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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没有离开 隐居在我的泪眼 潜伏在我的伤口 <<<<< 第三十章 消  逝 Luna Pan's Neverland 30 第三十章 谢过窃衣之后，我站了起来，纵身跃下万丈深渊。此行，我从噬魂涧中来，还需往噬魂涧中去。我想，噬魂涧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这一次，不会有人再来救我。窃衣很平静，她方才望着我的时候，大概就已经知道了我将要付出的代价。窃衣并不在意精灵族的存亡，更不会介怀我的生死。她在乎的，只是无染在神族的生活不再受到过去的侵扰——而我，就是无染的过去。 我想，窃衣会按照约定为精灵族修复再生石的。而为了遵守我的诺言，我已经先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燊觐，你以为经历了这一遭之后，我便会苟活于世吗？我可以为你死第一次，就可以为你死第二次。而你在我的心里，的确是死了两次。 或许我这次的选择，也不只是为你。 燊觐，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的承诺？永世不分离，生生世世在一起。而现在看来，却更像是笑话一场。我仍然相信，你真真正正地爱过我。你没有骗我，只是选择不告诉我。我愿意以一颗至诚之心待你，却忘了，你也会有难言之隐，逃不过望洋兴叹之时。 记得有一天，我和祖父漫步在桃花林里。那也是第一次，我和祖父认真地交谈。他说，只希望我终得逍遥，心不为形所役，寻得所爱之人，过好自己的一生。所谓的逍遥为何这么难呢？我要如何才能做到心不为形所役呢？但现在，无论是我的心还是我的身体，好像都已经死了。 此生，我们均无法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无以游无穷，终难得逍遥。而这万般无奈，却不可避免地玷污了我们爱的纯粹。 一寸相思一寸灰。 这么多年，原来是我误解了爱情。 燊觐，你料想过与我的离别吗？我们的爱，你计算过期限与终点吗？你曾一次又一次地对我说，只有我们的爱是永恒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内心在想着什么呢？我却也从来没有问过，到底什么样的爱才算是永恒的呢？ 而我，似乎永远也得不到这些答案了。不过这样也好。在最后的一刻，我们仍然彼此相爱，彼此信任。或许，这便是你所说的永恒吧。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长久以来，我的心只愿为你而守候。可是，你已经忘了我，忘了自己，忘了我们的爱，也忘了回来的路。 忘记你的时候，我便不是月见了。而现在的你，也不再是燊觐了。 此生，你是我的欢喜，我的追逐，亦是我的眼泪，我的伤口。 多么幸运，我终于又见到了你。你虽不再是原来的你，但我依然深深感激。原来，无染才是真正的你。而我，也才真正认识你。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再见到你，并知晓你往后的幸福，这或许也是最好的安排。 我应该为你感到快乐的。燊觐，我也的确为你感到快乐。只不过，我确实还是自私的。这份单纯的快乐，终究没能抵得过我内心的痛苦与悲怆。原本，我以为无论你是人族还是神族，只要你还活着，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我也应该别无所求了。可是，我找寻了这么久的答案，最终却没有得来反转的结果。所以，我不仅是自私的，还是贪婪的。我希望你能活着，同时记着我，并且爱着我。 在爱里，我终究没能放下自己的执念。 不过，此刻的我已经没有任何怨恨了。如贯众所言，你的确已经找到了真正的自己。只是我徘徊在过去，一再地回望，不愿往前走，最终也忘记了该往哪里去。燊觐，你有你的快乐。而我，也只能守着自己的悲伤。原来，你也只是我生命里的过客，而不是我望眼欲穿的归人。所以，我的伤痕与惆怅，也还是留给我自己吧。我自知无法排解，所以我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一种我已选择过一次的方式。 燊觐，我只是很难过。我拼尽了全力，独自走了这么久，这么远，却还是只能听着与你缘分已尽，好聚好散的劝说。燊觐，难道我应该欣然接受这样的结果吗？贯众和窃衣都在规劝，让我彻底放下，与你两清，然后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我坚持和追逐了这么多年的情感，如何才能做到一刀两断呢？覆水难收，我的心做不到。我可以割舍自己的生命，却唯独不能放下你。燊觐，我也放不下你。 两清。这个词好残忍。我几乎不敢念出声来。好像一旦说出口，你我之间就瞬间隔开了万水千山。我们天各一方，再无瓜葛。燊觐，我已走过了万水千山，也可以再走一遭。只是，你和我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我能跨越的了。 若窃衣能够信守诺言，精灵族便可结束几十年来的孤寂与凋零。这是我为精灵族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此刻，我仿佛更加知晓了父亲当年的进退维谷。我们身上都背负着精灵族的使命，所以我们不能轻言生死。这是我们的生命，却无法主宰自己的去留。比起父亲，我是幸运的。我听见了自己的呐喊，想要跟从内心，却也能够不割舍精灵族的使命。所以，我做出了选择，做出了交换——这也是我和窃衣之间的约定。我很感激，因为我能有机会同时完成这两件事。我想，父亲会理解我的。精灵族也不会苛责我。毕竟，我用自己的生命换得了这一切。谁还能要求我怎么样呢？我最终完成了对自己的交待，也不想再乞求他人的成全了。即便没有我，精灵族也会复苏、崛起、兴盛。伤透的心灵会重新愈合，离散的魂魄也有可能久别重逢。 而我，再也不能妄言与你的重逢了。一想到这两个字，我便止不住得难过。缺了你，面对世间的悲欢离合，我似乎都只是看客而已。一切，竟都如此索然无味。我想，我是乏了。所谓的来日可期，并不属于我。 燊觐，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即便是漫不经心的言语，我都一字一句地放在心上。你说过，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分开。但是，我现在已经不确定你的心是否还在了。 你也说过的，即便千年，我们也必将重逢。我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这句话。曾经，我以为是自己太年轻，太软弱，所以经不住千年的等待。而如今，我明白了。纵使我独自一人熬过了千年，那又能改变什么呢？消逝之后，我会变成夜精灵。我看不见，也听不到，同时丧失所有的记忆。我在黑暗中沉睡，也在黑暗中找寻。我摸爬滚打，跌跌撞撞，可能会因为暴露在新月之下而命丧当场，转世轮回再无可能。我也有可能足够幸运，追逐着满月时的月光，重获新生，再度延续千年的光阴。 但是，即便千年又千年，我们终究无法重逢。不是吗？那么，我要千年何用呢？既然这世间原本就没有极乐净土，曾经的你也一定早就消散在了岁月里。我找不到你了。无论我再花多久的时间，无论我再走多远的距离，我找不到你了。而我一人，永远失去了你，也彻底忘记了你。活着，对我来说只是苟延残喘。我说过，没有人能将你从我的生命中拿走。就连我自己，也不可以。 如果你不在，时间对我而言只是一把利刃。它消磨着我，凌迟着我，一刀，一刀，一刀…… 可夜那么长，而光阴那么慢。我竟也才熬过了没有你的两年。 我不想自欺欺人，也不愿再庸人自扰。此生，便只能如此了。 燊觐，因为你孤单着，所以我也只能寂寞。我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决定：你在哪里，我的归宿就在哪里。既然无法重逢，至少让我和你一样，化为灰烬，归入尘土。 燊觐，这是我最后的选择。 我是爱你的。在这一刻，我没有忘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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