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魂(二十二) 刘云富无言地笑了,想说点什么又没说。 刘云富眼里荡着幸福的波光。 刘云富正欣赏兰兰照片时,军医处的门口出现了一阵骚动,他俩同时抬眼望去,只见傅作义将军在一群参谋和卫士的簇拥下跨进了军医处。 军医处长主动迎上去,傅作义边问边搜寻着刘云富。“云富伤势怎样?”傅作义没停步地向刘云富走来,军医处长在一旁汇报着刘云富的伤势。 兰兰见傅作义一班人走来,急忙起身退到一边。 “云富,感觉怎么样?”傅作义几步跨到。 刘云富强撑着身子忍着痛问:“您怎么样?” 傅作义爽朗地笑了,笑毕说:“你看,我一根头发也没少,多亏你呀!要不我傅作义就粉身碎骨了。” “傅长官,是您福大命大造化大,我……” “唉!”傅作义打断刘云富的话,严肃地说:“什么时候学会奉承人的?救命之恩终生难忘,我只有与日本鬼子备战到底,才是报答你的唯一方式,你说对不对呀?” 刘云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军医们和卫士参谋人员就为傅长官的话喝起彩来。军医处一下活跃起来,气氛变得温馨而柔和。 傅作义安慰刘云富几句,一转身看到站在一旁的兰兰。 “兰兰,你也在这儿?” “傅长官,我,我是来看云富的。”兰兰直截了当地回答说。 傅作义回头望一眼刘云富,又瞟一下兰兰会意地笑了。微笑中忽然发现刘云富手中的相片。 “手里甚秘密,我可以看看吗?” 刘云富赶紧递过去,瞟眼去看兰兰,兰兰却不在意地笑,笑得很舒心。 傅作义仔细端详着相片。回头看一眼兰兰,然后对刘云富说:“云富,你艳福不浅呢,兰兰是个有出息的闺女。好好养伤,伤好了我等着吃你们的喜糖,怎么样?” 刘云富忍着剧痛嘿嘿地笑。兰兰脸上飞上两块红云,显得拘谨不安,但那娇羞的眉宇间却流露着按捺不住的喜悦。 傅作义在每张伤员的病床前站一会儿,逐一询问着伤情,查病房的主治医师,伤病员们个个激动的泪流满面。临出门对参谋长吩咐道:“让后勤处给伤员们开小灶,争取让他们早日康复。” 入秋以来,王云月每日天刚亮就起床,提拎着镢头上南沙湾捣哈冒儿。哈冒儿又名白茨,野生植物,沙梁上生长得较多。它浑身长满针状似的刺,质地很硬,是烧火的好柴,火焰硬更旺。除了烧火它还可以用来碴围墙,扎猪圈及其它牲口棚圈。金巴的牲口棚圈便是就地取材用它围扎成的。“后套三样好”,其中说到一样,就是“哈冒碴碴墙墙不倒。”之外,哈冒还可用做渠口,做闸以及做堵水。后套八道大渠到处可以看到用它做成的渠口和堵水,耐沤。 桂花将在腊月里生孩子,王云月及早为全家取暖着想,当然更担心的是儿媳妇坐月后的烧柴问题。月地女人一天吃稀饭,少也得五六顿。烧柴自然要找,于是他每天起个早去沙梁掏哈冒儿。大虎没事时受父亲的影响,也自觉不自觉地去掏。 这天天亮后,王云月的茅庵门吱扭一响,接着听到向南去的脚步声。 东房门一响,桂花便醒了,她抬眼看看窗户,听了听公爹离去的脚步声,转身推推身边的大虎说:“快起哇!爹又去掏哈冒了,你也快去哇,要不回头又骂你。” 大虎翻了个身,揉揉惺松的睡眼,嘟囔道:“今天我进城去。” “又进城,做甚去?”桂花不解地问。 “听说二十八架飞机炸五原后,傅作义长官部搬迁到陕坝,五原城内只留下战前指挥部了,我心里不踏实,想去看看情形。” 大虎边说边转过身来搂住了桂花,亲呢地抚摸着,那种欲望又撩拨着他雄性的兴致。 “做甚呀?天都明了。”桂花推搡着他嗔怪地说,就想坐起来穿衣裳。大虎哪里肯依,一抱将她搂倒在炕上。 “羞不羞?没个够。”桂花嘻笑着用食指捅大虎的鼻梁,大虎嘿嘿地笑,已上了桂花身子。桂花眯上眼皮,轻轻呻吟……大虎贪玩似的没完没了的煽忽着,带着一片响声。 “我看你的心早跑到城里去了,是不是,还想着参军抗日的事儿?” 事完后,桂花抚摸着大虎宽阔的后背问。 大虎说:“动委会宣传说,咱不能眼巴巴地看着日本人欺负咱中国人,不能当亡国奴。可惜你有了身孕,近几个月要生,要不的话,我非参军抗日去不可,对啦!忘了和你说啦,你听说过兰兰哇,就是王八换的小姨子。” “咋没听说?还见过呢,你忘啦,在芨芨林里,你领她到处游玩,碰见我你一趟子跑了,咋啦,你想她了?”桂花由不得滋生那点醋味儿。 大虎忙说:“你瞎说甚啦,我和她有过甚?只不过认识而已,你别瞎猜疑,那次是她想看狍子,我才领她去的。我想告诉你的是,兰兰是个闺女娃娃,可人家参加动委会了,胳膊上戴着“五原县抗日动员委员会”的袖章,在大街上唱抗日歌曲、做宣传呢!好威风的。虽然不是玩枪耍炮的,可也是为抗日出力吧,看看咱们,都窝在家里,心里总不是滋味儿。”大虎说得很动情。 “我刚才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是逗你耍的。你想参军打日本的事,上次我都说了,我不阻拦你,只是爹的脾气倔,你得好好和他商量着办。他能同意就行。我眼前还不到生的时候,自个儿能照料自个儿,也能照顾咱爹,到了坐月子时,不用说我妈要来伺侯月子,必要时让我大也搬过来住,这不可以腾清你了吗。”桂花早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不想说出来。因为她毕竟舍不得自己的男人离开她,也担心枪林弹雨中男人有个闪失什么的,如今见大虎每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怕他憋出毛病来,她才讲了出来。 “好主意呀!你为甚不早点儿说?”大虎欢喜地搂住桂花又亲又咬。 “哎,你个鬼!”桂花挣脱他坐起来边穿衣裳边说:“就看爹哇。” “吃早饭时,我就和他说,有姨夫姨姨他们照料你,他还能说甚。” “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啦。” “咋?” “怕爹死也不同意,他对打日本不像你这么积极。他想的是这个家,想的是快点儿抱孙子,想的是他儿子的安全。” “过去他说不好照料你,如今有姨夫和姨姨他们肯搬过来,用不着他负累,他应该同意。”大虎觉得这样的话,父亲没有再拒绝他的理由,他打定主意据理力争,像当初为他和桂花的婚事那样去争取。 桂花已穿好衣裳往炕下出溜,下地后又提醒说:“试试看哇,你也得注意点方式。” “嗯哎——”大虎答应着跳下地,出门挑了水桶上井台担了三担水,又把院外打扫了一遍。 作者简介 声明:平台文章为原创作品。允许转载和责编,授权转载请联系平台编辑并注明来源:“黄土地文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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