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和深远的影响,这种地位和影响奠定了它在诗歌中的艺术地位,表现了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和民族特色。传统的“风雅”精神,四言体的特点,朴素真切,生动的语言,是赋、比、兴的垂范。展现了历史与社会的生动图画,是一部上古时代的百科全书。 《诗经》成书于西周初期到春秋中叶(公元前1100~公元前600 年),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前后500 年的诗歌,先秦时期称为“诗三百”。共收集诗歌311 篇,其中6篇为笙歌,只有标题,没有内容。分别是《诗经·小雅》“鹿鸣之什”中的《南陔》《白华》《华黍》和“南有嘉鱼之什”中的《由庚》《崇兵》《由仪》六篇的合称。 孔子将诗歌整理成书,分为三个部分:风、雅、颂。风是周代各地的歌谣;雅是周人的正声雅乐,又分为小雅与大雅;颂是周朝王廷和贵族宗庙祭祀的乐章。又分为《周颂》《鲁颂》和《商颂》,至汉武帝时《诗经》被儒家奉为经典,为五经之一。 有篇名无文辞,宋朱熹集传中称这六首诗为“笙诗”。《毛诗序》:“有其义而亡其辞”。并在《南陔》旁注:“孝子相戒以养也”。 《释文》中认为:“盖武王之时,周公制礼,用为乐章,吹笙以播其曲”。故称之谓“笙歌”,亦称“六笙诗”。 郑玄曰:“遭战国及秦之世而亡之,其义则与众篇之义合,故编存。有其义而亡其辞”。 由此可见“六笙诗”是真实存在的,在战国与秦之时而遗失,亡其辞。然笔者在研究整理平江民俗丧事中的“成服礼”中居然发现了遗失三千年的《诗经·小雅》中的《南陔》的歌章,在平江传唱至今。都是由乡村礼生口口相传,手操本传承下来的。 《南陔》在平江历朝历代的民俗丧事中,是经典的歌章之一。并与《诗经·小雅》中的《蓼莪》作为姊妹篇吟诵,在“成服礼”的第六大礼的“三献礼”中呈现。(详见平江六味斋微信公众号中的《平江成服礼)现将其摘录,与大家分享,白于天下。亦望有关专家学者予以考证。 初献礼《南陔》歌词首章如下: 循彼南陔,言采其兰。眷恋庭 蓼蓼者莪,匪我伊蒿。哀哀父母,生我 彼居之子,色思其柔。馨尔夕膳,洁尔晨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 《蓼莪》之末章: 平江在办丧事中举行“成服礼”,共有十个礼,“三献礼”是其中之一。 《仪礼·聘礼》:“荐脯醢,三献。”三献礼是古代祭祀典礼中的奠酒仪式,分初献、亚献、终献,合称三献。每献之中有四首歌,分别是捧帛、捧爵、捧馔听歌和伏俯听《南陔》或《蓼莪》歌。 扶杖起立,起乐,下阶,就位,释杖跪,二稽颡,扶杖起立,乐止。 所谓听歌都是礼生按照规定的腔调哼唱出来的。行礼如仪,很具仪式感。 《南陔》平江人手抄本也有写《南阶》,因为平江话“陔”与“阶”同音。 平江礼生中有人认为在“三献礼”中歌唱《蓼莪》是父母故歌;《南陔》是 ![]() 平江最古老的居民是罗人和芦戎人。公元前690 年,楚武王灭罗子国和芦戎国,芦人、罗人改以国为姓。楚将其两国遗民迁至枝江。公元前689 年,楚文王将楚国都由丹阳迁于郢,距芦人、罗人很近,楚国对罗、芦仍有戒心,于是又将这两国遗民迁至长沙湘水之南。 《汉书·地理志》载:“长沙国罗县,楚文王迁罗子自枝江居此”。 杜佑《通典》称:“古罗江地,是岳州南境一带”。《路史·国名纪丙》云:“今潭之湘阴东北六十里有罗故城,秦之罗县,梁为罗州。” 迁往此地的罗子国和芦戎国的遗民沿着汩水而上,定居于汩水两岸,至三国时期分设平江县。因平江是个山区,又适宜人居,人员流失少。再加上罗子国、芦戎国两国的国民整体搬迁,就把两国的文化、礼仪、民俗整体植入了平江的土壤之中,生根延续。因为这两个小国都是周文王封的子爵之国,袭周礼。就把周礼成套地带进了平江。所以平江县志记载,平江礼仪“袭周礼”。而《小雅·鹿鸣之什》的《南陔》正是周礼之中的祭祀礼的内容之一。从历史源流来看,《南陔》存流于平江民俗之中出乎自然,而且和罗子国和芦戎国迁入的时间上也吻合。秦始皇焚书坑儒,当时的南蛮山区有可能逃过此劫而将《南陔》传承下来了。 其次,平江湘楚文化兼而有之,又是巫文化保留较完整的地方,也是屈原投江的地方。平江民俗中的招魂歌,迎神歌章,送神歌章頗有楚词之风,平江的丧礼、祭礼、驱除邪鬼、捉魂、下煞震邪等民俗,都颇具巫文化形式延续与传承。不但有歌章,有歌曲,还有舞之蹈之。而湘楚文化与巫文化和周朝礼仪文化,有相通相融的特点,特别是丧事和祭祀文化,都是大同小异。在社会文化的大环境中,有保留“袭周礼”的文化环境和文脉渊源。 再次,唐朝和唐以前的隐士为平江输入了大量的上古文化。历史有记载的葛玄、葛洪、梅福、田游岩、陈希烈、徐安贞、刘光谦、白仕琪、李安甫、陸善经、吴璋、吴澄、艾君等,都是饱读诗书的鸿儒或是朝廷的达官贵人。在唐朝的时候有如此众多的知识分子潜隐平江,落户生根,无疑将会给闭塞的平江山区带来文化,包括礼仪、祭祀和婚丧文化,这些文化在平江交融整合,形成了独特的地域文化。 特别是陆善经是唐朝的大学者,集贤院的学士。现在我们国家专家院校研究周朝礼仪和唐朝典籍,大都参阅陆善经的传世之作。其遗书还有许多传至日本、俄罗斯。其知识渊博,预修国史《开元礼》,与注《礼记·月令》,与修《唐六典》,还曾注《周易》八卷,《周诗》十卷,《三礼》三十卷,《春秋三传》三十卷,《论语》六卷,《孟子》七卷,《列子》八卷,《古文尚书》十卷。他是唐朝时期研究周礼的专家。他把他研究的成果散留在他隐居之地,留传下来应在情理之中。 以上这些文脉来源,无论是哪一支哪一脉,均可以在平江留下传统礼仪,传统祭祀,传统文化。 平江礼仪应酬是很有讲究的,有一定的理素与规矩,有一定的程序与排场,有规范性的动作,有歌章领颂或哼唱,主宾站次座位都有规定。喜事贺喜,丧事祭奠,不但要破费送礼,还有文书表颂。礼袭周礼,大门的对联都是“四言体”。 而这些形式与排场就是一餐丰盛的传统文化盛宴,承载和传承着民族传统文化,历久弥新。具体由地方的礼生操作传承。地方礼生一般都由懂应酬,懂礼仪,人品好,威望高的文化人担任,其词其歌,其表其章都是口口相传,手抄本相传,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礼生旧时大多是读书人,出仕不第而从之。解放后大多是高考未中者兼而有之。 三千年前的《南陔》就是通过这样一批人,这样一种形式而传承下来了。有这批人没有这种形式抑或有这种形式没有这批人,《南陔》就传承不了。文化人需要一个平台表现自己,而传统的祭祀仪式,婚庆仪式,丧事仪式,为乡土文化人提供了一个舞台。 平江在这一点恰恰很契合,既具有这批人才,又具有培养这批人才的表现形式,又独享一方的地域文化,形成了传统文化的气候和土壤,才有今天的《南陔》。 壬寅五月于平江六味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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