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麻子咽了口吐沫,脖子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发黄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可他还是忍住了。他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关瞎子见状并没有强求,他指了指对面的小酒馆:“走啊老哥,喝两盅去呗。”听到这话,蒋大麻子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想着:时辰还早,吃点儿、喝点儿应该不犯啥毛病,便没有拒绝。这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来吃饭的一般也都是些市井泼皮,极少数也有些狗腿子。蒋大麻子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他撸了撸袖子,将一只脚踩在板凳上,仰头将一盅酒一饮而尽。三盅过后,关瞎子眉飞色舞地凑了过来,开口道:“我听说老哥跟那小寡妇……俺可是见过的,白花花的呀,馋的俺呦……”听到这,大麻子瞬间变了脸色。他“啪”的一声将酒盅敦在桌子上:然而,关瞎子并没有因此感到不妥,他依然没皮没脸的陪笑道:“装啥嘛!怎么样?啥味儿?骚不骚?快叨咕叨咕……”蒋大麻子瞅着眼前这个下三滥的东西,突然有种久违的欲望。迎着耀眼的晨光,他仿佛又穿上那条皮围裙,喊他媳妇儿把刀递给他。他自己则用膝盖压住那东西的头,一手拽着它的耳朵,一手拍着它的喉咙。还得找找下刀的地方,就是大血管的位置吧。用手摸了又摸,一刀扎了下去。那东西嗷嗷的叫着,拼命的挣扎,蹄子猛烈的狂蹬,一会儿功夫就不动弹了。真叫一个痛快。忽然,大麻子被身后的醉鬼撞了一下,他瞬间清醒过来。自己并不是在杀猪,即便眼前这个东西确实猪狗不如。于是,他又坐了下来。关瞎子见对方没有反应,又恬不知耻说道:“老哥,她可烈着呢,你小心哪天骑着骑着尥蹶子啊……”接下来又是一串不堪入耳的脏话。通过短短时日的相处他虽然不能完全了解花儿,但是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咋地,就是觉得花儿不是那种女人。也许自从花儿收留了他们一家开始,或者花儿本来就是一尊佛。如今,不仅仅是他自己这么想,连他媳妇儿也这么告诉他。蒋大麻子抬手将酒盅摔在地上,拼了全身的力气一把薅住关瞎子的脖领子,将对方狠狠怼在墙上:“别在俺面前嚎,不然俺让你跟猪一样下场!”说着用手在关瞎子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关瞎子没成想蒋大麻子反应这么大,他半跪求饶着,裤腿子底下又流出恶臭的下水。花儿已经坐在院子里等候,两个孩子见大麻子进院,拥着他要做弹弓。花儿并没有询问一路的情况,相反朝着厨房喊大麻子媳妇、张罗着吃饭。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这豆腐坊的生意特别好,大麻子每天都要送一车豆腐到警察处去。有时候回来还能给两个娃娃捎上个糖葫芦。这一年的清明,雨丝欲断还续,从遥远的天边无声飘落在荒凉的山野。满地坟茔飘起雪白的纸幡,纸钱就像梨花般挂满坟地枝头,在柔柔的春风中舞动。梁十三陪着花儿一起给牛得水上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如生前的牛得水不爱说话一样。梁十三在坟头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几年,每每想起牛得水躺在血水里的一幕,他都会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上一刀。还有那么多亲如手足的兄弟,让他铭记着这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是花儿先开口:“密室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安全转移,都收好了吗?”“俺做这些不是为了你!”花儿眼圈红了,她故意扬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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