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喜欢吃椹子。那时家境贫困,吃椹子也很奢侈,每当妈妈从集上花五毛钱给我买回一塑料兜椹子,我便馋猫似的一口气吃个精光。
本家的一个远房嫂子说,她娘家有两棵“椹树王”,已经有600多岁了,结的椹果个大汁多,吃了可以益寿延年。我特别神往,总想见一见“椹树王”长得啥样子,尝一尝这树上结的椹果是啥滋味。
可巧这年夏天,嫂子请我们去她娘家帮忙“下椹子”,我正求之不得。
好容易到了,只见院内婆娑着两棵硕大的椹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光树干就有一搂多粗,巨大的树冠几乎遮满整个院子。
嫂子的父亲热情地和我们打了招呼。听他说,这两棵椹树在附近一带树龄最长,长得最旺,而且已经成精。有一年夏天的一个雨夜,雷公发怒了,一个火球下来,将树妖劈死了。我看那树身,果然留有一道长长的暗褐色疤痕。
我们开始忙活起来。我年龄小,身子灵活,三两下便爬上了树。
嶙峋的树干旁逸斜出,宽大的叶子层层叠叠,那一颗颗硕大的椹果,泛着紫色的光,恰如绿色天空上的星斗,摘一颗含在嘴里,一股甜香的汁液从喉咙直达肺腑,浑身沉浸在甜蜜之中。
我在上面用杆子打,下面的人张了大包接,一阵阵椹子雨落下,不一会儿便接了几大包。
当然,我的嘴也没闲着,直吃得小肚溜圆,可真算解了一次嘴瘾。我们回来的时候,嫂子的父亲让我们捎回来小半篓椹子,又让我好几天生活在甜蜜之中。
正在我憧憬着以后再去嫂子娘家“下椹子”的时候,嫂子有一天对我说,她家的椹树刨了。她家要翻盖新房,椹树碍着新房的地基。我听了,遗憾不已。
以后每到椹果飘香的时候,我就想起那两棵“椹树王”树,想起那甜润无比的椹果,想起在树上摘椹果的情景。
现在,县里开发了黄河故道森林公园,并且连续举办了六届“椹果采摘节”,一片片椹树迎接着八方来客,夏津椹果美名传天下。
每次到嫂子老家,我就想,要是那两棵“椹树王”树没刨多好啊,它们一定会成为故道风情中的又一处美丽风景。
真的,直到现在,我再也没看到那样神奇的“椹树王”树,也再没有吃到那甜梦似的椹果了。
(已载6月17日《德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