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乘风破浪》第三季，薛凯琪和刘恋以一曲《梦中人》，叫人眼前一亮。  迷离梦幻的舞台布景，加上如烟如雾的演唱，配这支若即若离的歌，十分登对。 上一次听《梦中人》，还是在王家卫电影《重庆森林》当中。  王菲扮演的快餐店职员阿菲爱上经常光顾店里的巡逻警察663，爱到潜入他家为他打扫卫生的地步，哪怕冒着影响本分工作的风险。 如果不是663识破阿菲“田螺姑娘”的身份，这样“瞒天过海”为爱痴狂的桥段，或许还会一直延续下去。 一来二去，663也对这个剑走偏锋的姑娘心生爱悦，《California Dreaming》成为两人心心相印的定情曲，《花样年华》当中“一张船票”的遗憾在此也得到圆满。 要说663对阿菲的爱，有几分是为着阿菲甘于奉献任劳任怨的感动与温馨，又有几分是电光石火非卿不可，仿佛也不必深究。 男女之间的欢爱，说深也深，说浅也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却也简单。 要紧的是，两个人得偿所愿；要紧的还是，在这样“独自追逐”的感情游戏当中，阿菲深陷其中，如鱼得水。  每当独自一人在663的房间当中，阿菲寂寞虽寂寞，但寂寞仿佛也在熠熠发光，辛苦虽辛苦，但走的每一步都轻快嘹亮。 暗恋，是这样一件寂寞且欢愉的事情，彷徨交织怅惘，一个人独自编织一张网，将自己牢牢捆绑，假如没有明天，那就没有明天。 就当一场自己亲手打造的梦境，就当一场没有终点也无所谓终点的旅行。  离开这个房间，她还是那个在快餐店听着摇滚乐的骄傲店员，但一打开这扇门，她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一个为一腔爱恋无私奉献的女郎。 663的房间，像一间“梦室”，激发她内心的欲望和情怀，让她脱离外面的世界，甘心情愿做一只蝴蝶，哪怕结局终究飞不过沧海。 或许这也是一种成全。 我并非没有爱过一个人，却这般小心翼翼不如你； 我并非情窦初开的少女，但你这样打开我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叫人甘心情愿自作自受。 这样的爱，神秘危险，叫人束手无策。 但能够与之狭路相逢，或许也算一种幸运。  大多数人，如我如你，在看似“安全”的情感关系里，呼吸生存，我们已经久未体验到某种“脱离世间、堕入梦境”般的危险甜蜜。 我们不再相信“命中注定”，我们一一皈依“顺其自然”派。 我们拒绝为一个人神魂颠倒，因为感情讲究礼貌克制。 我们信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所以谁要我爱得卑微入泥，我要大呼救命。 所以我们当然不会为着“一分钟抱紧，接十分钟的吻”这样的感情而“失身”。 像《万叶集》里说的： 「连浅香山的影子，也照得见的山井的浅的恩情，不是我所想要的。」 一个人朝我们走过来，我们立刻心念电转： 这个人，是否对味？ 这个人是否值得倾心与共？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我们能从中获得什么？ 以各自的秉性和道行，又能够走多久？ 当然，我们在脑海当中筹谋算计的时候，对方也不遑多让，甚至手法更精明利落。  感情最忌讳精打细算，否则十拿九不稳，最后无疾而终。 我们还有诸多顾忌，时不时自问自答。 你低下身段为他洒扫庭除，他或许偏偏喜欢房间一片狼藉（像《天若有情》里“马失前蹄”的吴倩莲）。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舒适区。 不合时宜的好，未必不会沦为一场「霸凌」。 原来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是，你可以做自己，但也容许对方拥有做自己的自由和余地。 然后再来说，欢不欢喜，适不适合，妥不妥协，愿不愿意。 然而任何一段感情当中，最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 稍不经意就会面临威胁和损毁。  《候场》一书中有句话这样讲： 我的天性，被职业所玷污。 其实这样讲也未为不可： 我的天性，被感情所玷污，其中尤以爱情为甚。 于是最后盖棺定论的是： 这个人是否值得我们冒着失去自我的风险去对待？ 我们越是如此步步为营，就越是离「梦境」渐行渐远。 以至于到后来，我们连梦也是现实主义的，哪来那些火树银花，乱花迷眼的浪漫主义。 所以看《重庆森林》，听《梦中人》，我们意乱情迷，我们心有戚戚。 意乱情迷是因为，意境幽微，心肠婉转； 心有戚戚是因为，我们无福消受，我们自食其果。 最后我们苦乐参半地懂得了那句诗： 惟梦闲人不梦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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