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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首发 侵权必究 □ 郭红芳/ 文 流年若水／岁月缱绻／每每从你身旁走过／总会听到你心灵的低语／可你／已在我的生活轨道上渐行渐远／唯有／远远的看着／默默的想着／就让这份牵念／如月光下的水雾／轻轻蔓延／待蓦然回首／却是记忆里别样的美丽 ——题记 雨，潇潇地下，春雨是通感的，它带着旧日的记忆袭来。果园里，苹果树干枯的枝条朦朦胧胧有了一层淡淡的绿。忽一夜，苹果树开花了！一朵朵雪白透粉的花儿从挨挨挤挤的绿叶里钻出来，有的才展开三两⽚花瓣；有的全然开放，露出黄色的花蕊；有的还是花骨朵，鼓鼓囊囊快要破裂似的。远远望去，果园里升腾起一团团粉白色的“云雾”。成百上千棵苹果树好像披上了美丽的白纱衣，袅袅娉娉，从田间一直延展到路边。空气中弥漫着略略苦涩的香气，一只只小蜜蜂从四方赶来，顾不得歇息，忽扇着翅膀，从这花儿飞向那花儿，不停地在树间辗转。不经意，树枝上挂满了浅绿色的果子，桂圆般大小。有的傲立枝头，有的羞怯怯躲在叶子后面，纵然这样，也难逃我的“法眼”！听娘讲：幼时，父亲承包了果园，家人整日劳作。架不住纠缠，一时也把我带了去。当时，父亲修剪的苹果树并不高，低处的枝干离地约摸一米左右。成人需得弯腰才能通过，于我，刚刚好！如同脱了缰的小马驹，脚踩松软的土地，我兴奋得左冲右撞。一会儿忙着拔草，一会儿抢过镢头帮着施肥，镢头费力抡起，重重砸下，地上却只留下个浅浅的小印儿。玩累了，便往地上一歪，四仰八叉，闭目蓄神。这一躺不打紧，正如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我忽然发现，苹果树的枝枝杈杈上缀着好多好多的小青果！顿时馋虫泛滥，我一骨碌爬起，急急寻一果子稠密、而家人目光又不能及之处，忙忙采撷。褂袋里，塞满！裤兜里，塞满！怀里抱着，嘴里叼着，以我为中心、呈放射状，方圆三米的土地上，除了小青果，还是小青果！待娘发觉，饕餮盛宴已毕，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伤痕累累的果子。问味道如何，答：酸酸的，有点涩，不好吃！父亲心有余悸，紧紧抱着我，道：幸好还没来得及喷杀虫剂。
月光溶溶，幽蓝幽蓝的天穹，缀满闪闪烁烁的星星。父亲持手电筒，我捧一小筐，摸知了猴（又名蝉猴）去！果园里，聒噪了一天的蝉声显然疲惫，草丛中的小虫唧唧切切叫个不停。苹果树下，潜伏着无尽的生机，一个个知了猴巴头探脑，正悄悄从地穴爬出。有的已攀上树干，有的卡在洞口，用力扭动着胖胖的身子；如察觉某处土块细微晃动，需静心等待，只消一会儿，必定有知了猴钻出！父亲把它们一个个清洗干净，摆放到煤火口的四周。晨曦初露，铁煤火口上焙了一夜的知了猴，显微褐色。将头尾掐去，中间部分剥掉外壳，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酥酥脆脆，香而不腻。个中滋味，竟入心入肺！秋的天空，澄清又飘渺，金灿灿的阳光，倾泻向大地。一缕缕穿过苹果叶的缝隙，斑澜了一树一树的果子；大国光绿的鲜亮，翠色欲滴；红香蕉深红浸紫，色泽艳丽；“金元帅”黄澄澄的，香气扑鼻。众苹果中，我唯爱一种。它扁圆形，熟透呈玫红色，果皮上布满细细碎碎的小白点，煞是好看！父亲称之“桔光”苹果，而今已不见其踪迹，找度娘问询数次，均无从考证，终不了了之。彼时，盛行一种叫“小香槟”的饮料，装于小巧玻璃瓶内，桔黄色液体。开启时，初听“咝咝”声响，随即一股清凉的白雾溢出，飘摇而起。咽一口，舌尖微麻，酸甜爽口，顷刻一股凉凉的感觉直冲头皮，串遍全身。一股脑喝完，来不及掩口，一个大大的饱嗝立时喷涌而出，大有“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的气势！桔光苹果后期的威力虽不抵小香槟神奇，但味道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果园东头那棵唯一的“桔光”树上，我仰卧在树杈上，手拿刚摘下的苹果。眯起眼，咬一口，慢慢咀嚼，酸酸甜甜脆脆麻麻的滋味真正妙极！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夹杂着低低的人声传入耳膜，心下一沉！莫不是偷果贼？居高临下，透过密密层层的枝叶，我影影绰绰看到一墙之隔（果园之间的介墙是用粗细各异的树枝扎成的篱笆墙），东边邻居的果园里有几个人。待他们走近些，我发现的确不是果园主人！数了下，共五个男孩，其中两个是我的同学小勇和卫国。瞅他们在果树上胡乱拽了一通，那小勇捧一果子边走边啃，至界墙前，瞄上了我的桔光苹果！枝叶繁茂，他竟没发现我。只听招呼其他人：“都过来，俺瞧这树上的果子与别个不同！肯定特好吃！”其他人忙围过来，仔细端量，七嘴八舌，这个说这种苹果玫红色，想来应该有花的香味。那个道它扁扁的，像蟠桃，一定比桃子还甜！我屏住呼吸，手心早攥出了汗，不敢吱一声。窥他们商讨片刻，那卫国提议：钻过去，偷那种苹果吧！TNN地，竟敢窥觎我的最爱！再也忍不住了，我大喝一声：“卫国，你想干啥！”他们不承想树上有人，倒被吓了一跳，仔细看时，发现只我一个，齐舒一口气。卫国道：“原来是你呀，俺们想摘几个苹果尝尝，不行吗？”其中一高个儿男孩，好像大我一年级的：“甭说那么难听，共享几个果子而已，再说又没摘你家的。”我说：“是没摘，如果不是我看见，恐怕你们早钻过来了吧。”卫国道：“别跟她废话，俺就想吃那苹果，哥儿几个，冲！”说话间就在“墙上”寻找较稀疏的地方，做势穿越。我喝道：“你不要命了，没瞧见墙上有电线网！”他一惊，急止步，这才察觉，南北走向的墙上，延绵不断，扯了好几道红红绿绿的电线。
我一听，忙道：“谁说不是呢，你看咱是同学，总不好偷俺家的吧？再者，你们已吃过他家的了，俺保证，任谁也不说！何况，电线网是不认识同学的。”卫国说：“算了算了，不跟这小妮儿一般见识。要不你把那果子摘几个，扔过来给俺尝尝？”做贼还学会讨价还价了！我说：“好啊，不过得先问问俺爸才行。”一边把吃剩的果核用力砸过去，一边扭头高喊：“爸，爸！有人想吃咱家苹果，让我给扔过去几个，行不行？”究竟做贼心虚，他们一听园内还有大人，跌跌爬爬，转身就窜！看他们跑远，我擦擦额头的汗，长长呼了一口气。其实，偌大的果园就我一个，而所谓的电线网，只是做做样子，上面根本没通电！临冬，累累的果子莞尔谢幕，夺目的青色业已消退。每每有三五成群的树叶，悉悉坠落，铺了厚厚的一地。苹果树深褐色壮实的树干，和那些高高低低、蜿蜒曲折的枝枝杈杈，及树梢几片飘摇的黄叶，都沐浴在阳光下。父亲依旧每天在园中穿梭，他手拿一把利剪，剪除那些已没有生长力的树枝。他说那是一种割舍，因为长得太密的枝桠，来年固然能结出许多果子，但一棵树的力量是有限的，太多的树枝可能结出太多的果，却会使所有的果都长不好。经过修剪，就能大体把握明年的果实等等。等不及听完，我一溜烟早跑得没影儿。选一条粗粗长长的绳子，择两株距离合适的果树，枝干当如胳膊样粗细，离地面约三四米方有资格入选。虽生的纤弱，但爬树于我，小菜一碟。同伴琳儿站在树下，嘴巴张的大大的，使劲仰着头，看我如人猿泰山般，翻转腾挪，将绳子两头拴牢。而后央求爸爸寻一长宽相宜的木板，固定在绳子中心，权作座板。坐上去，双手攥紧扶绳，后退，将绳子用力抻直，脚尖点地，猛一蹬，秋千一下子腾空而起，如利剑出鞘，直射向天外！面前的景物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了过来！闭上眼，品味那种身体与地心分离的感觉，恍恍惚登上月亮船，融入浩渺的银河，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信手，撷来白云朵朵。小小秋千，淡然濡墨，既成一幅完整的人生绘卷。绳子一头写满了初昔，一头牵系着未来，曲曲折折的笔画里，我们坐在其中荡漾。荡一下，荡出一串笑声，再荡一下，荡出一片飞雪，一弯新月……时代的车轮，无情地碾压着果园的每一个生灵，每一寸土地。一棵棵苹果树满面泪痕，七扭八歪倒在地上，“嗤嗤剌剌”的电锯声不绝于耳。被分割的枝枝桠丫丫一片狼藉！夏蝉离乡背井，小蜜蜂亦惶惶不可终日。一座气派的大门楼，取代了旧时的小木门，一排排房舍平地而起，一声声气锤震天动地。眼见一家企业的兴起，因了果园的避去，给周边百姓带来就业机会，殷实了农人清淡的时光，心有慰藉。其实有一些失去，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得到？只是果园，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再无踪迹……郭红芳 网名心若尘惜，林州人，爱好文学。人生是一场漫长的修行，燃一缕尘香，执一卷书香，品一盏茶香，绽一瓣心香，在悠悠岁月里温情跋涉，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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