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王长松医师在君和学堂「青年中医成长营·春季」第一期讲座的演讲《我的中医求学之路》内容节录(第二部分)。 接下来,我想给大家介绍一下领我进门,对我的学术,对我的专业影响最大的几位老师。这些老师里包括我的硕士和博士导师,也包括我后来参加全国优才第三批优秀中医临床人民班时所拜的老师,还有我在平时默默拜读他们的著作,受到最大影响的几位老师。 杜雨茂:平淡中见神奇 首先想介绍的是我的硕士生老师——杜雨茂。很遗憾杜老师已经去世了。当时跟随杜老师学习时,就知道杜老师非常善于运用经方,善于运用六经辨证的方法,最擅长肾病、肝病。杜老师创立了以他名字命名的雨茂医院,现在是由他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的师弟杜治锋来进行日常的工作。杜老师最主要的学术特色,是于平淡中见神奇。 我们跟杜老师抄方时发现,杜老师用药主旨非常分明,每一张也不过就是十几味,计量也不太大,但往往能够在调理中逐渐起到很好的效果。我们说能「平淡之中见神奇」。由于杜老师本身是出身非常好的中医世家,因此杜老师带的学生,目前是各个单位中医领域的中流砥柱。 杜老师的弟子们形成了一大批在临床上非常好的中医人,我们也经常聚在一起。比如去年的学术研讨会,我们到咸阳聚会,探讨或者是研究、交流老师临床的一些心得体会。这是对我影响非常大的第一位老师。 最后给大家补充一本介绍杜老师的学术经验的书籍,就是《杜雨茂奇难病临证指要》,里边好多的医案和方药,是我们在临床上可以直接拿起来用,用了就会见效的。 周仲瑛:宽严有度 第二位就是我的博士生导师——周仲瑛教授,周老师是国医大师,在我看来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宽严有度。 什么意思呢?日常中,周老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长辈,有时候我们这些学生还会给周老开玩笑,说周老你真是一个长生果,周老特别高兴。但跟周老学习,他是要求很严格的。 周老对我学术思想影响最大的是这三个方面。第一个就是周老的「病机证素学说」。周老认为,我们辨证论治是中医的精髓,那怎么去辨能够更快入手呢?他认为,我们可以从病机证素着手。 我在考博士的时候,周老就问我:“比如说你是搞肾病的,那么你说一说慢性肾功能衰竭尿毒症期,它主要的病机证素有哪几个?”我们大家马上都能想起来,比如有寒、湿、瘀、毒等等。一旦你掌握了周老的病机证素学说,在临床上就能判断这个病人的主要问题出在哪里,自然就会整体的思维。如果你判断这个病人有瘀,那么就从瘀的方向去着手;判断这个病人主要是湿,就从湿着手。这个时候不会局限于到底是哪一个部位的病,而是能够迅速地从整体上把握病人的病症特征。 第二个是周老强调的「神机论治学说」,是比辨证论治更加确切地表述了中医的一个特征——要审查病人的病机,从病机着手是中医的真正的精要所在。 第三个是周老的「瘀热学说」。因为周老现在年龄已大,不再看病了,咱们的青年中医如果想原汁原味地了解周老的学说和周老的特色经验,我给大家推荐两本书。 第一本就是《周仲瑛临床经验纪要》。我在读博士的时候,这本书刚刚出版。随后周老再逐字逐句地进行修改,准备出第二版,非常认真。这本书可以说都是周老真实的案例,并且是周老亲自过目审查的,里边反映他的临床纪要是非常真实可靠的,也是临床运用起来非常好的。 第二本书就是周老在早年时主编的函授教材《中医内科学》。这本书大家看看它的主编、副主编、参编的人员就知道,都是当时非常有名的临床大家。 吴荣祖:当代火神 第三位对我的学术影响很大的老师,是我在参加第三批优才的时候所拜的师父——当代火神吴荣祖教授。吴老师的爷爷是我们中医界的大咖,昆明中医学院的创始人——吴佩衡老先生。 我跟吴老师学习了两周的时间,收获非常大。最初见吴老师的时候,觉得吴老师特别严格。我第一次见吴老师,说:“吴老师我从南京来的,想跟您临床。”吴老师非常严肃地问我:“有没有带白大衣?”我说:“吴老师,带了。”他说:“对,做医生一定要像医生的样子,一定要穿白大衣才能给我抄方。” 在跟吴老师抄方的过程中,吴老师其实在悄悄地考察我的临床功底。有一次在抄方的时候,遇到一个中年妇女,生小孩以后出汗,大汗淋漓的。吴老师就问我了:“这个病人你想想,你原来学过伤寒,考虑用什么方子?”这个时候我就仔细地思考,说:“应该是桂枝加附子汤。”吴老师说:“可以,学得还可以。” 再遇到另外一些病人,在给病人进行巩固的时候,吴老师就又提问了,说:“凡阴阳之要...”我说:“阳密乃固。”好,过关了。过关以后,吴老师觉得还可以,可以带教。这时吴老师特意给他的患者讲:“王医生是专门从南京过来要跟着我学习,大家尽量说普通话。” 在我跟吴老师抄方期间,吴老师有意地把他看病的速度慢下来。遇到合适的病人,就会给我详细地讲解,让病人尽量说普通话,因此我的收获非常大。特别是对于阳虚的辨识、阴火的处理、方药的选择、附子的应用,以及治疗的目的等等,在这些方面对我的治疗起到了非常大转折作用,回来以后,我整理了80多张吴老师的处方,总结他的用药的规律,对后续的临床影响非常大。 吴雄志:中西一统 接下来讲对我的学术上一直在产生影响的——天津的吴雄志教授。吴教授主张「中西一统」,其前提是寒温一统,内外一统,古今一统,最后达到中西一统。 我觉得吴老师的中医和西医一样棒,因为他是家传的中医,后来读了西医的博士。因此可以把中医和西医非常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我建议大家有时间都来听一听吴老师的课。 门纯德:方精药简,联合方组 接下来我想推荐的是门纯德先生和李可先生,这两位都是没能够见面,已经去世的,但对我的专业影响非常大。首先介绍门纯德先生。门老去的比较早,我知道在陕西中医学院攻读期间,我们宿舍的丰广魁师兄,是门老的学生。在我们交谈的过程中,丰广魁师兄就经常提到门老的一些非常独特的治症思路,还把门老当年给他讲学的一部分录音给我们拿过来听,对我的影响非常大。 门老在临床上善于应用心阳温经驱寒法,治疗重病大症。前面讲了,我是2008年时候正式接触扶阳学派,而早在1992年攻读硕士期间,接触到门老的学术思想,就是最早扶阳学派在我心里的萌芽。门老没有留下太多著作,只有一本非常薄的小册子,叫《名方广用》。 《名方广用》当时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幸好我们同宿舍的另一位同学叫于为民,现在是山西的名中医,把门老的这本《名方广用》借给我看。用门老的学术思想,把我的治病效果提高了一个档次。后来,我把门老的《名方广用》介绍给新加坡的一个学生,他在新加坡把这本书印了二三十份,分发给周边的中医人,据说是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现在有一本由门老的几个儿子整理出了一本书,叫做《门纯德中医临床要录》,大家可以通过这本书来领略门老在临床上的独特经验。 我对门老的学术经验进行了概括,主要是两句话。第一句叫做「方精药简」,他的方剂非常精炼,用药非常少,比如说他治疗失眠,用桂枝甘草汤,就桂枝和甘草两味药。第二个叫做「联合方组」,由于门老经常会遇到一些比较复杂的疑难病症的病人,这时门老强调方精药简,就不可能用一个处方解决所有的问题。 门老认为,如果你遇到了一个病人,这个也想兼顾,那个也想兼顾,就像是人化妆一样,把黄的、白的、绿的、黑的全都涂在脸上,结果什么都不是。应该怎么样?应该分清矛盾的主次先后,用一个一个的方子进行各个击破。 比如说肝癌病人来找他看,首先表现的是食欲不振、恶心,想吐,舌苔黄腻,肚子大、肝脾肿大。怎么办呢?门老第一个方子会先用小半夏加茯苓生姜汤,解决他的恶心、想吐、脾胃的问题。第二个方子给他疏肝理气,用逍遥散。第三个方子去解决他的瘀滞和痰瘀的问题。第四个方子再给他进行补,补他的肝,同时兼顾肾。 这样就开出四个方子。第一、二个方子,解决外围的症状,第三个方子层层深入,第四个方子来善后。把四个方子让病人拿回去以后,一轮一轮地吃。先吃第一方,再吃第二方,再吃第三方,再吃第四方,吃完了一轮再过来一轮。这是门老一个非常独特的治病经验,大家可以通过读门老的书来学习一下。 李可:当代中医的脊梁 我想学中医的人如果没有听说过李可,那可以说你没有领略过当代中医的高峰。国医大师邓铁涛老先生曾经评价李可是当代中医的脊梁。这样的评价,是因为李可老先生在治疗极为重症疑难病方面,走出了一条非常独到的路子,为中医人长了脸。 李可老先生是在基层工作。咱们现在都知道,遇到了那种危重到进ICU的,肯定首先考虑西医。但是李可所在的医院里,是西医治不了的危难重症,最后找中医,找李可。他治好了许许多多的已经被宣判为不治的病人。比如说李老用破格救心汤,治疗好多心衰的病人。李老善于治疗急危重症、疑难病。我总结李老学术思想,是方大药重,霹雳手段力挽狂澜。 李老的方子都比较大,20多倍的、30多倍的都有,并且用药的剂量也比较大,比如说附子75克、90克都是常规;麻黄、细辛45克的超大剂量药方也非常多。他治疗重危的疾病的时候,往往是一剂就会见效,就把病人从死亡线上拖回来了。 所以说,李可独特的学术经验可以说真正提振了中医治疗急危重症的信心,他的经验集中体现在《经验专辑》里,大家可以去参阅这本书里的一些论述和医案。能与李可的治病方法和疗效有一比的是首都医科大的耿建国,如果你有条件可以看看耿建国,是怎么在协和、在北医被邀请去治疗急危重症的。 ▲扫码观看讲座回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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