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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父亲的第二十三个父亲节

 黄土地上 2022-06-17 发布于内蒙古

没有父亲的第二十三个父亲节
作者  窦威

“爸,又到父亲节了,我送您个什么礼物好呢?剃须刀?按摩椅?给您买套衣服吧,瞧您身上那件儿,再洗就糟了。”

“又在说我乱花钱。哎!说这些干嘛,其实您根本听不见”。

——没有父亲的第二十三个父亲节。

我的父亲:窦树德,平凡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

他1950年生人,1998年病故。享年48岁,祖籍河北省沧州市盐山县。

三十年代,太爷爷挑着扁担,一头儿坐着爷爷、一头儿坐着二爷爷,爷儿仨个一路波折,从关里到了辽阳。

五十年代,二爷爷随沈阳兵工厂搬迁去了黑龙江,爷爷则留在辽阳一个化工厂完成日伪留下的废弹拆除任务。

父亲是个苦命的孩子,家里兄妹五人,他排行老大。

七十年代,爷爷因病早逝,奶奶没有工作。于是,奶奶家得了厂里的照顾,让父亲从插队的农场回城,在工厂当了一名工人。当时,他被分配到一个危险作业岗位。由于工作踏实肯干,很快就被厂里提拔成了班长。

1977年工厂夏季设备大检修,由于工友操作不当,残留在管线里的硝酸喷溅。父亲推开那位工友,用身体挡住了危险,后颈轻度烧伤。

据母亲讲:那天家里来了好多人,几平米的小屋一下子显得很拥挤。父亲只是在家休息了一个下午,第二天流不顾母亲喋喋不休的埋怨,照常上班。

而脖子上还涂着油亮的药膏儿。

母亲叫他“傻子”。其实,那个年代,像父亲这样的“傻子”很多。

那一年,就在奶奶家门前的自建房里,我出生了。

我们厂长大的孩子都喝过“麦乳精”和“某阳汽水”。那汽水儿是父亲和工友们自己做的。凉丝丝、甜丝丝。父亲一下班就用军用水壶灌上满满一下汽水带给我,那味道至今难忘。

八十年代,厂区俱乐部作为召开全厂职工大会的场所,每到年底都很热闹。我们这些子弟都是等大会开始以后,趁着看门的大爷不在,“呲溜”钻进黑黑的会场,隔着大厚门帘子,往里张望。我从门帘子缝里看见父亲以及许多和父亲一样的人,他们带着大红花,站在张灯结彩的主席台上,神气得很。

在别人眼里,父亲老实、木讷。可是,那一刻我为父亲骄傲。

“我要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随着激昂的乐曲,我在心中默默地打着节拍。

初中时候,有一次我的饭碗没吃干净,剩了几个饭粒子,父亲严厉地呵斥了我。而我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就几个饭粒子吗?小题大做”。

“你下过地吗?就你剩这几个饭粒子,农民得费多大劲儿!”

“种地就是农民的活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啪!父亲的碗重重地墩在桌子上。“亏你还背粒粒皆辛苦呢!那书都白读了!你,今天别吃饭了,明天也别吃。”

可是,父亲并没有履行他的诺言,不过看得出,他真的生气了。

一向谦和的父亲对他视如明珠的女儿暴跳如雷,仅仅因为这几个饭粒子。

多年以后,走上社会,成家立业,为人父母,我才体会到“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后来也学会了四个字“廉以养德”。

那是长那么大,父亲第一次对我发脾气,也是他生前最后一次教训我。

还有一次,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伯伯,带了好多的零食给我。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在农村插队两年的时候,本应该顺理成章的回城,就是这个人暗中顶替了父亲回城的名额,而那个时候正赶上爷爷病重。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他跪在我父亲跟前,说自己的老娘瞎了眼睛,没人照顾,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父亲并没有责怪他,只是把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土墙上。一个月以后父亲便接到了爷爷去世的消息。

后来,母亲每每提起这件事,都说他窝囊。他却说:“过去那些年了,提那陈芝麻烂谷子干啥。”

父亲的宽广是融化一切严寒的暖流。

这暖流始终流淌在我的的心里。

父亲身上,集中了所有那一代共和国同龄人的优秀品质:朴素、忠厚、勤劳、节俭、坚强。

他从入厂到病故先后在危化品作业、销毁作业、财务等岗位工作过。不同的岗位,不变的却是父亲一如既往地踏实、肯干。

虽然他没有感天动地的事迹,却用一言一行教会了我如何做人。

在我心中,父亲永远是高大的。是他给了我最深厚的爱。

他的宽容、他的善良,让我受教一生。

  (本文图片由内蒙古摄影家协会贺广生老师提供)
      本期编辑   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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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窦威  笔名:易水寒  潇潇雨歇

女    1977年10月出生

辽宁辽阳人  国企职员

双重性格,文笔豪放、犀利、理性。作品多以散文、诗歌为主。

小学四年级在《少年报》发表连环小说《冰淇淋的世界》等,

后由于各种变故草草参加工作,一度荒废。

近几年才重拾写作,借《黄土地文学》落笔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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