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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猫的一生

 以文为马 2022-06-15 发布于山东

       白猫死里逃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独自出去瞎逛游了。哪怕是到房子旁边的小树林溜达也不敢逗留太久,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往家里跑。

       可怕的经历让白猫老成了许多,它就像一条上钩后又脱钩而逃的鱼一样,死亡的教训让它拜托了曾经单纯和幼稚,经历了现实世界的危险,这让白猫不得不对陌生人和陌生的事心存戒心。

       它的性格开始发生了变化,见人就跟见了亲人一样的秉性已经成为了过往的历史。

      不过,这个世界也不全是处处陷阱、处处危险。以前,白猫经常去的一个地方是东谷村南头的冯老太家。因为在冯奶奶家里它觉得自己不是外猫,因为冯老太不但不像村里的其他人一样见了自己就往外哄,要么就是冷不丁的被人打。第一次进入冯奶奶家里,也是来自一个偶然的机会,      

     那天它跟往常一样在村里的胡同里溜达,一只黑狗狂吠着从王铁柱家里狂奔出来,朝着白猫就狂奔了过来,这黑狗耷拉着两只跟鞋垫一样耳朵,跑起来在狗眼前面晃来晃去,黑狗呼哧呼哧的冲着白猫就跑了过来。

      白猫一看又是这个没头没脑的家伙,每次经过王铁柱大门口,他家的黑狗就跟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跑着往自己身上扑。

      每次白猫都是朝着胡同旁边一棵老槐树纵身一跃,然后沿这树干爬到树枝上。等树下的黑狗叫唤够了,无趣的回家去了。白猫又纵身一跃跳下来,继续悠闲的走自己的路。

       跟白猫的经历一样,这只学名叫拉布拉多的黑狗也曾有过差点成为别人腹中之物的经历。关于黑狗差点被偷狗的偷走的事,也是白猫从村里人嘴里听说的。这个王铁柱以前当过兵,据说有一次跳伞训练跳到了一棵树上被树枝刮伤了腿,部队给了他一部分赔偿费就退伍回家了。

      回家之后,虽然不明显,但是仔细瞧仍旧能看出他走起路来还是有点跛。有点残疾农活又不好干,所以,就在自家院里建个了鸡舍专门养鸡,养鸡的技术也是从一个战友那里学来的,一开始养鸡并不顺利,防疫做不到位,鸡死起来那可就不是一只两只的事,可能整批鸡都可能感染死掉。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他倒是摸清了一些养鸡的门道。规模也开始逐渐的扩大,一开始是在自家院里的鸡舍养,后来又租赁了隔壁邻居家房子继续养殖。 

        这只黑狗就是在他扩大养殖规模的时候,找村里人给淘换的。由于天生就长在一个养鸡的家里,所以,这狗天天吃鸡,顿顿吃鸡,所以才三、四个月就长成了一只大狗。

      一到晚上,王铁柱就把它关到邻居家里的铁笼子里看着鸡舍,自己在自己家里睡觉。有一年冬天,马上就快过年的时候,这天晚上凌晨两点多,偷狗人在经过多次踩点后终于在这天下手了,它把包有氰化物的火腿肠,扒着门缝扔到了黑狗的笼子里,然后黑狗没有了动静。

      偷狗人翻墙而入,走到笼子旁边解开插销,正要带走被毒死的黑狗,然后突然发现黑狗正在笼子里面用黑黝黝的眼神看着他。

      “妈呀,怎么没死?!”偷狗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来不及多想扭头又翻墙跑了。

       这时黑狗才拼命的狂吠起来,黑狗没被毒死,吓跑偷狗人并不是黑狗五毒不侵,抵抗力强,而是跟它一起在笼子里的还有几只跛脚的鸡,平时不饿的时候黑狗跟这几只鸡一起作伴,饿急眼了黑狗就吃它们。

      然而这黑狗有个毛病,就是一有人靠近笼子,它就怕别人会动他的食物,于是它就牢牢的咬住笼子里的鸡,不让别人抢走。可是,偷狗人却并不了解黑狗有这个毛病,他以为自己投食的火腿肠被黑狗吃了,可是哪里会想到黑狗正一板正经的紧紧咬着笼子里的鸡,怕被别人抢走,难怪没有半点动静。

        本来这世上就少有黑狗这样的狗,一般的狗,哪怕是真有人抢食也会冲上去狂吠,把对方吓退,哪有一声不吭牢牢只会咬住食物的狗?

       这样看来是黑狗的特殊癖好救了自己,白猫死里逃生恰恰除了客观因素,最主要的还是得益于自己那顽强的生命力。

       那天为了再次躲避黑狗,白猫又一次爬到树枝上等着黑狗叫唤够了再走。

      当它爬上树枝时,忽然闻见了从冯老太院子里飘来的香肠味,香肠的味道极大的刺激了黑猫的肠胃,它对美食向来敏感。特别是这种灌满了孜然和花椒面的香肠,着实充满了诱惑。

      这种诱惑有着难以摆脱的力量和魔力。白猫沿着踩着树枝跳上了冯老太家的院墙,它沿着院墙寻找着可以帮助自己进入院内的东西,这时白猫发现有一堆木柴堆放在墙根下,它起身一跃跳到了木柴堆上,然后通过木柴堆跳上了窗台,又通过窗台跳到了地面上。

       白猫沿着香肠飘来的味道望去,发现香肠是挂在天井之间晾衣服绳,香肠选在半空中,它后腿一使劲站立了起来。白猫用前爪努力的朝着头上香肠抓着,可是高度太高,无奈自己的身高有限怎么抓挠都没法抓到悬在空中的美味。

      白猫第一次感到生命的无奈,有些事情明明你做了很多努力,付出了很多的心血,可是最后就是差那几步之遥而功败垂成。

       面对着自己渴望的东西无法得到,急的得自己在香肠下面边转圈边叫唤。这种焦躁的情绪在白猫失踪后的几天里跟老凯的心理感受差不多。不同的是白猫是想要的东西得不到,而老凯则是喜爱的东西失去了。

       正当白猫无计可施的时候,冯老太听到了院子里有动静,她推开门从低矮的北屋里面推门出来,发现是一只毛发白亮憨头憨脑的猫在自己的天井弄出的声音。原来是有猫盯上了自家的香肠。

      白猫见冯老太从屋里出来,听到开门声先是愣了一下,见是一个八十来岁的老太太,随后又恢复了淡定。然后装作若无其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嫣然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像是走错了门误入人家院里一样。

       冯老太的儿子五年前因为肺癌去世了,家里有一个孙子,还有一个整日神志不清的儿媳妇。生活的重担让她面容憔悴,白发苍苍,好在孙子已经在她的扶持下考上了大学。

       冯老太像无数活在乡村的人们一样,注定一生充满着愁苦和坎坷。

      冯老太看白猫可怜巴巴的,估计也是饿了,没有吃饱才跑到外面找食来了。尽管生活很是拮据,她还是伸手从晾衣绳上掰下一小节香肠扔给了席地而坐的白猫。

      白猫看到人给自己的香肠也不再掩饰自己的风度和矜持,埋下身子啃了起来。

      人有人的命,猫有猫的命,狗有狗的命。

       人世间有人情冷暖,猫狗的世界里这些东西一样不少。白猫在成长中渐渐体悟到了这些东西,如同东谷村所有的生灵一样,既然生在了这在了这片土地上就必须孤独去经受这些东西。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白猫都会跟每一个东谷村的生灵一样孤独的舔舐着生活留下的伤口,回味着生命的跌宕起伏。

       白猫的一生也许就这样在觅食、繁殖、戏玩、睡觉中度过自己的一生,尽管白猫的一生能做的事,一生追求的事没有老凯那么多,但是,这些看似简单事情已经足够让其为之痴迷、痴狂了。

       只不过,白猫不像老凯一样脑袋里还装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老凯整日费尽心机做的那些自认为有意义的事,在白猫看来终归不过还是觅食、繁殖、戏玩、睡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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