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祯 “货卖完了?没事,我再把这两个单词讲完,学生还有问题没解决,老师怎么可以先下课呢?” 白板还在董宇辉面前竖着,一支马克笔在他手里走得飞快。 他讲完了知识点,停顿两秒,才补充道, “右下角链接点一点。” 全情投入的观众们才意识到,我们不是在听新东方的网课,而是在看新东方的直播间。 当年那些上过董宇辉课的学生,做梦都想不到,他还能卖牛排。更加想不到,他卖牛排也卖得这么好。 在大潮流下,许多曾经在讲台侃侃而谈的老师们都被跌宕的命运狠狠扇了一巴掌。他们骤然失业,前途未明。但还没有等观众为他们的命运唏嘘感慨,他们已经努力地重新在泥沼中站起来。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教培艰难,就转型去直播。 大约是出于习惯,每一次为直播做准备,对董宇辉来说,都像是一次备课。 那些观众,都像他的学生。 他会挖掘出每一项产品的至少三个卖点,再根据关键词扩展知识。如果要卖牛排,那就先说说维京海盗的历史;如果要卖茴香豆,那就先说一下“茴”字的四种写法。 准备资料、复盘开会,在上直播间之前的他实在累得不行。 “以前我做老师的时候,我会穿白t恤,或者西服外套讲课,这样孩子们会觉得我很重视这节课。即使现在我大脑不转其实很久了,但我上来之前还是做了30个俯卧撑,你不要让我坐着了,我愿意站在这里,让你知道我在意你。” 尽管疲惫,董宇辉还是带着微笑和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 “如果你一直悔恨错过星光,你最终也会错过太阳”。 在直播间里,网友问他会不会失落,他给出了巧妙的回答。 他不肯认命,就是要带着自己丰富的知识储备和命运好好打一架。 这一场架,直接让东方甄选直播间的粉丝在五天内上涨三百万,让新东方的股价一天内上涨40%。 在直播火了之后,董宇辉接受了《GQ》的采访,当被问到突然爆火之后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他沉默了好一阵,然后说: “我一直忍不住想,我留在这里,聪明一点、勤奋一点、皮实一点,努力一点,把这里做得好一点,能养活更多的人,有没有可能再见到他们?” 说一万句鸡汤,不如做一件实事。 新东方的董宇辉们还在直播间里旁征博引地卖货,就是自强不息最好的诠释。 只有不认命的人,才有改命的资格。 不认命的基因,一早就烙印在新东方的血液里。 1962年出身于农村的俞敏洪,从1岁到18岁都生在在农村。他的母亲是生产队的队长,为人精明且强势。恢复高考的时候,俞敏洪第一次冲击高考,英语只有33分;第二次冲击高考,英语也只有55分。 俞敏洪的母亲极要强,她冲着俞敏洪愤怒地喊道:“一辈子没出息,再考不上就别回来了!”这一次,俞敏洪拼了命地学习,终于在1980年成功上岸。 初入北大,俞敏洪用磕绊的土话介绍着自己。 话音才落,台下的班长就在喊:“你能不能别说日语!” 大学四年,俞敏洪都被自卑困扰着,以讨好全班人的姿态小心地活着。在那个知识分子不去留学就没有面子的年代,凑不出留学经费的俞敏洪,又成了班上最没有前途的人。 “如果你走不出国门,就永远别进家门!”妻子给俞敏洪下了最后通牒。 为了挣钱,俞敏洪开始给校外的机构代课。代一节课是30元,代十节课就是300元。在俞敏洪的兼职做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他被举报了。 没有任何事先的通知,北大的广播放送了一则通知:俞敏洪老师因私自在外授课,严重影响了教学秩序,现决定开除。 关于俞敏洪的处分在学校公告栏挂了一个月,无论俞敏洪出现在校园的哪个角落,都被同事指指点点,宛如游街示众。 命运一巴掌扇来,俞敏洪想了又想,最终决定——不干了。 他交上一封辞职信,终结了自己在北大的生涯。 离开了北大的光环,一切都要重头开始。 他为争一个电线杆上的广告位,和同行打过架。他也试过为解决场地问题,给领导敬酒,一斤半的白酒下肚,他被送去抢救了六个小时。醒来后,俞敏洪哭喊着:“再也不干了。”却又想起晚上有课,装好讲义去教室继续上课。 高考连续失败,他可以认命; 被北大辞退,他可以认命; 在被抢救回来之后,他也可以认命…… 但他都没有认命。 他还把新东方从一个要在电线杆上贴小广告的小品牌,做成了第一个在美国上市的中国教育大品牌。 一个不认命的人,即使经历很多曲折,也能改命。 不认命的人,不止新东方的董宇辉和俞敏洪。 四月的上海,多地静默无声。 在静默之前,老蔡的咖啡店一天能卖两百杯咖啡,但踏入四月,店里的营业额就跌至零点。 没有收入,却有持久的支出。房租并没有因为静默而降低,员工的工资也要正常发放。如果静默的时间再多一个月,老蔡的店就要撑不住了。 在无人光临的日子里,老蔡依然每天经营着他的社交平台,每天往上发点冲煮咖啡的小技巧,和观众互动,让他的顾客们不至于忘记这家咖啡店。 先留住人,再想办法开团购。老蔡觉得,爱喝咖啡的上海人总能想到办法的。 一开始,老蔡只给熟客们发了团购的消息。咖啡豆没出门,工商的电话先来了。 接起电话的时候,老蔡的心都揪起来了。 “完了,是不是连团购都不能开?”他满心都是疑问。 幸好,工商只是需要他们报备工作情况,叮嘱他们注意防范。 过了工商的一关,老蔡又被团购的金额卡住了。虽然熟客们都纷纷下单,但人数太少了,凑单的金额,扣除了跑腿费和原料费,他也是一分钱赚不到。 老蔡又试着让熟客把团购的消息发到社群里,招揽更多的顾客。单卖一种豆子不行,那就把不同的咖啡豆分门别类,搭配出不同的套餐,尽量满足不同人的饮用习惯。但社区认为,咖啡豆是“非必要食品”,又一次暂停了团购进度。 咖啡团不行,那就改:多巴胺补充颗粒(可代研磨)。在人们不懈的努力下,团购的咖啡豆终于被成功送入小区。 四月底,老蔡的咖啡豆都售空了。清点完仓库,他的信心又一点点回来了。 到上海解封的时候,老蔡已经培养出一批新的死忠粉。他原本没有开新店的计划,但看着他的顾客们涌进社交平台夸他的咖啡好喝,不停地鼓励他。他又觉得,今年是适宜多开一家分店的。 不认命的人,总会在生活转角处,遇见柳暗花明。 东方甄选直播间的火热,离不开我们而追捧。 而我们追捧着的人,往往是理想自我的投射。 所以,那些不认命的人,也是在大环境下的你和我。 “人生三十年了,我没见过这么离谱的。” 微博上,有网友“愤怒”地控诉着自己在东方甄选直播间的经历。 “第一天点进去,董老师说你后来吃过很多的菜,但得迎来送去,你不自在。我代入了,买了一袋米。” “第二天点进去,董老师说想把大江大海给我,想把好的东西慷慨地给我,我又代入了,又买了一袋米。” “第三天点进去,董老师说,他站在那里,想让我们知道,他在意我们,我再一次代入了,又买了一袋米。” 有人说,在东方甄选直播间买东西,是为知识买单,是为情怀买单。 更多的,可能是在为一种不认命的态度买单。 根据国家统计局最新公布的数据,中国16-24岁年轻人的失业率是18.4%,而25-59岁的人口失业率是5.1%。 对于很多人来说,今年都是最难就业年。 千万毕业生涌上职场,但顺利收到offer的不足一半,已经拿到offer的人,还要担心公司会不会临时毁约。青年难,中年也难。前段时间,有一轮“大厂毕业潮”,不少被大厂清退的人,找了大半年的工作,却还处于待业的状态。 或者是业务调整,或者是疫情突发,或者是企业收益不如预期,我们几乎没有办法预计,下一个突然从稳定赛道滑落的会不会是自己。 没有人能断言,东方甄选的直播间能红多久。但我们会下意识地在直播间里多买一本书,多买一根玉米,多买一袋米。这样的慷慨解囊,不仅在增加直播间的销量,也像是在帮助平行时空里的自己。 在这样一个充满变数的时代,我们格外需要像俞敏洪、董宇辉、老蔡之类的人。 他们都其貌不扬,都经历过命运的打击,都没有被一双神来之手拯救,而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从命运的泥沼里爬出,重新站起,甚至做得比以前更加好。 他们鼓励着很多人: 被命运突然扇了一巴掌之后,站起来,站起来! 尽力地,狠狠地扇回去! 做不了堂食,就做外卖套餐; 不能在讲台上挥斥方遒,便在直播间开展双语带货; 不能如愿进入大厂,那送外卖可以,灵活就业也可以…… 只有不认命的人,才能改命。 就像作家海明威说的: “人可以被打倒,但不能被打败”。 参考资料: 1.《当一个新东方老师开始卖菜》,GQ实验室 2.《国家统计局:年轻人失业率偏高,对此需要高度重视》,央视网 3.《俞敏洪|这个寒门逆袭的男人,从未走出乡村》,《南方周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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