阳光垂照,随风卷曲,翠绿的声响

凸显空旷,静谧盈满灵魂的天空

金黄色的衣裳,还带潮湿泥土

仿佛刚刚破土而出,我听见

春雨滋润拔节的声音,我闻到

大气酿制的馨香醉意,我多想

沉浸你洁白的气息

抚摸你洁白的肌肤

倾听你洁白的心跳

我不知道你的前世,或者来生

只是,注目你玉立的形象

时尚的流行叫格格,或者玉女

而我,更习惯称之为公主,或者仙子

就像是古典竹子的品格千年不变

就像是古老乡村的风骨永远傲立

丁源,又遇白玉笋

多年之后,又遇白玉笋

心中还是激起涟漪,宛若

初次情形,衣裳褐黄,肌肤雪白

气息泥香……竹林间,颤动的腰肢

阳光弥散,闪闪发亮的露珠

噢,炊烟在低处,月亮悬高空

山岚,嫩绿,花语,与鸟鸣,仿佛

春天神谕,或隐秘情结……在丁源村

我再次歌颂白玉笋,恋恋不舍

清明,木岱看望爷爷

清明日一大早,我赶赴木岱村

看望爷爷。穿过龙瓷三厂旧厂区

木岱溪、田垟,沿泥泞山路

向上,弯转,又弯转。草木盛

蒺藜茂,野花开,我握紧柴刀

劈开密集的茅草、杂树,寻到

你居住的山坡,群峦中的寂静

爷爷,有些年没来看你

你一定不认识我了。其实

我也认不得你。当我来到人间

你已离开多年,这辈子

我们爷孙俩从未谋面,你留给我的信息

仅是爸爸房里一张放大旧照片,以及

龙泉青瓷史志上的一个名字:王永安

爷爷,小的时候,我几乎没有你的概念

及至长大,才从爸爸口中知晓一些

你在尘世中的经历,譬如

年轻时为地方士绅,乐施好善;之后

放下南垟村,在县城开设菇行;之后

放下商业地主的身份,远道木岱合办龙瓷三厂

最后,放下人世,一把骨头埋在木岱的山坡

爷爷,生逢乱世,你颠沛流离

五十八就死于肺结核与饥馑症

像似我们的家族,四处流浪

家,永远在路上。五十多年了

一个人住这荒郊野地,你孤单吗?

爷爷,今日清明,我偷得半日闲

陪陪你。现在,就让我们爷孙俩

隔着阴阳,唠唠家常

生源,瓦背上的红豆

错过花期,我看不见

三百年红豆杉繁似锦

我看见,许多红豆

散落瓦背。她们

一颗,紧挨一颗……

红,淡红,紫红

与瓦黑,灰黑,墨黑

阴阳两极,反差强烈

我反复拍摄,赶在

寒冬来临,腐朽之前

留住她们的鲜艳,以及

动人样子。就像那些

人世间萍水相逢的女子

我总是一反常态,心怀悲悯

一一记住她们的妩媚,甚至魅惑

赶在衰老来临,消失之前

初冬,深山的生源村

许多红豆散落瓦背

一颗,紧挨一颗……

像似我此刻心里的想法

或者思绪,无所谓轻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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