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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4年，法国海军司令孤拔侵入马尾，主战派大臣张佩纶（李鸿章女婿）弃舰而逃，军中大乱。“扬武”号一少年，驾驶木舰直闯敌舰临近开火，炮击司令台炸死5人炸伤孤拔，在被击沉前一秒跳水逃生。这个年轻人，名字出现在小学语文课本里。他就是清政府第一批外派留美学童之一，后来设计了中国第一条铁路的詹天佑。 1883年中法战争爆发，在争夺越南控制权的陆战中，清政府没有打输，虽然也没有打赢，但多少在屈辱的近代史上挽回了一点脸面。 当时，法国深陷普法战争泥潭，顾不及暇；清政府历经鸦片战争，实力殆尽。两国都想用和谈平息战事。但法国开出和谈条件是，清朝部队从越南撤军，赔偿8000万法郎。朝廷代表想想，这不对啊，我们没打输，撤军没问题，但凭什么赔款？ 法国代表说，战争初期我们提出来的赔款可是2.3万亿法郎，现在已经打了3折，作出了很大让步。清政府终于硬气了一回：撤军可以，赔款没有！ 谈判桌上从来就不是靠口若悬河、口吐莲花就能解决问题，而是手里要有筹码。法国方的筹码来自坚船利炮，军舰10艘。清朝廷这回好像也底气十足，以为经过这次战争尚能战平，还算有实力；加上福建水师有战舰11艘。 但是稍微动脑子想想就可以搞明白，法国舰队10艘军舰，都配备了后膛炮，还有机关炮和鱼雷。其中“凯旋”号是装甲巡洋舰，福建水师无论哪一艘军舰的火炮，都难撼“凯旋”号的装甲。再来看中方，福建水师的11艘军舰，都是古董级别的木舰和炮艇，总吨位不超过10000吨。装备的火炮也是过时的前膛炮，射击速度、发射威力，都不如新式后膛炮。 但是，当时负责福建沿海防务大臣的张佩纶，虽是个文官，可谓满腹经纶，然而妄自尊大。他在朝廷上慷慨激昂，力主与法国军队较量。慈禧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可造将才，就授权让他指挥。 1884年7月中旬，法军中将孤拔率领战舰，以“游历”为名，陈兵马尾港，战事一触即发。 张佩纶一看苗头不对，立马请示朝廷怎么办，朝廷回复：“彼若不动，我亦不发。” 张佩纶也依葫芦画瓢，命令水师：“无旨不得先行开炮，必待敌船开火，始准还击，违者虽胜尤斩。” 瞎指挥，注定了这场海战的结局。 8月23日上午10点，孤拔派人送给闽浙总督何璟一封战书，说4小时后，准备向中国舰队开战，你们接招吧！ 何大人慌了手脚，居然瞒着没有把这一消息传递给负责军务的张佩纶，过了两小时后，才觉得战事紧急，才把这开战消息报送过去。 说大话和指挥战斗可不是一回事。张佩纶一见法军真的要开战，老早魂飞魄散，觉得2小时连吃顿饭的时间都不够，就想派个精通法语的工程师与法军统帅商量，要求到第二天再开战。 工程师魏瀚带着这个幼稚的想法，坐小火轮前往法国舰队。法方旗舰“窝尔达”号远远看见有中方船舰靠近，以为对手提前发起进攻。孤拔想都不想就直接下令开火！ 战斗就这样打响了。张佩纶听见密集的炮声，感到大限来临，连忙弃船而逃。 法方军舰以为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宰杀”，或者说是“虐杀”，力量对比自然没有什么好说，敌舰射程远、火力猛，福建水师的舰船要靠得很近才能够得着。 负责驾驶军舰“扬武”号的詹天佑，向船长张成建议，我方把各条舰的距离拉开，排成长蛇阵，首尾呼应，前面的军舰被袭击，后面的船接着迎战。 下午2时，敌舰众炮齐鸣，发起猛烈进攻。张成连忙按照詹天佑的办法迎敌。但法方火力实在太猛，福建水师的3舰首先遭受攻击，非沉即伤。 詹天佑听见炮声后，驾驶“扬武”号以倍速冲上前去，迎击敌舰。法军的炮弹炸雷般落在“扬武”号身后，激起一道道冲天水柱。“扬武”号虽是木舰，却毫不畏惧地冲向敌人的指挥舰“窝尔达”号，第一发炮就击中指挥台，5名侵略者被炸上了天，中将孤拔也负伤，结果他没被炸死，否则海军历史都要被改写了。 孤拔没见过这样“自杀式”的打法，慌乱之间，急忙调集5艘军舰围攻“扬武”号，向“扬武”号连续发射鱼雷，最终击中船底，开始下沉。张成等人连忙驾驶小艇仓皇而逃，詹天佑继续战斗，直到火势灼烈、在军舰沉没前跳水逃生。 另外福建水师的舰船也打得英勇，“福星”号船长陈英指挥冲入舰阵，猛击法军船舰无果，却在瞭望台中炮身亡，随即全舰官兵95人，只幸存20多人。 跟在“福星”之后的，是“福胜”“建胜”两艘小型军舰，火力弱、马力小还笨重，但都毫不犹豫冲向敌人。“福胜”号船长吕瀚临危不惧，中炮牺牲，年仅32岁；“建胜”号船长叶琛，身受重伤不下火线，最终殉国。 运输船“永保”和“琛航”，一经开战本可以撤离战场，也同样冲过去撞击敌舰，最终被击沉，官兵无一生还。 炮舰“振威”号也被三艘法国军舰击中下沉，在千钧一发之际，船长许寿山下令，开过去撞沉敌舰“德斯丹”号，同样只有32岁的船长许寿山和大副梁祖勋被敌舰炮火击中，壮烈牺牲。 下午3点都没到，几乎在半小时内，福建水师11艘战舰，被全部击沉。 马尾海战惨烈至极。那个晚上，沿江的船家自发组织起来，摇着盐船、渔船这样的民用船只，拿着火把，抛向法国军舰，犹如飞蛾扑火，在法国人的炮火中被打成碎木断桨。 据说有这样一个画面让人常常提起：一个没有记载名字的水兵，在“扬武”号即将沉没的时刻，爬上主桅杆，挂上一面龙旗，在漫天飞舞的炮火中飘扬。 其实，古往今来，无论有多腐败的朝廷，多怕死的官员，中国人从来没有被真正打败过，中国人也从来没有屈服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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