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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舍予 1950年2月1日的深夜，广州通往雷州半岛的公路上，一辆军用吉普正在飞驰。尽管已是深夜时分，可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韩先楚，却毫无困意，反复考虑着刚才的会议内容。
几天之前，时任琼纵参谋长的符振中，奉命自澄迈潜回广州与南下大军碰头，商讨渡海作战一事。 除了汇报琼纵自身情况及敌军大致封锁部署外，符振中带来了琼纵司令员冯白驹的真实想法：南下大军若不能迅速渡海，能否先行派出小股部队潜入海南，一是加强琼纵力量以抵御蒋军“围剿”，二来到时也可作为接应大军的一股力量。 这一大胆的想法，引起了叶帅、赖传珠、洪学智等人的关注。
显然，对于前不久的金门失利，众人都无法忘记，也不敢忘记。由于种种原因，九千余子弟兵几乎在无后援的情况下与数倍敌军苦拼数天，终因寡不敌众而陷于被动局面。 此番横渡琼州海峡解放海南，再采取小股偷渡方式是否可行？对于这一问题，素以耿直闻名的洪学智直言，有何不可？符振中等人不正是穿越敌人的封锁，来到了海的这一边吗？ 而这，与叶、赖二人想法如出一辙。不过，为谨慎起见，叶帅决定先行召开会议讨论。军区意见统一后，再上报也不迟。 朱总司令在京见到了前来汇报的洪学智，获悉了军区内部想法，即于大军渡海之前，先行派出两个团左右的兵力偷渡，支援琼纵。 这一想法，得到了首长的同意。不过，首长也给洪学智打了“预防针”，要求其妥善准备，绝不能重蹈金门覆辙。
金门战斗形势图 2月1日，作战会议如期召开，除军区首长外，40军韩先楚、43军李作鹏等人出席。会议长话短说，先前的小部队偷渡思想不变，只是在木帆船与机帆船的选择上，产生了分歧。 会议最终决定，抓紧时间改装机帆船，购置登陆艇，同时将作战时间暂且推迟到6月份。 正如文章开头所说，连夜赶回驻地的韩先楚，一路上苦苦思索这一问题。肩负指挥第一梯队作战的他，有责任将作战的方方面面考虑周全，比如一味追求机帆船，是否真的切合实际？作战延迟的消息，要不要告诉正在积极备战的部队？ 对于韩先楚的种种考量，我们暂且不谈。令笔者好奇的是，此前金门一战，3个团的兵力攻敌3万余人，教训惨痛。此番攻取海南，敌将薛岳领兵10万防守，各类工事相较于金门更为坚固，我军为何仍决定采取小股部队偷渡的方案呢？
解放海南岛誓师 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点。 第一，从两岛自然地理来看，金门岛面积不过150余平方公里，而前后守兵加起来却有3万余人，防守密集程度可想而知。再者，金门岛距台岛距离颇近，蒋军海空支援更为便捷。 反观海南，陆地面积足有3.54万平方公里。除此之外，海岸线更为漫长。如此一来的结果便是，守敌虽有10万之众，却被这漫长的海岸线分散开来。况且较金门岛而言，海南岛距台岛距离更远，蒋氏海空力量救援，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二，再从守敌强弱比较。自1949年7月陈诚执掌东南后，便不断向金门方面增派守兵。而至战斗打响之时，又恰逢蒋军部队换防之际。以三团兵力迎战数倍于己且战力颇强的胡琏部，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而海南守敌则大不相同。由薛岳亲自整编的5个保安师，在自广东撤向海南之时，只有两个师侥幸来到海南。余汉谋所部的11个军在广州一战中元气大伤，逃至海南的几个军也是士气低迷。如此，加上陈济棠原有人马，海南岛上虽号称10万之众，可战斗力却不可与金门岛上的胡琏部相提并论。 而这一点，自薛岳后面飞到台岛向蒋氏索要援兵，以及谋划已逃至越南的黄杰兵团南援等事上，也可见一斑，薛岳对海南岛现有的10万人马信心是不足的。
有一点对薛岳则更为致命。岛上的10万之众，真正握于自己手中的，只有那两个保安师。此前，蒋氏虽命薛岳担任防卫军司令，而将余汉谋、陈济棠这两个“实力派”晾在一旁，可这终究只是表面文章，薛岳不过仍是个“光杆司令” 对此，蒋氏又何尝不知。不过，为了给薛岳打气，实现自己的岛屿防御计划，蒋氏只能命薛岳继续“精诚团结”。可话虽如此，一支队伍连一个坚定的领导都没有，又怎能奢求其有顽强的战斗力呢？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海南岛较金门岛而言，多了冯白驹的琼纵这么一个内应。自1929年夏冯白驹接任特委书记后，在20年的时间里，领导纵队打破陈济棠的反围剿。其间即便仅剩几十人，可经几年发展后，又一支新的队伍被冯白驹打造出来。 而在抗日斗争中，弱小的琼崖纵队与5万余日军展开斗争，竟歼灭日伪军6000余，可谓战争史上的一大奇迹。如今冯白驹带领的琼崖纵队已经壮大到2万余人，是强有力的内应。
琼崖纵队讨论渡海作战，左三冯白驹 不过，琼纵同样是薛岳的“眼中钉”。为防其策应南下的解放大军攻岛，薛岳决定在加强海岸防御的同时，着重“清剿”琼纵，至少以一部兵力将其困于五指山，以便抽出精力对付南下解放军。而这，也是冯白驹请求前行派遣偷渡部队的考量之一。 第四，更不可忽视的是海南岛上积极为解放大军筹钱筹粮的百姓。自1949年年底接到支援解放大军渡海作战的命令后，琼纵便开始着手准备，筹集粮款、扩大支前队伍等一项项任务压到了海南百姓肩上。 海南人民经过几十年战乱，家家户户均不富裕。可听说大军即将渡海，纷纷献出粮食，自己则甘愿以野菜充饥。至于被蒋军搜刮一空的百姓，也不甘落后，开始将未成熟的芭蕉砍下，以芭蕉代粮食献给解放军。
而金门岛上，便缺乏如此坚实的群众基础。 综上看来，以小股部队偷渡支援琼纵，是一条行得通的道路。 当然，我军同样看到了面临的难题。部队缺乏渡海经验，缺乏海空力量掩护等等。面对这些棘手问题，“好战分子”韩先楚在战前会议上作了详尽报告，并争取到了随第一梯队登陆的机会。 至于前文提到的木、机帆船之争以及是否将延迟消息告知部队，韩先楚自有其一番考虑。 回到驻地的韩先楚与政委交换完意见后，即令各部积极改装机帆船，机器除上级调拨外还需自行解决。同时，先前已经召集而来的木帆船一条也不允许放回，以作两手准备。
战士练习水上射击 至于延迟作战这一消息，韩先楚思来想去，决定暂不传达。原因很简单，部队正在热火朝天地备战渡海，突然宣布延期，必然损伤战士的训练积极性。此外，也会导致部分战士产生思想负担，考虑是不是渡海尚未有充分把握因而推迟等等。 而事后战斗的胜利，也印证了韩先楚的诸多考虑。解放海南一战，也为韩先楚战争生涯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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