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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秀 青莲池上客||江苏 六 大秀的二妹二秀正在镇上读初中，比她小五岁，三秀和志远是一个班级的小学同学。 那天上午一节课后，学校宣传栏前拥了一大簇人，志远近前一看，原来学校出了一张勒令退学的通告，其中有一行字： “反动派子女XXX 从即日起，开除出学校。” 上课铃响了，只见三秀背着书包一路哭着跑出了学校。 临放学时，三秀父亲的脸憋得猪肝似的，跑来学校理论，说没有文件规定不给小孩上学。校长和老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住学校贫协主任（派性头子）接上话来，只见他一脸不屑，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很严厉，责斥三秀父亲，你有什么资格来胡闹？我们的学校要培养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决不培养反动派的孝子贤孙。这就是理由。 三秀爸看情势不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们行行好，把孩子当成可教育的子女吧，昨天二秀被学校开除了，正不吃不喝睡在家里呢，三秀这么小，怎么也开除了啊？你们批判我，我跪在台上决不乱说乱动，你们把我借出去批判也行，再批判时我不要工分，请你们高抬贵手，行行好吧。让她再读几年书，等孩子大一点开除就开除吧。 三秀爸自我羞辱了一番，哪里撬得动这些时代宠儿志如铁坚如钢呢。 七 一早。外边下着雷阵雨。大秀妈撑着一把老油伞，徒步去镇上。 去镇上要过两道渡口，第一道渡口摆渡的就住在堆上，见面本村人，大秀妈说去镇上医院拿药，渡工为她一人送过河去。一路滑天滑地的来到第二个渡口就没那么幸运了。一船人刚在对面上岸，大秀妈连喊过河，渡工看是她一个人，叫她等等，便将渡船缆绳系好上岸，回家避雨去了。 这一等不要紧，天上再一次雷电闪鸣。“轰隆隆”的雷声打到头顶，一阵风来，双手也没把油布伞握住，伞被刮到滩边，大秀妈试探着脚下的污泥，好不容易地才将伞够回，弄得裤腿上溅上不少泥巴，身上也快淋透了。她想，这时候能多来几个人一起喊过河就好了，可是，这雨下得谁还外出？ 对面就是镇上，一户户烟囱烟冒起了黑黑的炊烟，烧午饭的时候到了，大秀妈还在等。等来等去还是孤单一人，中饭前过河的希望渐渐没了。 中午后，只见来渡口的路上成群集队的人向渡口涌来，大秀妈心想：不好！渡船上不了这么多人，肯定会争前恐后的推搡，赶快站稳自己的位置。 大秀妈是被人挤上渡船的，船离开码头时有人落水了，在水中游了一船地，船上有人喊，不能再上人了，船舷已经平水，再上船就沉了。那人骂道，入死你娘的，船又不是你家的。沉就沉呗，骂骂咧咧地从水中窜上船来。 一船人在骂，骂的是这雨天开万人大会。 有人骂着说着，今天的批斗会同以往不同，被批斗的人都要被架“土飞机”，从会场的中间驾出来再绕中学操场一周返到台上……大秀妈一个踉跄幸好人挤人没翻进河里。 上岸后，她一不开会二不进店，直接来到美哥他爸办公室，既顾不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也顾不得身上泥沟八面弄脏了的难堪，进门后还是从从容容地收起伞。副书记见是她，赶忙镇定下来对正在办事的人颐指气使一番，送那人走出办公室时，一边将门大半掩一边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大秀妈站着回道，你紧张什么？谈话需要关门吗？ 副书记：“……” 我没有私事找你，今天来找你谈公事。 副书记问，什么公事？ 快出人命了，你不知道？ 你就直说了吧，什么事看我能不能解决？ 你能解决也得解决不能解决也得解决。 你说吧。副书记两个眼珠不停地转，傲慢地坐在油漆通红的椅子上。 “大秀他爸凭什么定历史反革命、叛徒。他是参加过国民党部队，台儿庄一战与日军肉博时头上留下了两条七八寸长的刺刀刀疤，他当和平军的那几年，是他最难熬的几年，几次逃跑未成，要不是他哀求长官家中老母要他送终，当官的动了侧隐之心，他早就已经没命了。最后一次冒着生命危险偷跑回来，还带给你们七条长枪，是张师长派人接收的，你们八旅旅长还在庆功大会上表扬过他，那时，你在哪儿？你在做什么？” 你在万人大会上说，枪是你缴获的。你成了英雄了，他成了叛徒，定叛徒的难道是国民党还是和平军？ 副书记听得此话，顿时火冒三丈，“嗖”地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像一头困兽踱来踱去，少顷，压住火放低声音地说，你这是反动的话，他在国民党部队、和平军那里，都有档案在册，难道是说改就改的吗？ 我问问你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大秀妈反问道。 事实？档案就是事实。 这么说，你不想帮忙了？你官小，帮不了，我找你们官大的，就是到北京，看我能不能去？你用这连篇谎话编织的乌纱帽不怕丢，我还怕么？ 这么多年来，你怎样对我，我都忍了，我劝大秀他爸批判就批判吧，还记着工分呢。我们受苦受累不找你，那是命。你要是连受苦受累的命都不给，那我也忍无可忍了，你看着办吧！ 说完，不等副书记回话，大秀妈拿起雨伞气咻咻的离开办公室。 乡长这几年，在当地八面威风，说实在话，按他的脾性，才不是吃她这杯酒的人。 前年过年，西庄一户富农成份家庭儿子娶亲，请他出席婚宴，新娘入了他眼，以“小分队”工作需要为由，调到大队部为他端茶送水、打扫卫生，没隔二天，他给“三朝”新娘以安排工作为饵，逼其一番云雨。可怜这户人家打掉门牙往肚里咽，不敢怒更是不敢言。 不过，他知道大秀妈脾气，轻易不会找他麻烦，看来这老娘们被逼急了，一番话也并非恐吓他，为彰显威信，他准备网开一面，以已有悔改迹象观其后效。 再开批斗会时，大秀爸没再跪在台上，先两次会上仅是提到一下名子，后来名字也不提了。 三秀重新回到学校后，只是很少说话，沉默寡言的。 （未完待续）  插图/作者 作者简介  杨青，网名：青莲池上客，男，60后，农民。江苏滨海人。喜欢文学中的生活、喜爱生活中的文学。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无 之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北京盈理律师事务所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赵继平 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焦红玲 主编：石 瑛 赵春辉 审校：严圣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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